鄭軍休養了半個月,石正峰、蘇廣益他們的傷都恢復了一些,可以長途跋涉了,鄭直決定率軍回新鄭。
鄭直率領得勝的鄭軍,一路浩浩蕩蕩,凱旋新鄭。來到了新鄭附近,鄭直叫軍夫們準備二百多頂滑竿,用滑竿擡着石正峰和峰字營受傷的二百多個弟兄,率先入城。
在最後決戰當中,石正峰和蘇廣益、夏侯洪安、馬漢在小青山阻擋了曹軍的進攻。鮑盡忠率領其餘的峰字營戰士,在正面戰場也是重挫周軍,有二百多名峰字營的戰士受了重傷。
此次周鄭大戰,峰字營爲鄭國立下了第一大功。
凱旋之師,率先入城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石正峰說道:“君上,應該由您率領將士們率先入城,我和峰字營的弟兄們都是傷兵,這副樣子,還率先入城,豈不惹人笑話。”
石正峰他們四人和峰字營那二百多傷兵,現在大多行走不便,不是拄着柺杖就是叫人擡着。
鄭直說道:“正峰,寡人就是要新鄭的百姓們,見見你們這副樣子。是你們拼了性命,才保住了他們的安寧生活。你們要是不率先入城,我這三萬大軍就一個人也入不得城了。”
鄭直是真心實意讓石正峰他們率先入城,石正峰謙虛了一番,便答應下來。
石正峰發現,自從鄭公率領援兵奔赴戰場之後,鄭直就有意處處擡高石正峰和峰字營。石正峰看得出來,鄭直和鄭公兄弟之間芥蒂很深,兄弟倆似乎一直在明爭暗鬥。
無論是鄭直還是鄭公,他們都是鄭國的宗室貴族,說白了,爭來爭去都是他老鄭家的事,石正峰不想參與其中。
但是,有時候人是無法左右自己的,這世事就像是一團漩渦,人不過是水中的一片落葉,漂着漂着,不知不覺就被捲入了漩渦之中。
石正峰他們坐上了滑竿,由軍夫擡着,剛要朝新鄭城走去,一個小兵就跑了過來,叫道:“啓稟君上,二公子率領着兵馬要趕在我們前面入城。”
鄭直聽了小兵的話,火氣一下子就竄了起來。不過,他畢竟當了多年的國君,很有城府,還沒等火氣外放,就穩定住了情緒。
鄭直陰沉着臉,叫來了鄭箭虎,說道:“箭虎,你去攔住老二,此次咱們能擊退七國聯軍,正峰的峰字營居功至偉。老二豈能這般不懂事,要趕在峰字營前面入城?”
鄭箭虎粗中有細,面露難色,說道:“君上,二公子的脾氣......”
鄭直的眼睛迸射出了兇光,叫道:“在家我是哥哥,我可以讓着他。在外,寡人是國君,有公無私,決容不得他胡鬧!”
鄭直的意思很明確了,鄭箭虎叫道:“好,君上,我這就去攔住二公子。”
鄭公率領軍隊上戰場本就是來搶功勞的,如今凱旋,鄭公自然是要第一個入城,奪佔這份榮光。
新鄭城就在眼前,鄭公笑呵呵地準備入城,這時,鄭箭虎快馬追趕過來。
“二公子等一等!”鄭箭虎這一聲叫喊,猶如晴空裡炸響一聲驚雷,鄭公和他手下的將士們都是一愣。
鄭箭虎衝到了鄭公的面前,說道:“二公子,您先等一等,君上要率領峰字營客軍率先入城。”
鄭公瞟了鄭箭虎一眼,說道:“誰先入城有什麼要緊的?本公子已經走到城下了,累了,想要早些進城休息休息。”
鄭箭虎說道:“二公子,您覺得誰先入城無所謂,可是,百官軍民卻覺得誰先入城很重要。這次能夠擊敗七國聯軍,峰字營的客軍居功至偉,應該由峰字營客軍先入城。您想要休息,怎麼着也不會差這點時間。”
鄭公理屈,瞪起了眼睛,衝着鄭箭虎吼道:“本公子怎麼做事用不着你管,這整個鄭國都是我鄭家的,我喜歡什麼時候進城就什麼時候進城。”
鄭箭虎的目光裡流露出了輕蔑之意,打量着鄭公,說道:“二公子,您這不是犯渾嗎?”
鄭公勃然大怒,叫道:“狗奴才,你敢這麼和我說話,你活膩歪了!”
鄭公話音未落,惡人髡便拔出了刀,走到鄭公前面,怒視鄭箭虎。
鄭箭虎瞟了惡人髡一眼,毫無懼色,說道:“你什麼意思,想要殺了我這鄭國的太尉嗎?!”
鄭箭虎位列三公,是鄭國舉足輕重的人物,旁邊的幾個軍官急忙上前勸說惡人髡,惡人髡這才收起了鋼刀。
鄭箭虎看着鄭公、惡人髡,心想,好一對驕主惡奴!
鄭公對惡人髡說道:“阿髡,別理他,咱們進城。”
鄭公率領着軍隊繼續向新鄭城走去,鄭箭虎想要上前阻攔,幾個軍官卻騎着馬圍住了鄭箭虎。
這幾個軍官滿臉堆笑,向鄭箭虎拱着手,說道:“將軍,您別動怒,消消火氣,您也知道二公子他就這脾氣。”
“閃開,你們趕快給我閃開!”鄭箭虎指着這些軍官大聲呵斥。
這些軍官還是賠着笑,說道:“將軍,您就別攔着二公子了,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就是攔也攔不住他呀。今個兒您要不讓二公子進城,二公子能把這新鄭城拆了。”
鄭箭虎舉起了馬鞭,叫道:“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們趕快給我閃開!”
這時,鄭公手下的一羣步兵提着長槍上前,圍住了鄭箭虎。
鄭箭虎目瞪口呆,看着這些步兵,說道:“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們這些小崽子,還坐在門檻上磨卵子呢,現在竟敢跟老子動刀動槍的。”
鄭箭虎騎着馬想衝出去追趕鄭公,但是,那些步兵緊緊地圍住鄭箭虎,鋒利的槍尖對着他,叫他脫不開身。
這時,鄭公、惡人髡他們已經走到了新鄭城下,新鄭的城門卻是緊閉不開。
鄭公衝着城樓上叫道:“打開城門,大軍凱旋啦!”
城樓上現出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這老者是鄭國丞相申明義。
鄭公看着申明義,沒好聲氣地叫道:“申明義,你搞什麼名堂,快把城門打開!”
申明義俯身看了看,說道:“二公子,按照規矩,這進城儀式應該由君上領銜,如今君上未到,老臣不敢開門呀。”
鄭公一臉的不耐煩,叫道:“什麼狗屁規矩,我率領弟兄們在前線浴血拼殺,殺退了周天子的七國聯軍。如今到了城下,你竟然不讓弟兄們進城,你這是把弟兄們的一顆紅心往狗屎堆裡摔呀。”
申明義不卑不亢,說道:“二公子您這話說得可不妥呀,老臣不是不給您和將士們開門,而是要等到君上來了,才能開門。”
鄭公叫道:“鄭直是先君的兒子,我也是先君的兒子,爲什麼不能給我開門!”
申明義一臉正色,說道:“二公子,您和君上雖然是親兄弟,但是,在朝堂上你們也是君臣。君臣有別,還請二公子收回剛纔的話。”
鄭公氣得七竅生煙,叫道:“好啊,鄭箭虎找我的麻煩,你也給我不痛快。申明義,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開不開城門!”
申明義說道:“老臣身爲丞相,必須嚴守國法祖制,君上不到,這城門任誰也開不得。”
“好,申明義你不開城門是吧?”鄭公的眼睛裡迸射出兇光,衝着身後的一萬將士叫道:“弟兄們,給我攻城,把城門打開!”
鄭公竟然要攻打新鄭城,申明義目瞪口呆,叫道:“二公子,你不能意氣用事呀。”
鄭公大手一揮,叫道:“別和我說那些沒用的,申老頭,今天你要是不開門,我這城是攻定了。”
當兵的吃糧,只管服從命令就是。鄭公手下那些士兵得了命令,扛來雲梯,提着刀槍,真的作勢就要攻城。
申明義老成持國,可是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免焦頭爛額。開城門,壞了規矩,誤導了民心。不開城門,鄭公的官兵就要攻城,這事要是傳出去,鄭國列祖列宗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就在士兵們架起了雲梯,準備攻城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聲氣震山河的怒吼。
“住手!......”
士兵們停下來,轉身一看,鄭直親自騎着馬衝了過來。官兵們敢攔鄭箭虎,但是,借他們兩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攔鄭直。
鄭直衝到了鄭公的面前,呵斥道:“老二,你這是幹什麼?!”
鄭公傲慢地翻着眼皮,說道:“申明義不給我開城門,我沒辦法,只能自己攻開城門。”
“胡鬧!”鄭直聲如霹靂,嚇得鄭公在馬背上哆嗦了一下。
鄭直說道:“咱們大軍凱旋,先入城的必須是主帥和有功勞的將士,不是你隨隨便便想入城就入城的。”
鄭公說道:“君上,我也是一軍的主帥,我手下的弟兄們也立了戰功。照你這麼說,我帶着弟兄們率先入城,當之無愧呀。”
鄭直說道:“你立的那點功勞能和峰字營的客軍相提並論嗎,要入城也得峰字營的客軍先入城!”
鄭公朝遠處望去,冷笑一聲,說道:“你說的峰字營的英雄,就是那些躺在滑竿上的廢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