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山月話音落,兩個胡人戰士越衆而出就要去吧靖銘拖走。
拓拔翰急了,正要起身勸阻他的父親時,赫爾赤一把拉住了他!然後朝着大汗王的方向,赫爾赤不着痕跡的使勁使了個眼色。拓跋翰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父親,嘴角那一抹隱晦的戲謔笑意,頓時明白了。
“想要給靖銘來個下馬威麼?父王啊,估計你失算了!”拓拔翰暗道。
拓跋山月一直陰沉着臉看着靖銘被拉到王旗下,可是,他希望看到的情景卻直到那劊子手舉刀要砍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那該死的百里靖銘一直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想就這樣砍了這混蛋,可是現在真不能動這小子啊...”拓跋山月恨恨想着,
“停下吧!你,真不怕死?”大汗王不得以喊停了。
靖銘一把甩開那抓住他的胡人,慢悠悠走到大汗王面前,一邊揉着手腕,一邊嘟囔道:“哪能不怕啊?可是,大王,您都說我是莽夫之勇了,您見過那個莽夫會求饒的啊?”
拓跋山月被這句話噎的直冒火,只見那位大汗王猛地吸了幾口氣,臉色赤紅,捏着鐵拳轉身進了金帳,好一會,大帳內才傳出聲音。
“赫爾赤,拓拔翰,帶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傢伙進來,其餘人等,散了吧!”
“遵命。”拓跋翰看着他那位剛認識沒幾天的朋友,徹底算是佩服了,能把大汗王嗆成這樣,還活着的人,的確值得佩服!
大帳內,拓跋山月一言不發,一直瞪着靖銘。直到...
“我說,大王您日理萬機的,不會今天專門把我叫過來就是爲了瞪着我看吧!”被高坐在王座上的胡人大汗王這麼一直盯着,百里靖銘沒來由的一陣膽戰心驚,實在受不了了,他主動開了口。
“哼哼,本王還真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好了,你,叫百里靖銘?”
“是!你怎麼知道的?”靖銘奇道。自從被抓來王庭,除了向寸步不離自己的大王子提起過自己的名字外,應該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纔對啊!
“本王不但知道你叫什麼,還知道你父親叫什麼!真想不到啊,趙藩雁門郡守的公子竟然會上了戰場,更離譜的是,還被本王的大將軍給抓了回來。你說,作爲殺傷我數千戰士的雁門郡守的兒子,本王有沒有殺你的理由?”
“額,確實有!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不知道我是郡守公子,說不定更有殺我的理由!現在麼,你,估計不會殺我了!”聽到大汗王的話,再聯想到這幾日拓拔翰對靖銘的態度,百里靖銘一下明白了。
“這老狐狸,估計想靠我打通父親那道關口,從而爲草原交換大批治療瘟疫的藥材。這樣的話,呵呵,我還怕你?”
想通這一切,靖銘反倒放心了。四處掃了一眼,靖銘直接挑了個位子坐下。然後,低着頭一語不發等着那位大汗王來挑明一切。
看着靖銘這個舉動,大汗王哪能不明白這小子已經算清楚了他的目的。儘管牙咬得生疼,可拓跋山月不得順着靖銘的意思開口。
“呵呵,起先聽赫爾赤說,他一個小隊被你一個人嚇得不敢妄動,本王還不信。現在看來,架勢上倒是有些模樣了!不愧是郡守的公子啊,得勢便猖狂!”拓跋山月此時卻不惱火了,直接調侃起靖銘來。
“那是啊,草原上的狼說不定哪天就被瘟疫給全滅了!這時候不囂張?等到你們全部被瘟疫放倒了,我囂張給誰看啊?”
“好,很好!”
“這樣說吧,百里靖銘,你這條命,算是被草原就回來的。那麼,於情於理,你是不是該爲草原做點什麼呢?”大汗王循循善誘。
“這樣說吧,我這條命算是差點被草原收走了,我恩怨分明,你們差點殺了我,現在又救了我。算扯平了,於情於理,我好像都沒有該爲草原做什麼的理由!”
拓拔翰算是徹底聽不下去了。他父親爲了面子,死活不願開口直接向靖銘求助。而靖銘,估計是對大汗王的太多耿耿於懷。這樣下去,就是他們倆扯皮扯到族人死絕,也不見得能扯出個什麼結果。
“靖銘,算是我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們吧!”
靖銘沉默了,而後無奈嘆了口氣。
“大王子啊,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可,我父親的爲人,我太瞭解了。凡事太過謹慎,難聽點就是古板不知變通!且不說,你們不久前剛剛在雁門大鬧了一場,死傷數千雁門守軍。就算是平日,他也不大可能會願意幫你們!倒不是說,他願意看着你們受瘟疫折磨。你想想,如果被我趙藩大王聽到了,他擅自幫助胡人從滅頂之災中走出來,那位大王會如何對付我父親啊!這個忙,說實話,我很願意幫,可,我無能爲力啊!”靖銘無奈說道。
這些話,從靖銘口中傳出,大帳內,五胡的大汗王,身體很明顯的抖了一下。百里靖銘所說,何嘗不是大汗王所擔憂的啊?相互攻伐數百年,哪裡會這麼容易請動敵人的援助?
“算了,拓跋翰,此事,不要再提了!至於你,百里靖銘,你剛纔所言願意幫助我族,這一點本王謝過你。自然,也不會再對你不利!放你回去,自然也沒有可能!你就留在這王庭,看着我長生天的子民是如何度過這一劫的!”
回到百里靖銘甦醒的那個帳篷,憂心忡忡的拓跋翰與同樣神情低落的百里靖銘相對沉默而坐。
許久,拓拔翰出聲打破了沉默。
“靖銘啊,別怪我父親!當初,赫爾赤向他說起你時,我父王就料到你不是普通的趙軍士卒。所以,當草原遊騎從雁門帶來關於你身份的消息時,我父王那時就寄希望與你。可是...”
“這些,我自然知道。可,正如我剛纔所說,想說動我父親很難!不過...”
靖銘還想說些什麼時,帳篷的門簾猛地被人揭開,一個侍衛打扮的胡人急匆匆闖了進來。
“大王子殿下,小王子他出事了。剛纔巫醫已經確定小王子已經爲瘟疫感染!大王命屬下請殿下過去安撫小王子,方便巫醫診治!”那侍衛氣喘吁吁說出了令拓拔翰大驚失色的話!
“什麼?那還等什麼?我這就去!”拓跋翰臉色更加蒼白了,起身就要往外衝。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拓跋!”靖銘起身。
等到靖銘隨着拓拔翰來到一座小號帳篷前時,那裡已經被口鼻圍着溼布的胡人戰士團團圍了起來。令靖銘奇怪的是,包括大汗王以及幾個打扮奇異,想來應該是侍衛口中的巫醫的幾人全都在帳篷外面走來走去。而,帳篷裡,卻狼嚎不斷!
看着靖銘奇怪的目光,拓拔翰苦笑搖了搖頭。
“我這個弟弟,有點奇特。你看過便知!”
看着拓拔翰蒙好溼布,進了帳篷,大汗王以及那些巫醫方纔一個一個走進去。靖銘不禁對這個所謂的草原小王子起了好奇之心。
進了帳篷,目光剛落在那個小王子身上,靖銘當即懵了!
在拓拔翰的懷裡,靖銘看到了一隻...野獸!年紀看起來比靖銘略小,卻赤身**。毛髮濃密的幾乎遮住臉,口中那一對如狼牙般尖利的虎牙在油燈下閃着寒光!雙手細長的不似人類所有,可這不是重點,那閃耀着令人雙目刺痛的寒光的十隻鋒利狹長指甲纔是靖銘心寒的地方!這一切,都令靖銘想起了草原上的某種兇狠的野獸--草原之王狼!
看到這一切,靖銘算是明白爲什麼在帳篷外,會聽到一陣陣狼嚎,爲何大汗王以及那些巫醫不敢進入!想來,這個野獸一般的少年,不知爲何,也只有拓拔翰才能安撫他的暴戾!
“大王,小王子的確已經被瘟疫感染!還好,發現的及時!現在施救,還來得及壓制一下病情!至於徹底治癒麼...”一個滿頭白髮的巫醫在那少年低沉的嘶吼聲中小心翼翼檢查一番後,回身對着腳上長了釘子一般走來走去的拓跋山月稟報道。
“長生天保佑啊!你們速去配藥...不知鬼先生所說貴人何時能到,這樣拖下去...唉”大汗王重重吐了一口。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對着帳篷內幾個侍衛猛吼道:“本王明令這段時間千萬不能放小王子出去,可是你們這羣廢物是怎麼做的?來人,將這幾個沒用的混蛋全拉出去砍了!”
“算了,父王。你也知道,小弟想出去,憑這幾個侍衛,是攔不住的!您,饒了他們吧!何必在此時,還要去褻瀆長生天啊!”拓跋翰摟着弟弟對大汗王說道。
“哼!全給本王滾出去!”
然而,侍衛沒尚沒有來的急出去,異變突起,原本安靜躺在拓拔翰懷中的那個似野獸一般的小王子突然看向了帳篷門簾的方向,喉嚨裡更是發出一陣難聽的狼嚎,那是,受到威脅的巨狼威嚇對手的聲音!
哪個方向,除了那些侍衛外,百里靖銘正打算靠近一點去仔細看看哪位小王子!
如同受到驚嚇的狼一般,小王子猛的掙脫拓跋翰的懷抱,朝着靖銘撲了過去。那幾個正要離開的侍衛,面色大變,急忙衝上來想要攔住那頭猛獸!
可是,彷彿是爲了印證拓拔翰的話,一瞬間,靖銘尚沒來得及眨眼,那幾個壯碩的胡人便全部倒地不省人事了!而後,十隻閃着寒光的鋒利指甲在靖銘眼中慢慢變大!
死亡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的呈現在未來的血帥面前!一瞬間,靖銘想起了在雁門的生活:“父親,母親,師傅還有師兄!來生再見了!”。在快速逼近的那十道寒光前,靖銘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