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震驚寰宇的雷霆響起,雁門郡形勢難得輕快了一些!
五胡之間,王庭之爭尚在如火如荼進行之中。各部收縮部落人馬,或聯盟,或獨戰。草原之上血色正濃,白骨如雪。
而五胡內戰,雁門這座鎮守北方的大郡就略顯的無所事事了。不用再擔心胡人鐵騎突然出現在城下了,他們打自己人都顯得忙不過來,哪裡有空來參觀雁門啊!不用擔心藩內客商被胡人劫掠貨物了,這時候,誰會去草原謀財就是準備去被胡人害命的!這種要錢不要命的客商沒有。就是有,人家自己都不擔心,雁門守軍就更不會瞎操心了不是麼?
於是,託自己出生時帶來的那道雷霆的福,幼年的百里靖銘,在原司空大人的關懷下,平靜地度過了懵懂幼年。
初來雁門的百里昌圖,還會常常找到那些從趙藩中心地區過來的客商打探一些國家事。可是,十年枯寂的歲月,足以磨平任何人內心深處的熱情。
長平大戰數月後,偶然有客商向這位雁門郡守提到了趙軍大敗的事時,原司空,沉默將懷裡的兒子交給妻子後,在書房獨自待了一天。第二天,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照常逗年幼的靖銘玩樂。既然不在其位了,那麼不如好好教育兒子算了。
平靜的歲月,平靜的心。在這種平靜的氛圍下,除開日常公務,百里昌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兒子身上。
陪兒子識字,讀書,談笑間向慢慢知曉人事的靖銘道盡天下事。除此之外別無大事。
距那一聲雷霆響徹天地,歲月的齒輪默默轉過了五個春秋。
這一日的雁門郡,很熱鬧。
無論是出於對原司空的尊敬還是對現在的郡守的愛戴,聽聞郡守公子將要過五歲生辰的雁門郡百姓自發張燈結綵,爲其慶生。
郡守府更是熱鬧非凡,當地名門大戶,郡守府同僚們,紛紛到賀。今天的主人公,五歲的靖銘則乖乖待在母親懷裡,瞅着和來客寒暄而忙個不停的父親。
待日頭偏西,酒足飯飽的來客,紛紛起身告辭。百里昌圖更是滿面笑容,一一和來人告別。
待到滿庭賓客離去,笑容滿面的郡守盯着某一處,眉頭不經意皺了下。
那處,一位老者帶着一個年紀十來歲的孩童正對着百里昌圖含笑拱手。
示意妻子帶着兒子去內堂。百里昌圖徑直走向了那位老人。
“多謝老先生前來爲犬子慶生。不過,老先生如此面生,想來不是這雁門本地人吧?若說是爲經商而來,可現今胡地戰亂,商路不通,也挑錯了時日吧!看老先生剛纔意思,似乎專門來此有什麼事要說與晚輩聽?”極難察覺的快速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百里昌圖疑惑問道。
“百里大人不愧趙藩第一能臣啊,雁門說來也不小,單憑印象就能知道老夫乃外來人。果然了得!”老人彷彿對百里昌圖的疑惑完全看不到一般恭維起了對方,隨後才慢悠悠繼續說出自己的來歷。
“老夫乃皇域人士,本想帶着小孫子來雁門投奔一在此經商的老友。不料到此地才發現老友已然返回皇域去了。老夫年老,孫子又年幼,往返不易。聽聞大人正在位小公子找尋教書師傅,老夫自思尚通文墨。故而特來冒昧打擾。不知大人是否找到合適人選?”
“恩?是有這事,本官忙於公務,對犬子教導不能盡善盡美。可是...”懷疑的語氣表明了郡守的不信任。
“呵呵,大人儘管放心,沒有一點能拿的出手的東西,老夫也沒有臉面站在大人面前提出此請求。行與不行,待老夫試過,大人便知!”看出百里昌圖的疑慮,老人微笑,而後自信回答道。
“老先生如此說了,若晚輩再多說什麼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這樣,就請老先生一試。老先生有何要求,儘管向晚輩明說。晚輩一定盡力滿足。”
“一置榻之所,三餐飲食。另外,老夫想請大人允許我孫兒與小公子一起學習。”
“這個容易,有個伴,想來對他們學習也有益處。其他居住,飲食之類,老先生不用擔心。晚輩定然不會虧待您。不知老先生如何稱呼?”聽到老人的要求,百里昌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老夫古風。”
自稱古風的老人帶着那個十來歲的男孩,就此居住在了郡守府。而後月餘,抽空旁聽了古老夫子幾次授課後,百里昌圖最後一點疑慮也打消了,本是文臣出身的百里大人自認自己親自去授課也未必可以做的比這位古老先生好。
只是有一點,在百里昌圖看來,這位來歷神秘的老人教授的學問未免太過廣闊了些:星象,命理,天地人和...他本意不過是讓兒子知書識禮,可看這位夫子的做法,怎麼像是在培養什麼了不得的年輕人!可是,這不算什麼,兒子能夠學習的更多,這不是更好麼?於是,一向英明的郡守大人這次難得糊塗了一次。不疑有他,百里昌圖放任靖銘從那位神秘的夫子那裡學習那些他自己都不甚了了的學問。
然而,有一點,一心想把兒子培養成治世之才的前司空卻一直不知道,那就是,隔一段時間,那位夫子就會仿若無意一般向兩個孩子傳授兵之道!
那道雷霆,帶給了草原無盡的殺戮征戰,這卻並不是它對世人唯一的影響。
至少,皇域中的那位兵馬大元帥,就爲了這聲巨雷不知道揪斷了多少根鬍鬚。
雷霆響後,老太傅帶着太子失蹤了,噢,對了,他還順便帶走了傳國玉璽。一想到這,威武端坐的大元帥下巴就疼。
作爲大周王朝,或者更確切說是皇域的守護者,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信太傅會如其他知情大臣所言一般叛國了。因爲,那位劫持太子的老太傅,同樣也是他老師。三十多年的師徒,他自認比任何人都瞭解那位老人。另一方面,二十餘年前,離藩叛亂時,正是老太傅幫助其時毫無聲望的自己穩固後方,協助新皇登基,他才得以無後顧之憂接連大敗離軍,擒殺離王,威震諸藩。
“他老人家想叛國?各位大人,如果你們沒老糊塗,就應該記得二十年前離王謀反時,是誰星夜兼程前往西塞向本帥求援,是誰,力排衆議保當今聖上登基以安軍心。他老人家如果想謀反,用的着等到今時今日?二十年前,他直接投向離王,不比現在合適麼?此事莫要再提起!”殿議上大元帥如是對着一羣老臣說。
說是這樣說了,可是,大元帥真的不明白啊!“您老這是要鬧哪一齣啊?”
“將軍,陛下請將軍速去棲雲殿,有要事相商!”正揪着鬍鬚愁苦思索的元帥被匆忙趕來的侍衛打斷了自虐行爲。
“哦,陛下有提到是何事麼?”元帥起身。
“這個屬下不知,只是...欽天監巫羅大人也在。好像是巫羅大人帶來了什麼消息,陛下才急招將軍前去的!”
“什麼?巫羅也在?難道是那道雷霆查清楚了?好,本帥這就去面見陛下。本帥倒是想知道,讓巫羅念念不忘的那道雷到底代表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