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來,楚離歌想盡各種辦法治癒雙兒的毒,可是隻能暫緩雙兒的毒在體內的發作,卻毫無進展,而她本身的毒也無藥可解,每一個月便會毒發一次。
看着懷中的雙兒,雙兒已經三歲了,可是依舊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只有解了他身上的劇毒,才能恢復正常,此刻雙兒的血液都是毒素,能夠置於人非命
楚離歌尋遍典籍,唯獨有西域的千葉草,而北疆的紅棉花以毒攻毒或許可以解了雙兒的毒,恢復正常
而楚離歌這一去,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而她和雙兒的毒還總髮作,楚離歌不放心,便帶着他們一起離去
“雨兒,這是我的青竹和紫竹。”幽幽谷的出口,站着兩個人,一個一襲青衣的男子,和一個一襲紫衣的女子,看起來年期只有十七八歲那麼大
“夫人好。”青竹和紫竹異口同聲的叫道
“你們好。
慕容聽雨看着楚離歌,他果真不是尋常人,看那兩個書童的氣息,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的乾淨利索
楚離歌看着有些怔住的慕容聽雨,清澈的鳳目中盈盈閃爍着清水一般的光華,隨後嘴角淺淺綻放了一個猶如白蓮一般聖潔的笑容,如畫一般的眉宇間是一片純淨的溫柔:”我們出門在外,有他們照顧會方便很多,雨兒不要介意。”
慕容聽雨微微一笑,她怎麼會介意,他的好意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們上車!”楚離歌接過雙兒,攙扶着慕容聽雨上車,而旁邊的青竹和紫竹卻早已經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這是他們家的公子嗎?
寬敞的車廂內陳設豪華,卻溫馨柔軟。腳下墊着柔軟的毯子,坐墊和靠背鬆軟舒適,用的是清一色的真紅櫻桃天馬綿,上面繪滿瑞草竹林,如意牡丹,均恣意奔放,栩栩如生。
角落裡還放着幾個墊腳的繡墩。慕容聽雨抱着雙兒坐在馬車裡,馬車行走,車內卻一點顛簸之感都不曾有。
坐在馬車之中,極目眺望着窗外的景色,遠方是青黛色的小山連連起伏,藍藍的天空碧空如洗,天邊不時的飛過一羣大雁,微風拂面吹來,慕容亭亭玉歪頭靠在馬車檐壁上,被夏日的南風吹的有些瞌睡的閉上眼睛,放下心中的所有事情,享受着這一刻的安逸與舒適
時光忽移,已至黃昏。
夕陽正滿滿的沉入了湖底,遠處水天相接,飛鷗點點,暮色四合時,晚霞在天邊斂起了一道紅色,空氣充滿水草與荷花的香味。
片刻後,山林夕照隱沒,視線昏暗下來,遠處聽見猿啼,伴着幾聲詭異的鳥叫,連夜蟲都開始呼鳴了,而楚離歌和慕容聽雨他們便在林間休息了起來。
清冷的月光,普照着大地,給整個世界撒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輕紗,也透露着一股神秘與冷傲。暗沉的夜,總歸是給人陰森詭異之感。
月光皎皎,瑩潤光輝,好似都傾瀉在了月色下那抹身影青絲飛舞,眼眸微閉,一臉淡然的男子身上。
那修長瑩白的手指不急不緩的撥弄着琴絃,從他指尖發出的音律卻是詭異駭人。聽了,讓人有股子陰寒刺骨的感覺,不覺全身戰慄。
“青竹,紫竹照顧好雨兒。”楚離歌溫潤的聲音閃過一絲凝重,指尖劃過,在他們的周圍灑下了一層如銀光的粉末。
寂寥星空下,白衣飄逸,楚離歌如同一隻潔白而優雅的鶴,輕盈而快速的丞在夜空跳躍。足尖輕點,落地,一氣呵成,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雅且淡定。
楚離歌的身影飛掠林間,如一抹流星,闖入陌生之地,穿越了重重暗林,那琴音愈漸明顯,而四周景物愈漸荒涼。前頭已無路可進,可楚離歌卻一直向前去。
前方羣樹環繞,銀色月光撒落了一地。只見一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漠然佇立於琴座前,周身飛螢點點環繞。他髮長至腰,狂放地任其披散,帶着一個銀色的面具,兩眼冷然地注視座上覆着光暈的琴身;他只是漠然地注視那古意盎然老舊的琴身,琴絃便似受人操控般奏出優美空靈的曲子。他身上散逸着操控琴絃的銀色氣流,吸引了無數飛螢環身飛掠,構成一幅詭異又奇幻妖魅之像,那對細長而冷漠的眼,亦如他奏出的縹緲琴音般神秘。
男子閉着的眼眸緩緩的睜開,瀉出的涼意冰得心驚,寒得膽顫。眼睛直視着前方,望着縹緲的蒼穹,沉聲道:”你終究是出谷了。”
“那又如何?”楚離歌望着眼前的男子反問道;”天下間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做的事情。”
“神醫行走的地方,就會有我邪醫到得地方。”邪醫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寒意。
“只爲了要告訴我這個嗎?”楚離歌清冷的聲音如寒冰一般冷凝,帶着一絲清冷的氣息。
寂靜的夜色籠罩着詭異的色澤,月光下的兩人僵持不動,暗潮洶涌。
“我們的較量還未結束……。”邪醫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所以她的毒是你故意而爲之的,對嗎?”楚離歌如繁星的眸子一閃,清冷的聲音如冰滴一般冷凝的說道。
“你設計好了一切,引我出谷嗎?”楚離歌指攥緊,骨節泛白,從始至終,那如玉的臉色陰鬱森冷的氣息。
而邪醫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詭異的淺笑,眼眸再次緩緩閉上,不再理會,指尖卻是加快了節奏,快速的彈奏着,發出的旋律也變得愈加的詭異起來,卻又摻着絲絲縷縷的魅惑在裡面。聽着叫人心寒卻又欲罷不能的淪陷。最後,惑人的旋律仿若變成了厲鬼一般,凌厲的衝向縹緲的蒼穹。
忽然啪的一聲,琴絃斷,指尖的鮮血順着琴絃緩緩的流淌下來,擡眸看着那消失的背影,邪醫吶吶的聲音說道;”那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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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幾日,他們已經走進了城,去西域的必經之地,也是冥域的勢力範圍之內。
商肆一望無際,飄着花花綠綠的旗幔。青石板的路面十分寬敞,兩旁則是筆直清潔的馬道。街巷縱橫,閭檐相望,商旅輻湊,酒樓林立。
行人裝束各異,多是風塵僕僕的外地人,耳邊叫賣之聲不絕,細聽下來,連小販的口音也各不相同。
他們走進了一家客棧,幾日的行走,他們都不曾下車,如今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在趕路。
青竹付了錢,小二便領着他們進了東邊有着獨立廂房的蘭苑。
園雖小,但園裡亭臺樓閣,水榭假山,一一皆備,景緻很是清幽。沿途小徑邊,還有着盛放的各色菊花與月季,階下種着幾株散着濃郁香氣的桂子。。
“公子,這蘭苑有分南北兩套廂房。您要的是在南邊,有三間客房,兩間小廳,一間書房……”小二介紹得很是殷勤。。
“北邊住人了嗎?”楚離歌看着假山浮亭後那隱隱戳戳的飛檐棱角,出言打斷他。
小廝一怔,隨即笑開:”有。前幾日到得。”
楚離歌不在說話,慕容聽雨抱着雙兒走進了房間。
“連日來的趕路辛苦雨兒了,你先休息一會。”楚離歌溫潤的聲音看着慕容聽雨略顯疲憊的臉頰說道。
楚離歌說完,便離開房間,關好了房門。
慕容聽雨帶着雙兒躺在牀上休息一會,便不知覺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
慕容聽雨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推開房門。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穿過走廊時,秋意蕭瑟,風吹動了白色的長裙,衣袂擦過碧青的闌干,沾了一身的露水。
沒有看到楚離歌的身影,甚至沒有看到青竹紫竹的身影,慕容聽雨腦海之中閃過一抹疑慮,那就先回房等着。
慕容聽雨轉眸一瞥,竟無意地瞥見了階下桂花樹下的那抹身影。
那一剎那,她的心在捲曲,在痙孿,一種絕望恐懼像電流般的擊中了她的全身,她眼中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黑壓壓的天沉沉的像她壓來,慕容聽雨感到了窒息傳來。
忽然一個身影掠過,樹下的男子轉身,深邃的眸子看着一抹白色的衣訣,眼底閃過一抹冷凝的色彩。
“離歌……”房間中,慕容聽雨無助的輕吶着,那是她一生的噩夢,他怎麼會在這裡。
“雨兒,有我在,不怕。”耳畔傳來了溫潤的聲音,讓人如同被清風扶過心田一般舒服,看到了楚離歌,慕容聽雨的心竟有些放下了,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他不在身邊,她就會找。
不知道爲什麼楚離歌給慕容聽雨有種柔軟的感覺。青草般的乾淨氣味,不張揚,不濃烈,清新而永雋。
而他那的語調低柔,帶着一種溫暖的優雅,平易的溫柔,彬彬有禮,卻又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門聲響起,卻讓楚離歌懷中的慕容聽雨一顫,急忙的掙脫他的懷中,抱起了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