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臨沂

黃樵鬆是今天早上接到第2集團軍司令部命令的,當時他和獨立44旅旅長吳鵬舉都是被馮安邦軍長急令催過來的,進了司令部的門,就看見馮安邦軍長已經坐在會議桌旁了,在座的還有參謀長王範庭,第30軍軍長田鎮南,以及他的屬下第30師師長張金照,第31師師長池峰城等,還有一位掛着少將軍銜的軍官不認識,後來他們才知道,這位是110師的師長張軫,除了司令長官孫連仲,第二集團軍的全部班底基本上都到齊了。

隨着一聲“司令到”,一個大漢邁步走進會議室,他就是第五Z區副司令第2集團軍司令孫連仲,字仿魯,西北軍悍將,其身材高大壯碩,典型的北方大漢形象。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炯炯,掃視了全場後道:“現在開會,何處長,宣讀最高js委員會及第五z區長官部命令。”

第2集團軍參謀處長何章海宣讀命令:“最高JS委員會命令,即日起,第2集團軍建制劃歸第五Z區戰鬥序列,孫連仲任第五Z區副司令長官。此令,最高js委員會,民國27年3月18日;第五z區長官司令部命令,第2集團軍孫連仲率所轄第30軍田鎮南部、第42軍馮安邦部立即趕赴徐州,支援徐州會戰,第110師暫時劃歸第30軍田鎮南指揮。此令,第五Z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民國27年3月18日。”

在此之前,黃樵鬆通過內部戰報和各方面的消息,對徐州方面的形勢有一定的瞭解。

淮河血戰,將日軍第13師團逼退到淮河南岸,日軍南北夾擊徐州目的落空,日軍大本營同意第2軍指揮官西尾壽造派遣阪垣徵四郎第5師團沿膠濟鐵路向臨沂方向進攻,磯谷廉介第10師團沿津浦路南下,向滕縣攻擊,然後兩軍在臺兒莊會合後,攻擊徐州。

臨沂的防務是由龐炳勳第3軍團擔負的,該軍團當時轄第40軍軍部和第39師,全軍團僅有一萬三千餘人,四門山炮,六百餘挺輕重機槍,幾十門迫擊炮,擲彈筒若干,面對裝備了七十多輛坦克,一百餘門火炮,兩萬餘精銳的阪垣師團,兵力與裝備遠遜敵手,勝算渺茫。

龐炳勳出身西北軍,外號龐瘸子,爲人圓滑世故,視軍隊爲私產,擅長在夾縫中生存,慣於保存實力,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的本性,因其軍旅生涯中五次倒戈而被成爲“倒戈將軍”,被軍中同僚們輕視防範。所以李宗仁遣派他去守臨沂,許多人都爲李長官捏了一把汗,這中間也包括黃樵鬆,擔心龐炳勳會敷衍了事,做些潦草簡單的抵抗之後,就以戰力懸殊爲藉口,不戰而逃,但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次龐炳勳面對強大外敵,卻表現出了殊死一戰、殺身成仁的決心。

戰鬥是於3月3日在外圍陣地湯頭打響的,日軍沿沂河向湯頭東西兩側高地發動攻擊,第3軍團與敵苦戰,損失巨大,於3月四日被迫放棄湯頭,撤退到臨沂外圍太平陣地繼續阻擊,是夜,龐炳勳電令所部兩個團,趁着夜色向敵軍發起襲擊,經過一夜激戰,將士用命,第3軍團拼死將日軍第5師團逼退至湯頭陣地。此戰令之前那些擔心龐炳勳秉性難移的人放下了心,更令整個第五戰區軍心爲之一振。

此時日軍開始大批調派飛機坦克等先進裝備增援阪垣第5師團,並於3月6日重新向臨沂發起猛烈攻擊。龐炳勳率部進行頑強抵抗,但實力懸殊太大,第3軍團傷亡過半,臨沂眼看就要失守,此時,李宗仁派遣第五Z區機動預備隊第59軍張自忠部緊急增援臨沂,以解臨沂之危。

然而爲外人所不知的是,張龐二人之間其實有很深的過節,在中原大戰期間,龐炳勳爲保存實力,叛變舊主西北軍馮玉祥,轉而投靠老蔣,並在一天深夜,率兵襲擊了張自忠師部,張自忠身受槍傷,險些被其擒獲,爲此張自忠對其恨之入骨,伺機雪恥。這些隱情只有在西北軍待過的黃樵鬆等舊人們才清楚,所以當時很多人,包括龐炳勳自己都在擔心,張自忠此來,到底是真心實意增援臨沂,解救龐軍團,還是伺機挾私報復,大多數人心中都沒底。

然而此時的張自忠卻還蒙受着更大的委屈,因爲他在七七事變期間,忍冤含垢,與日軍進行停戰交涉,被國人視爲qingri分子,扣以漢奸的帽子,張自忠亟待雪恥,洗清漢奸的罪名。在民族危亡之際,大敵當前,從大局出發,胸襟坦蕩的張自忠沒有因公泄私,他回覆李宗仁,請長官放心,絕對服從命令。

隨即59軍從駐紮地嶧縣到臨沂,距離一百八十里,三月初的魯南雨雪交加,天氣陰冷,道路泥濘溼滑,張自忠率領部隊強行軍,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時的驚人速度,抵達臨沂城下,打破了日軍第5師團以逸待勞、各個擊破的盤算。神兵天降,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然而最吃驚的還是龐炳勳,他沒想到張自忠不計前嫌,拍馬飛身趕來營救,黃樵鬆後來聽說當時龐炳勳趕去迎接時,見到張自忠時,感動得情難自制,握着張自忠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抵達臨沂後,張自忠即刻動員部隊,率領將士們投入戰鬥,與13日夜從敵側後度過沂河,從諸葛城村向日軍發起猛烈進攻,於夜色中和日軍展開貼身肉搏。而與此同時,臨沂外圍的龐炳勳第三軍團抓住日軍分兵抵抗張自忠的有利戰機,也向鬼子發起反攻,昔日的兩個冤家率領各自部隊內外呼應,兩面夾擊,日軍腹背受敵,經過四天惡戰,傷亡無數,損失慘重,不得不倉皇后撤至莒縣和湯頭,並被第3軍團與59軍聯手阻擊壓制於此,動彈不得。

臨沂的戰況,黃樵鬆是看戰報獲知的,也有部分通過集團軍其他各部隊的指揮官通報戰情時瞭解到的,基本上詳盡真實。可當他了解到滕縣方面的戰況後,心卻像掉進了三九天的冰窟窿,又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恨不能立即率領隊伍趕赴滕縣,前去支援已經殺紅了眼川軍第二十二集團軍第41軍,他的眼中透着無比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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