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點點頭,這這皇宮,像她們這樣的普通婢女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因爲種種原因被懲罰致死,所以她特別害怕。
任博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地球時,他爲了尋找修道者的蹤跡,曾經研究過華夏各方面的歷史,對皇家的情況有所瞭解,只不過那時是從字面上去了解,現在親身體驗,感覺還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說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在他心中,人和人的本質是平等的,不是生來就就有品鑑貴賤,當然他也不會因爲對方是弱者就去同情,在他眼中任何人都可以強大起來,一切在乎如何去看待。
閒着無聊,任博道。
“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香一聽連忙道。
“殿下,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任博愣了一下道。
“嗯,你說。”
明香道。
“殿下,剛纔我出去聽到了一些傳言,如果殿下能夠離開皇宮最好馬上走。”
任博瞳孔一縮。
“怎麼回事?什麼傳言?”
明香眼中有些爲難之色,但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道。
“奴婢聽到傳聞說陛下因爲一些事情非常震怒,對您下了必殺令。”
“必殺令?”
任博皺了皺眉,有些迷糊,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自己一出來就遭到劫殺,之後又被人追殺,現在到了這什麼皇宮竟然連什麼陛下也要殺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麼多人想殺他?
明香道。
“是的,就是必殺令,具體是爲什麼,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看得出您是好人,所以奴婢不想您死,殿下趕快走吧,陛下是帝王,君無戲言,即便您是他的兒子,也不能倖免。”
任博微微一笑,裝作無所畏道。
“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我現在這樣子想走恐怕也走不了,索性就既來之則安之吧,我倒要看看他爲何要殺我?”
明香急了。
“殿下,這不是賭氣的時候,性命要緊啊。”
任博笑道。
“放心,我如果不想死,誰也殺不了我,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明香被任博突然這麼一問,有些跳不過節奏,愣了一會才道。
“奴婢十六歲。”
任博點頭道。
“嗯,不錯哦,十六歲,花一般的年紀,你爲什麼會進宮?”
這話似乎問到了明香的痛處,神色有些黯然。
“奴婢是被賣進宮裡的,家裡窮,我爹和我娘爲了讓弟弟吃口飽飯,所以就將我賣給宮裡了。”
任博嘆了口氣,這還是個孩子,她的父母當真是心狠啊,親身骨肉給賣了,這種做法當真讓人髮指,不管怎樣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也無法原諒,於是任博問道。
“那你恨他們嗎?”
出乎意料的是明香竟然搖了搖頭。
“不恨。”
“不恨?爲什麼?”
任博有些吃驚。
明香道。
“如果他們不賣掉我,那麼全家人都可能吃不飽,弟弟就可能會被餓死,而將我賣進宮裡,家裡人就有錢可以買糧食吃飯,我也能在宮裡有口飯吃,雖然苦了點,但至少不會被餓死。”
聽了這話,任博的心情有些複雜,同時對明香非常的佩服,這是個好孩子。什麼是深明大義,這就是深明大義,懂得取捨。
讚許的點了點頭,任博道。
“如果有機會讓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明香愣了一下露出一絲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苦笑,道。
“誰不想回去,可一入宮夢深似海,我連宮門朝哪邊都不知道,恐怕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任博微微一笑。
“你可不一定,或許奇蹟就會發生在你身上。”
明香有些發呆,眼神中似乎有些期盼,她怎麼可能不想回去,可這皇宮內豈是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任博想幫她一把就當時明香提醒他讓他離開皇宮的報酬吧。
“陛下駕到!”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就見一個身穿龍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明香聽到這聲音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額頭貼地。
“奴婢拜見陛下。”
來人是龍尊,他對明香揮了揮手。
“下去吧,我和太子有些事情要講。”
明香起身,頭都不敢擡的走了。
任博沒有起身,更沒有跪拜,這讓龍尊有些奇怪,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在任博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怎麼,才這麼些年不見你就不認識我這個父親了?”
“父親?”
任博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想你們可能弄錯了,我只是個普通人,並非什麼太子。”
龍尊看向任博,目光非常的深邃,似乎要將任博看透。
“你當真不知道?”
任博疑惑。
“知道什麼?”
龍尊道。
“你是我的大兒子,龍博,這點你身上的玉佩就能表明。”
“玉佩?”
任博將胸口的玉佩拉了出來。
“這個嗎?”
龍尊點點頭,翻開手掌,一塊同樣的玉佩出現在他掌心。
“此物乃是我龍皇一族的標誌,看似普通卻無法僞造,因爲它是我們的伴生之物,而且你同樣擁有龍皇血脈,所以你是我的兒子。”
任博搖了搖頭,將玉佩放在桌子上。
“抱歉,在下真的不是什麼太子。”
龍尊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道。
“看來這些年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以至於你連曾經的記憶都忘記了。”
說實在這任博對龍尊沒有什麼好感,一個要殺自己的人竟然跑來和自己認親,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笑的事情。
頓了頓龍尊的表情嚴肅起來。
“有件事情要跟你確認一下。”
任博點點頭。
“你說。”
龍尊道。
“你是否修煉了殺戮大道?”
任博心中一驚,瞳孔有些收縮。
“你問這個幹什麼?”
龍尊道。
“只是確認一些東西,關乎到你的生死。”
任博冷冷一笑。
“關乎到我的生死?怕是我一旦承認,你就要將我處死吧?”
龍尊的身體明顯的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哦,此話怎講?”
任博有些好奇,他當然不想死,至少不想現在就死,他還有事情要去做。
龍尊道。
“咱們龍皇一族有一條關於殺戮大道的祖訓,殺戮一出積屍成山,白骨鋪路,血流漂櫓,凡修殺戮者,誅殺。”
任博不屑一笑。
“好一條祖訓,好一個誅殺,難道修煉殺戮大道的人就全是十惡不赦之輩?”
龍尊搖頭。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祖訓不可違,即便是我也不能改變。”
任博面無表情。
“世上沒有不能改變的事情,即便是命運也是如此。”
龍尊看向任博,這一刻他竟然有種錯覺,自己的兒子彷彿是一座大山讓他感覺高不可攀。
“祖訓爲何一定要將修煉殺戮大道的人殺了?”
任博問道。
龍尊嘆了口氣將那件陳年往事說了出來。
任博笑了,笑的非常的肆無忌憚。
“原來只是因爲一次的所謂教訓就要將後來者誅殺,真當可笑,若是如此,那天下所有人都要被殺掉。”
龍尊一愣,問道。
“這是爲何?”
任博不屑一笑。
“爲何?這天下之大,幾乎所有人都會吃肉,肉從何而來?”
龍尊道。
“爲何這麼問?”
任博道。
“既然人要吃肉,那便要殺生,如此一來,豈不是全部該殺?所有一切都有生命,我們爲了吃肉爲了填飽肚子殺了他們,這便是殺戮,自然也在殺戮大道之中,而我爲自保而殺人,這也是殺戮,就如同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爭,那也是殺戮,蜘蛛捕蟲,是爲殺戮,老鷹撲兔是爲殺戮,虎狼獵食是爲殺戮,一切皆是殺戮,這便是殺戮大道,但這卻並非他們本身的錯誤,而是這一切的規律使然,爲了利益貪慾而去殺戮這是罪惡,但爲了活下去而殺戮這是無奈,雖同樣是罪惡,但前者可以避免,後者卻不得已而爲之,你覺得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頓了頓任博又道。
“簡單來說,就拿法度來說,罪犯殺人是殺戮,屬於罪惡,可將他抓住後執行死刑,那動手之人是否也是在殺戮,是否也是罪惡?或許很多人會說這不是殺戮,這是罪惡,然而在我看來,殺便是殺,你殺戮了,便在殺戮大道之中,哪怕你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同樣也是在製造殺戮,所以這世間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殺戮,故而纔會有殺戮大道的凝聚,纔會有人修煉殺戮大道。”
龍尊震驚的看着任博,他沒想到有人能夠將殺戮大道看的如此透徹,讚許的點了點頭。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誰又能如你這般理解?”
任博淡然一笑。
“用一句我曾經聽過的話來說就是‘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我就是我,無需他人去理解,懂我的自然不需要我多說,不懂的說再多也是枉然,你是帝王,應該比我更懂這些道理,至於你所說的那件往事,我可以保證不會發生,當然我不是爲了自己辯解,你若是執意要殺我,我會反抗,哪怕最終死了,也決不屈服,但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界誰也沒有資格去決定他人的生死。”
龍尊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纔回過神來,點點頭。
“我明白了,不過我已經宣佈了將你處死,所謂君無戲言,你能理解嗎?”
任博微微一笑。
“這是自然,一國之君,必當君無戲言,什麼時候?”
龍尊道。
“十日後!”
任博點點頭。
“還有十天,應該還來得及,不知可有煉器的地方?”
龍族愣了一下點點頭。
“有!”
任博道。
“那就好辦了,你讓人帶我過去,十天後自有解法。”
龍尊點點頭。
“還有一個問題,殺戮大道可以控制嗎?”
任博道。
“世間的殺戮能消失嗎?”
龍尊想了想搖頭道。
“不能!”
任博淡然一笑。
“那這殺戮大道便不能控制,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減少殺戮,非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使用,從我修煉至今殺戮大道我只用過一次,也就是你們救我回來之前。”
龍尊身爲帝王自然不是傻瓜,他理解任博,說道。
“雖然不知道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確實是我的兒子,龍皇血脈是不可能改變的,也不可能失去,待這件事情解決之後,我希望你能繼承皇位。”
“繼承皇位?”
這倒是讓任博沒有想到,他有些吃驚,但沒有驚喜,搖了搖頭。
“抱歉,我閒散慣了,皇位不適合我,你另找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