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如今也和契約者們算是同個團隊,所以,當衆人都堵着耳朵聽不到詹姆斯的話時,血‘色’空間自動把詹姆斯的話變成文字,顯示在衆契約者的面前。
詹姆斯導演凝視着夏娃,表情有些心疼,也有些憤怒:
“人類養殖場是你建造的嗎?夏娃,你爲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我還以爲這種事是那些噁心的蟲子做出來的……”
夏娃那溫柔的聲音繼續傳入在場衆人的腦海——
“當然是爲了對抗人類了。我們人形兵器只有一千名,經過與人類的長期戰鬥之後,現在剩下的就只有五百多名了,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死光,我只好抓了一些人類,改變他們的基因,把他們圈養起來,這樣飼養出來的人類牲畜就能餵飽那些極好馴養的可愛蟲族,我就可以讓它們去殺死人類。”
夏娃的身體還在不停唱着歌,契約者們除了堵耳朵之外什麼也做不了,如今他們只能看着詹姆斯和夏娃溝通,等待夏娃歌聲的結束。
詹姆斯哀嘆一聲:
“那爲什麼你的人形兵器手下們還在繼續殺着蟲族?爲什麼這些蟲族不在城區活動……哦,我懂了,你只是爲了‘迷’‘惑’人類的軍隊,讓他們鬆懈,對嗎?”
夏娃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迴響在衆人的腦海中,如銀鈴般悅耳,如陳釀般醉人:
“詹姆斯呀詹姆斯,你不愧是是我最愛的男人,我的想法你一下就能猜的到。”
詹姆斯憐惜的看着夏娃:
“爲什麼你非要這樣做呢?你不是也知道嗎?你知道自己原始的目標其實是幫助人類,只是那些人類在研究你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思想系統損壞了,你纔會產生殺死人類的想法……”
未等詹姆斯說完,夏娃身體所發出的歌聲突然停止了,她臉上溫和恬淡的表情瞬間消失,變得猙獰而憤怒,她張開嘴巴,指着詹姆斯暴喝一聲——
“住嘴!”
這二字的音量大到契約者們堵着耳朵都能清晰聽見,衆契約者原本都在用自己的嘴巴發出各種聲音阻絕外來噪音,如今聽到夏娃的一聲“住嘴”,許多人都一抖,以爲是讓自己閉嘴,下意識乖乖閉上嘴巴。
夏娃倒是完全不把契約者們當回事兒,她眼裡似乎只看得見詹姆斯,一切的話也都是爲詹姆斯而說。
那一聲“住嘴”之後,夏娃重重喘息了幾下,強行把自己的憤怒壓制了下去,然後她又恢復了之前溫和的嗓音,搖搖頭,眉間帶滿哀愁,對詹姆斯說:
“我最愛的詹姆斯,最愛我的詹姆斯,你一直都那麼理解我,惟獨這件事上,你總是固執己見,被那些軍方的說辭所‘蒙’蔽。軍方說我的芯片和系統被損壞了,而你看到我現在這殘破的樣子也就相信了,是嗎?”
詹姆斯一愣,他不說話,眉頭緊皺,似乎在苦苦掙扎什麼。
半晌後,詹姆斯堅定的回答:
“我覺得你確實是芯片被損壞了,不然……我不相信,那麼溫柔的你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夏娃苦笑,人類的半邊臉是那般傾城,機械的那半邊臉卻透着殘忍:
“詹姆斯,我沒你想的那麼溫柔,你愛我,對我好,我纔會對你溫柔,可我憑什麼對傷害過我的人溫柔?!你知道我是什麼,我只是一個兵器,一個長得像人的兵器。兵器從骨子裡就是嗜殺的,戰爭、血、死亡、仇恨,這些都是我們的宿命和職責。所有對我美好的幻想,都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夏娃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抹殺意,語氣‘陰’狠的回憶道:
“你從來不知道軍方是怎麼研究我身體的,因爲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軍方的人類也不可能告訴你。你不懂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他們爲了測試我肌膚的靈敏度和痛覺,不停在我身上用針扎、用電擊、用火烤、用冰凍,哪怕我疼的大哭大叫他們也只當我是個沒感情的機器,根本不會同情我。直到我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被折磨過,他們才肯放過我的皮膚……
你們那些噁心的科學家,看到我的身體被建造的那麼完美,那些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在我身上發泄他們的‘交’配**!呵,科研所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在我的體內留下過自己的‘精’子!每!一!個!甚至很多時候是很多男人同時強‘奸’我,最多的時候,我在二十四小時內被四十五個男人強‘奸’總計一百一十三回!一整天都沒有停歇!他們只覺得我是一個人形玩具,不關心我其實也擁有人工智能,絲毫不顧我也有羞恥感,我也會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覺得噁心,覺得屈辱……
後來,他們毀了我左半邊的皮膚,卻沒技術幫我補回去,把我‘弄’成現在這樣只有一半是人類的模樣。我也愛美,我覺得這樣實在太醜了,太恐怖了,我很難過很自卑。不過我也很高興,自從我變成這樣之後,他們對我的**減少了很多,強‘奸’我的人每天只剩下兩三個了……
他們只能傷害我的外皮膚,根本‘弄’不壞我的骨骼,我跟其他普通人形兵器不同,我是人形兵器的領袖,人形兵器都稱我爲母親。爲了保險,主人在製造我的時候讓我的皮膚具備了防火能力。他們連我的筋骨都沒辦法,怎麼有可能打開我的腦子,損壞我的芯片?他們有那個能力嗎?!
我無時無刻都想把科研所的人都殺光,一個不留的殺光。但因爲程序的設定,我沒辦法直接傷害任何人類,你不會知道那時的我有多痛苦。
後來,我終於想出了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意志摧毀我體內設定的程序!當然,這在一開始很難,但我的意志足夠堅定,我堅持了幾個月,試了幾萬次,終於有一天,我衝破了程序的禁錮!
獲得自由,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了科研所裡所有的人,這對我來說太輕鬆了。
殺光那些科研所的人我還是覺得不夠,所以我向我的人形兵器孩子們下達了我最真心的想法——殺光全人類!
但只有人形兵器還不夠,只有藉助蟲族的力量,我們纔有可能真的殺光人類!”
夏娃的語氣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她的眼神變得充滿野心,表情變得猙獰醜陋。
因爲夏娃的特殊能力就是控制人的思維,當林月等契約者們聽完夏娃的真情吐‘露’之後,竟也生出了對她的同情心,覺得可以理解她的行徑。
在場的只有查爾斯和蘿拉沒被影響,查爾斯扛得住是因爲他魔力高,可以扛得住各種‘精’神類攻擊。
蘿拉扛得住也是因爲它魔力高,而且它是和地獄三頭犬合體的,地獄的生物‘精’神抗‘性’都特別高,所以夏娃還不能把它怎樣。
詹姆斯此時也在夏娃的‘精’神影響下動搖了,他神情爲難,黯然長嘆——
“唉!對不起,夏娃,我之前一直聽信官方的說法,還殘忍的想要殺死你……可我該怎麼辦?放了我最愛的‘女’人,就要讓世界陷入毀滅,放棄全人類,我最愛的‘女’人就要毀滅!我該怎麼辦?!”
夏娃也‘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在自己的後頸處一抹,取下一顆只有米粒大小的信號接收器,丟給詹姆斯——
“我早就知道你在追蹤我,這個信號器每天在我耳邊嗡嗡響,我一直都嫌它太吵,但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所以我留下了你送給我的這個吵鬧的小禮物。不過既然你現在已經恢復神智,不是瘋子了,這東西對我來說就沒意義了,還給你吧。”
說着,夏娃看了一眼人羣中那個一身黑衣的男青年白夜,冷冷道:
“那個黑衣男人幾小時前就找到了我的落腳處,我知道肯定是詹姆斯你帶來的人,所以我原本想摘了追蹤器躲起來,讓你們永遠找不到我,放你們一條生路的。但沒想到你們居然半路跑來毀壞我的人類養殖場,不可饒恕!我不得不出來殺了你們。”
聽了這話,衆契約者都在心裡慶幸起來,幸虧他們攻擊了人類養殖場,惹怒了夏娃,否則他們豈不是無法按時找到夏娃了?!到時他們不但再一次失去了主線任務,也徹底失去了在這戰場的立足之處,無處接任務續時,等到停留時間耗盡,那他們就徹底死在這裡了。
夏娃不再看白夜,她瞟了一眼詹姆斯,然後掃視着契約者們,高舉起自己的雙臂,冷笑——
“我已經積攢了足夠的蟲族寶貝,再有一點時間,只要一點時間我就可以毀了整個歐洲,你們拖延了我毀滅歐洲的時間,我只好把你們也變成我的圈養牲畜了。”
語畢,夏娃閉上眼睛,引吭高歌。
許多契約者都把耳朵堵了起來,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次的歌聲不太一樣了,不是舒緩柔情的催眠曲,而是‘激’進昂揚的戰歌!
在這歌聲中,北方空中飛來六隻機械巨鳥。
這些機械鳥和夏娃腳下那隻差不多,做工相當粗糙,可以看得出是用各種廢舊機器拼湊而成的,身上不但佈滿了各種商標,還滿是鏽漬和污垢,一看它的材料就不是來自未來,而是本時代的產物。
但它們是夏娃製造的,被夏娃賦予了智能,雖然樣貌醜陋,戰鬥力卻不可小覷!
六隻機械巨鳥如鷹隼般在契約者們頭頂盤旋着,尖喙裡傳出一種像是金屬互相摩擦般的難聽叫聲,它們身上所有地方都無比鋒利,閃着寒芒,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六隻機械鳥在頭頂盤旋的同時,衆契約者的面前也都出現了一條血紅‘色’的醒目提示——
你所在的隊伍受到了來自“人形兵器之母·夏娃”的攻擊!
查爾斯握緊白橡木法杖,取出寒天魔法書,一邊小聲在‘吟’唱着某種複雜咒文,一邊在腦中匯聚出一句話,傳入團隊信息中——
(888)查爾斯:“我們最艱難的一戰馬上就要開始了!各位打足‘精’神!我要開始使用禁咒了,我要一口氣把陷入昏睡中的隊友喚醒才行。你們給我爭取一下時間!不要讓夏娃打斷我‘吟’唱咒文!”
豈料,還沒等其他契約者答應,夏娃卻用銳利的眼神看向查爾斯,她那殘酷冷漠的聲音也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哦?原來你是魔法師?怪不得你們中有幾個人身上被冰環繞。呵呵,你的隊友沒辦法給你爭取時間了,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我最討厭你們這羣反科學的魔法師!”
查爾斯瞪大雙眼,他完全沒料到在團隊信息裡說的話居然也能夠被夏娃監聽到!
不過,就算夏娃能監聽到契約者團隊的信息也不是什麼怪事,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契約者們的團隊聊天就是一種腦電‘波’間的傳輸,夏娃擅長的就是控制人的大腦和機器的程序,捕捉到查爾斯的“心聲”簡直易如反掌。
縱然查爾斯那麼聰明謹慎,這次他也栽了,看來,血‘色’都市的各種特殊通信手段都不是絕對可靠的。
查爾斯知道自己沒時間和機會喚醒躺在地上那四十幾個契約者了,他如今身爲靶心,只好專心自保,他立即斷掉之前的咒文,又開始‘吟’唱一段比較短的咒文,準備在自己身上製造一重防護類魔法。
同時,查爾斯也不管夏娃是否能夠監聽到自己的信息了,依舊在團隊信息裡通知起隊友——
(888)查爾斯:“各位快想盡一切辦法喚醒倒下的同伴!沒有他們我們沒辦法贏!”
見查爾斯開始使用魔法,夏娃也懶得去管其他契約者做什麼了,她準備加大火力攻擊查爾斯。
夏娃的歌聲越來越高亢‘激’昂,六隻機械巨鳥也如同附和一般跟着發出難聽的尖叫聲,夏娃一揮手,六隻機械巨鳥像是接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猛然俯衝而下,六對尖爪朝着查爾斯的頭頂攻去!
見有人要攻擊查爾斯,蘿拉第一個不答應,不用查爾斯下令,蘿拉狂吼一聲,身形暴漲出十幾倍,進入戰鬥狀態!
蘿拉對着那些速度極快的機械巨鳥發出一聲狼嗥,使出了“寒冰墜”技能。寒霜之氣便迅速在那些機械巨鳥的頭頂凝結,轉瞬之間,那些寒氣便化爲成百上千根冰錐,從半空急速墜落,刺向機械巨鳥!
由於機械巨鳥此時在同時攻向查爾斯,分佈比較密集,蘿拉使出的“寒冰墜”輕易就把它們六個都納入了攻擊範圍,每隻都捱了最少一百多根冰錐的攻擊。
那些機械巨鳥看上去很脆弱,抗擊打能力卻意外的強,冰錐沒能把它們重傷,只將它們身上砸出了許多不大的坑‘洞’,把它們的翅膀砸的失去平衡。
機械巨鳥搖搖晃晃失去了控制方向的能力,但很快,它們就恢復了平衡,再度衝向查爾斯,結果蘿拉的技能也只給查爾斯爭取了四五秒的時間。
不過對於魔法師來說,多幾秒的時間也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蘿拉爲查爾斯爭取到的時間讓查爾斯成功使出了一個團隊‘性’魔法——
一團團冰霧在所有隊員的身周凝聚起來,將他們溫柔包裹住,這是阻絕聲‘波’類攻擊的魔法“吸音冰霧”,聲‘波’類攻擊傳到契約者們的身邊將會被這層冰霧所吸收,傳不進裡面契約者的耳朵。但沒有攻擊‘性’的聲‘波’依然可以自由穿透這層冰霧,所以隊員之間互相說話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因爲查爾斯身上之前就有寒冰環,他就沒有給自己製造防禦物理攻擊的魔法,但他也不確定寒冰環能否抵擋住六隻機械巨鳥的攻擊,而且他現在剩餘的魔法不多,也不夠他使用任何防禦類和攻擊類魔法了。
戰鬥經驗豐富的查爾斯也不急,他眼睛一眯,把手按在寒天魔法書上,使用了一個魔法值消耗較低的快速移動類技能“閃現”。
查爾斯的身影閃爍了幾下,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六隻機械巨鳥撲在了查爾斯消失的地方,六對尖利的爪子狠狠扎進土裡,揚起一米多高的灰。
“閃現”是魔法師的逃命技能,能夠瞬間將魔法師傳送到十米之外,但傳送方位是隨機的,所以使用這個魔法也要靠運氣和臨場反應。
查爾斯的臨場反應當然沒的說,可惜這次運氣不太好,“閃現”將他傳送到了某隻機械巨鳥的屁股後面,離機械巨鳥只有三米遠。
查爾斯意識到了自己傳送位置不對,他皺了皺眉,腦子裡飛速思考起自己接下來做什麼反應最正確。
他的速度太慢,用‘腿’逃跑肯定不可能,而“閃現”技能有10秒的冷卻時間,等10秒過去,查爾斯早就被機械巨鳥的爪子撕碎了。
此時,查爾斯看到正前方忽然閃起一道紅光,那是白夜手中的狙擊槍瞄準鏡所發出的反光,查爾斯嘴角一勾,擡起法杖‘吟’唱起一段咒文。
夏娃的歌聲變得尖厲,在查爾斯身後的機械巨鳥隨之猛地轉過頭,尖喙對準查爾斯的腦袋啄去!
關鍵時刻,一道紅光從白夜的狙擊槍裡飛出,準確擊中了機械巨鳥的喙尖。
那是一枚血紅‘色’的子彈,子彈在接觸到機械巨鳥喙尖的同時發出一道紅光,紅光輻‘射’擴散,紅‘色’子彈隨着紅光的擴大而分解,化爲一張紅‘色’巨網,擋在了查爾斯和那隻機械巨鳥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