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的夏天還是很涼爽的,雪山酒店後面有個不大的後院,院子裡停滿了各色的車輛。挨着酒店大樓有一間小小的平房,淡黃色的燈光從屋子裡照射出來,將院子裡的車子染上了一層溫馨的顏色。
肖武悄悄走過去,透過虛掩着的房門,看見格桑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正自斟自飲。肖武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了。
屋子裡完全是藏式的裝飾風格,中間一張不是很大的藏式長條桌子,繁雜的雕刻上塗滿了顏色鮮豔的彩繪,四周是幾張寬大的足以睡下一個成年人的長椅,上面鋪着的厚厚的墊子。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唐卡,讓初次進入藏式房屋的肖武不免有些頭暈目眩。
“肖武,快進來坐。”格桑熱情的把肖武招呼到裡面,從桌子下面的櫃子裡面拿出了一隻酒杯,試探的問道:“喝酒沒問題吧?”肖武也不是一個吃素的角色,但是還是有些拘謹的問道:“是不是打擾你了?”
格桑爽朗的笑聲顯得格外的親切,藏族人大多直爽,沒那麼多彎彎繞花花腸子,格桑見肖武有喝酒的意思,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給肖武把酒斟滿,然後端起自己的杯子,用無名指在酒杯裡沾了一下,把指尖的酒向上彈了一下,接着又沾了一下向上彈,第三次沾了酒才彈向前方,然後笑着一飲而盡。
肖武覺得有意思,也學着格桑的樣子將酒彈過之後才喝。拉薩啤酒帶着一絲甘甜的味道滑過肖武的喉嚨,不由得讓肖武心情大好,連連叫爽。格桑哈哈大笑,拍着肖武的肩膀說道:“我這裡正發愁沒人陪我喝酒呢你就來了,別拘束,我們這裡規矩多,你知道的能遵守的就遵守,不知道的也沒關係,放開了使勁喝酒,喝醉了就睡在這裡!”
肖武就喜歡喝性格直爽的人一起喝酒,早就忘了剛到西藏不能喝酒的事情,開始和格桑暢飲。格桑喝酒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工夫三四杯酒下肚了。
肖武放下杯子,邊往杯子裡倒酒邊問:“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說出來我聽聽,沒準還能幫你出個什麼主意。”
格桑眉頭一皺,有些生氣的說道:“那個李大剛就是個混蛋!要是放到二十年前,我直接讓他滾出西藏,拉薩不歡迎這種人!現在居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從昨天到現在,格桑給肖武的感覺一直是比較沉穩的那種人,就是今天和丁大同打鬥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沒有失態過,沒想到現在居然失態了,看來是真的很生氣了。肖武拍了拍格桑的胳膊,說道:“彆着急,慢慢說,倒底是怎麼回事?”
格桑深呼吸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李大剛的兒子,就是那個李小龍,看上我們小白瑪了。”
肖武不由得啞然失笑:“就今天那個小黃毛?”
格桑點了點頭,“你今天也看見了那個李小龍是個什麼德行的,他到處拈花惹草,那種人小白瑪能看的上麼?所以直接就拒絕了。李大剛是很寵着他兒子的,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再加上我們素來就看對方不順眼,所以產生矛盾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肖武帶着一絲不屑的笑意說道:“就那小子,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類型,都把自己折騰成人幹了,還偏偏取個名字叫李小龍,真是太好笑了,真看不出來他哪一點兒像李小龍。”
格桑的表情有些落寞,“如今他們小人得志,我們確實惹不起了。他連着開了兩家星級賓館,搶走了我不少生意,我的好多老客戶都被他挖過去了,他手底下還養着一幫人,三天兩頭來我這裡鬧事兒,搞的我這裡已經虧本經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現在就是在勉強維持着。昨天我們回拉薩之後,他約我見面,說願意出兩百萬收我的酒店,我不賣的話就得一直這麼虧下去。我這家酒店是按照四星級的標準來建的,給我一千萬我都未必捨得賣,才兩百萬,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肖武嘆了口氣,生意場上刀光劍影,這些事情都是很平常的事,這些其實算不了什麼。
格桑微微的眯起眼,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殺氣,“他還給了我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把小白瑪嫁給他兒子,那樣我不僅可以保全了自己的酒店,他甚至還能送給我一座三星級的賓館當嫁妝。”
肖武一皺眉,淡淡的問道:“你答應了?”
“我讓他滾蛋。”格桑也淡淡的說道。
不知道爲啥,肖武居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肖武笑道:“那要是你的酒店都賠光了呢?”
格桑滿不在乎的說道:“賠了就賠了吧,反正我敗的家產也不少了,也不在乎再多敗一些了。”格桑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已經微微有了些醉意,“我也不瞞你,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我的家族以前很強大,我爺爺那一輩是整個西藏有名的地主,鬧饑荒那幾年整個西藏都在捱餓,就我們家有糧食,半個西藏都跑到我們家借錢借糧食,才渡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我父親十六歲做起了礦產,二十歲的時候名下大大小小的礦幾十座,光是產藏銀的銀礦就有六座,在他們那一輩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可是後來國家有政策,父親的生意也是越做越不好做,最後留給我的東西已經並不多了。也是我不爭氣,這些年來做什麼生意都不順當,到現在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座雪山大酒店了,這個再被整垮了,我就等於什麼都沒了。”
肖武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格桑的家族曾經是那麼的輝煌,真是應了那句話,富不過三代。縱使金山銀海,到了第三代,也全都變成了浮雲。肖武拍了拍顯得有些落寞的格桑,說道:“我現在明白你爲什麼對李大剛這種暴發戶會從心底上看不起的原因了。”
格桑忽地擡起頭,灑脫地一笑,“算了,這些算什麼,能讓小白瑪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纔是我這個當父親的該考慮的事情。我不能爲了來自己事業犧牲小白瑪的幸福,一座酒店比起我之前賠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麼。”
說起小白瑪,格桑明顯的帶着一臉的自豪和幸福的神色,笑着說道:“這小丫頭平時古靈精怪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肖武有些心虛的笑了笑,格桑繼續說道:“我去叫小白瑪過來陪咱們喝酒,我們藏族的姑娘可不像你們漢族的,小白瑪的酒量可都不比我小呢。”說着格桑不顧肖武的驚訝,掏出手機來開始給小白瑪打電話。
肖武心想,我還是趕緊跑路吧,陪一個格桑喝酒就夠我受的了,一會兒小白瑪再來了,美女給你敬酒你還不能不喝,今天就肯定喝多了。肖武打定主意就要藉着尿遁閃人,只等格桑打完電話了。
格桑接通了電話,說了一句簡單的藏語,然後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彷彿石化了一般。緊接着就看見格桑啪的把手機往地上一摔,順手從身後的椅子角落裡拽出一把銀光閃閃的藏刀,就開始往門外衝。
“怎麼了!”肖武使勁一拉格桑的胳膊,差點被他帶了一個跟頭。格桑眼睛血紅血紅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他們把白瑪抓走了!”
肖武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迅速的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上了格桑的大越野車,格桑一腳油門就從門口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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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龍今天心裡特別憋屈,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老爸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非要他去上什麼班。上班就上班吧,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那還不是打個電話就搞定的事兒,還要勞自己大架參加什麼面試。結果自己頭一天不小心和一個剛上手的妞玩兒過了頭,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已經過了時間。
去就去吧,結果不知道哪兒來的小癟三居然敢頂撞自己,還上手打了自己。當時自己想殺了那人的心思都有了。好不容易丁叔出現,準備爲自己報仇雪恨,誰知道他只是不疼不癢的耍了幾下花架子就急匆匆的扯着自己回來了。
李小龍越想心裡越氣啊,這都算是什麼事兒,自己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回到家裡在自己的妞身上發泄了一通之後,忽然想起了垂涎很久的小白瑪了,聽自己手下襲擊格桑平措的人說,小白瑪已經回來了。於是李小龍一狠心,帶了幾個人偷偷的埋伏在雪山大酒店門口,好巧不巧的正碰到小神色鬱郁的從酒店門口出來,還是一個人,便拿了個口袋往人頭上一套,就給逮了回來。
“小王八蛋,又他媽幹什麼壞事兒呢?整天給老子添麻煩!”李大剛陪客人喝酒回來,一眼看見兒子鬼鬼祟祟的帶着幾個人回來,還扛着一個**袋,心裡就猜出了七八分。
“沒事兒,爸,剛回來啊。”李小龍有些諂媚的說道。
李大剛看了看仍在扭動的麻袋,麻袋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卻不予理睬,反而說道:“你個小兔崽子整天淨給老子惹事,今天在郵局的事兒你丁叔都給我說了,你小子以後給我老實點兒,給你找個工作是爲你好,讓你收收你那野到你姥姥家的心,你怎麼就不聽呢你。”
“知道了,爸~~~”李小龍拉長了聲音說道:“這話你都說了幾百遍了,你也不嫌煩。”
“哼,你小子。”李大剛說着就要往裡走,上了一半臺階忽然又停下了,轉過頭對手下的人說道:“把麻袋口打開,我也來看看我兒子的眼光怎麼樣。”
手下遲疑的看了一眼李小龍,還是把麻袋口給打開了,露出了一張略顯凌亂的精緻臉龐,那俏生生的模樣讓久經沙場的李大剛也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啪!”李大剛瞬即給了兒子一個腦瓜子,“你個小王八蛋,不是告訴你別暫時別動他們家姑娘嗎,老子說了兩個月之後讓你娶到她你就肯定能娶到她,你小子怎麼就那麼心急不聽話呢!”
“爸!”李小龍摸着自己的頭有些委屈的說道:“反正她早晚都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你讓我這樣整天憋着你就不考慮考慮你兒子的感受!”
“去尼瑪的,你哪天憋着了?”李大剛罵了一句,指着小白瑪說道:“你以爲她跟你以前的那些女人都一樣?她老子家裡底子厚,雖說現在不如以前了,但也不能小看。你把他老子惹急了沒準咱們全都得捲鋪蓋卷從西藏滾蛋!我這兒費心費力的給你想辦法,你卻在這兒給我拆臺,你氣死我了你!”
李小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那現在怎麼辦?綁都綁來了,難不成還給她送回去不成?”
李大剛看了看一臉驚恐的小白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