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學校,這個沒有煩惱的地方,同學們的笑臉多少給了樑秋一些安慰。上課之餘,和他們坐在陽臺,享受陽光,不時能下望來來往往的女孩們,着實是一件安逸的美事。
楊莫的小賣部,已經風風火火地辦起來了,宿舍裡顧客盈門。樑秋特地給他建了一個QQ羣,用以招攬生意。還和王暢四處發傳單,做宣傳。其實學生宿舍樓的生意好做,很多人都懶得出門,只要在QQ羣上那麼一喊,小賣部送貨上門,方便快捷。這一年,註定都要很忙碌。胡適決定考研,這會偶爾有時間陪陪劉琦吃飯,其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圖書館裡泡着。劉琦不準備考研,她家教的工作做的很合心意,於是她多找了一份家教,雖然辛苦一些,但也很充實。葛斌和錢玥分手了,也是在那個寒冷的冬天,因爲葛斌不想考研。不過,這也讓他解脫了,不再心中愧疚。他可以拿出一點時間跟楊莫學釣魚,據說他們現在在長江上釣魚。獨釣江中,想想很有詩意。知添也在發奮複習,以期和董婷會師北京。
當然啦,樑秋現在的更多的經歷可以放回到他喜歡的東西上,他也往圖書館跑,不過他不是去複習的,而是去借書的。圖書館是寶庫,藏了很多好書。樑秋最近迷上了《元史》,那是幾冊業已泛黃的老書,繁體字版的,不用標點。這樣古老的書,外面估計難以找到,所以說學校真是個好地方。
在圖書館裡,樑秋經常能看到王小鳳。她也不是來複習的,也是來看書的,她喜歡看西方的經典著作。偶爾和她打了照面,樑秋會邀請她一起去吃飯,談談書裡的故事。可她卻並不總往圖書館跑,有的時候她失蹤了,連她室友都不知她去了哪裡,看來她也是大忙人。
有一日在圖書館,樑秋看書漸覺得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書上的字了。他揉了揉眼睛,這個時候身後一個人遞過來一瓶眼藥水。他接到手裡,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小鳳。
“經常看書要隨身備眼藥水,這樣纔不會近視。”她教訓樑秋。
“我哪有你專業,我也就算是裝裝樣子,不算是真看書。”
“裝樣子裝的這麼像,你也裝的不容易啊!”
“哈哈,是啊,是不容易。對了,這些天,怎麼老不見你人,你跑哪玩去了?”
“我哪是玩啦,我是幹活去了,一天幾個小時,累的很咯。”
樑秋疑惑了,“幹活,幹什麼活?聽說這個學期以來,你參加了不少活動。女生節、植樹節,你都是我們學院活動的骨幹成員呢,這幾天又是什麼活動?”
“不是學校裡的活動,是學校外面的。”
“不告訴你。”她故意想賣關子,但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你想知道?”
“想。”
“真想?”
樑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真想!”
王小鳳笑了笑,說:“那好,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幹活,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啊?我不會累死吧。”
“不會。”
“那行。”樑秋料想,她一個女孩子能幹的活,肯定不是說的那麼
累,作爲一個男子漢怎麼能說幹不了呢?上就上吧。
第二天一早,樑秋跟着王小鳳出去了。轉了幾趟車,終於到了他們的目的地——榮軍醫院。進了醫院大門,又在內拐了又拐,到了一個僻靜的院落,這裡就是老人院。
院門口,護士大姐看着他們來了,上前來打招呼:“王同學,今天又來了啊,這位是?”
“我同學樑秋,我請來的幫手。”她笑笑。
“你好,樑同學。”
樑秋點頭,“你好。”
“不需要我帶你們進去吧?”
“不需要,我都這麼熟了。”說完,王小鳳領着樑秋進去,徑直走到了病房。
這個老人院,住了不少孤寡老人,有些是退伍老兵,有些不是。看來,王小鳳以往經常失蹤就是來自當志願者來了。她耐心勤快,很受老公公老婆婆們的喜愛。
“王姥姥,我又看你了。”一間病房裡,一位老人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他們進去,她才睜睜眼,張開牙齒早已完全脫落的嘴,對着他們笑。
“這個男生呢,是我同學,他也是來看你的。”王小鳳指着樑秋介紹。
“王姥姥,您好。”
“我跟您說啊,我這個同學多才多藝,又會唱歌又會跳舞,我今天叫他來就是給您表演節目的……”
“誒,”樑秋打斷她,“亂說什麼,我哪會演什麼節目?”
“大一的時候,你不是演過一個節目嗎?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老人家就喜歡看年輕人玩,你不能老人家失望啊。”
她倒是記性挺好,大一的事還記得這麼清楚。她擡出老人家來,讓樑秋根本沒有退路,他只好妥協,“那我就給姥姥念一首詩吧。”
“你先等會兒。”突然,王小鳳說。她把老人扶起,拿枕頭墊在背後,然後掏出手機。
“你要幹嘛?”
“拍下來啊!”
樑秋立刻遮住面部。“別別,害什麼羞啊,當年在舞臺上表演,下面有幾百的觀衆,你都沒害羞。”
樑秋服了她了,“拍就拍吧,不過拍的帥點。”樑秋正正衣襟,開始唸詩:“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沈陸,幾曾回首。算平戎萬里,功名本是,是儒事,君知否。況有文章山斗。對桐陰、滿庭清晝。當年墮地,而今試看,風雲奔走。綠野風煙,平泉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爲先生壽。”怕不應景,他特地想了一篇祝壽的。
王小鳳不高心了,“你這臭詩又長又難懂,老人家不愛聽。我看你也別念詩了,乾脆給我們唱首歌吧,你說呢,王姥姥?”
老人點點頭。
“唱歌?我只會唱流行歌,老人家更不喜歡聽呀。”
“你別管,你唱你的,就來個《最炫民族風》。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王小鳳一邊唱一邊搖晃。
“合適嗎?”
“快點啊。”
“那好吧,”他輕咳一聲,“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
山腳下花正開。”
“不對,不對,你這樣唱怎麼行,你要邊跳邊唱,就像這樣……”王小鳳把手機擱下,走了過來。“你得這樣。”她哼着節拍,隨之搖擺身體,“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她左手叉腰,右手握拳,表情誇張。“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她又化拳爲掌,隨歌而動。逗得樑秋和王姥姥都樂了。
“看到沒,就是這個樣子,老人家喜歡。”
“我懂了你的意思。”樑秋點頭。
“聰明的孩子。”
“不過,我覺得你表演的太不自然,不上檔次啊。”樑秋脫下厚厚的外套,挽起袖管,“看過《最炫民族風》的MV沒,我手機上正好有,來咱們一起學着跳?”
“好啊!”王小鳳也脫了外套,擺開架勢。
於是,兩人剛好一個配男音,一個配女音,學着MV上的樣子,歡跳起來。“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別說,樑秋真沒想到王小鳳的歌聲會如此的雄渾,和玲花的聲音確實有幾分相似。氣質和動作,也一點不輸。然而樑秋也不遜色,儘管音質不同,但是很合節拍。他倆也不是一味的模仿,還故意添加了一些好玩的動作,做了幾個鬼臉,老人很喜歡。特別是最後,王小鳳假意一腳把樑秋踹開,樑秋在地上滾了幾圈,灰溜溜地爬起來。笑得老人家淚都流出來了。
唱完歌,跳完舞,他倆穿好外頭。“好了,王姥姥也累了,您先休息吧,我們等會再來看你。”王小鳳把老人扶着躺下,枕頭枕好,被子蓋好,然後拉着樑秋出去。
之後他倆又拜訪了幾位老人,爲他們表演了他們剛剛的新作。有個退伍的老兵,雙腿截肢,和樑秋很投緣。樑秋和他侃侃而談,聽他講以前打仗時候的故事。老兵自豪地向他展示了以前所獲的勳章,一個老式木箱裡,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各式的勳章。“這個是在某某處榮立了某某功,由誰頒發的。”老兵一一都記得很清楚。臨走,樑秋向他行了個軍禮,老兵熱淚盈眶,顫顫地回禮。
拜訪完了所有人,走之前,他倆又回到每一個房間跟他們道別。老人們迷糊的眼睛裡,寫滿了欣慰和感激。
回去的路上,王小鳳問樑秋:“今天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充實?”
“嗯。”
“老人們就是這樣,他們都很孤獨,那種孤獨是心靈深處的。我們這個社會,對他們誤解太多,以爲滿足了他們物質上的需要就行了,沒有人太在意他們真正的精神需要。你只需給他們一點點慰藉,他們就能感受到溫暖和意義。”
聽着她的這些話,又想起自己的外婆,樑秋也深有感觸。“願普天之下,老有所養,孤有所依。”他的書生意氣又泛起了。今年以來,逢婦女節、母親節、父親節他都有打個電話回去,使他父母深感安慰。他還打算清明節回去給外婆上墳掃墓。
“以後還來嗎?”
“當然會。”
經過這一天,樑秋對王小鳳徹底地另眼相看了。這個女孩不僅僅是直率真誠,而且有一種陽光般的正能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