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屋漏偏遭連翻雨
前兩個月的銷售統計出來了，與往年同比增長三成多。看着業績報告，陸雨梅又一次想起了凌寒。這兩個月來，她時不時的會想起凌寒。每次翻看視頻，看到凌寒幸福的笑容，她就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曾經的幸福生活！這讓她從每天的虛僞中走出來，感受真實的自我！儘管凌寒對於她來說，也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她不知道凌寒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畢竟總經理的電話不是誰都能打進來的！
此刻，她忍不住想問問凌寒的現況？雖然沒人敢監視她的活動，但她翻閱資料，查看凌寒留下的聯絡電話的時還是心跳不斷加快，伴隨着緊張、激動和期待。她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數字都輸完了，就是下不了決心撥打出去。此刻，她發現是否要打這個普通的電話，比她決定是否投資一個大項目還要艱難太多太多！曾經，她跟初戀的濤剛開始相處時，她也曾矜持而猶豫過！這時的她失去了昔日處理公司事務的那種果斷！也不知道陸雨梅在辦公室裡走了多少圈，寂靜的辦公室突然響起一陣座機鈴聲。她一緊張，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慌亂中，緊握手機手指居然然就按在了撥通鍵上！“嘟”一聲後屏幕上顯示“正在撥號，請稍候....”，陸雨梅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想要主動聯繫的，這是天意！等待的時間裡，她除緊張之外更多了些期待。幾秒鐘後，手機裡傳來一個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這討厭的服務音讓她感到無比失落，檯面上的辦公電話鈴聲更是刺耳！
她討厭這該死的電話，等對方主動放棄後，陸雨梅拿起電話：“劉秘書，請給我一杯咖啡，不加糖！”
凌寒在這家公司上班半個月了，業務也變得純熟起來。上班可以領到工資，但上班的苦楚，沒有真正的加入其中，是不會理解的。爲什麼說第一次領到工資讓人興奮，讓人激動？那是因爲你自尊心經過N次打擊之後得來的辛苦錢！
曾經的凌寒，是那麼的引人注目，對身邊的人來說，他是高高在上的！可如今，當他使盡吃奶的力氣裝貨，汗水迷濛雙眼，累得跟狗似的，來車站接貨的人還嫌他把產品磕到碰到，脾氣更大點的，搞不好就是一頓臭罵。如果你貨物擺放的位置過大，影響到司機大哥的載客量，一頓教訓埋怨是少不了的。如果某個班次的旅客有點多，你還得跟司機大哥說盡好話，才能讓你裝貨。要是碰上個颳風下雨的天，更苦不堪言！
凌寒總結了，想要賺點錢，你得學會謙卑，你不能有脾氣，你得像個沒有思想感情的機器人！即使你是對的，你也要附和別人的錯誤，否則，人家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在老闆面前受罪！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意識。如果客車上美麗女士手中的貓跳下來，那怕你手裡當時抱着一臺沉重的電視機，你也得先給貓讓路！同時，你還不能煩燥，至少你臉上不能表現出煩燥！
公司共有三個送貨員，這天，凌寒輪到送三臺42寸電視去他家鄉縣城的班車，他最不願意就是給家鄉人民送貨了，雖說這些旅客中認識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還是得做足準備，一定不能暴露！他想跟同事們換一下輪流的送貨順序，但同事們不幹！生活就是這麼現實，你可以輕易的用好東西換別人不好的東西，但沒人願意接受你拿不好的東西來換別人好的東西。這次送三臺電視機，兩個人去不合適，一個人又太累！說不定下一趟送的貨就是三五個電飯鍋呢？當然，你也可以請客讓別人跟你換，但一個市總共纔多少個縣城啊，次次都換的話，基本上月底你就別領工資了！
凌寒很想提前去，在旅客很少的時候速度裝好閃人，但又不能這樣做。畢竟，老闆請你來是方便他做事的，不是方便你做事的。裝貨員提前一小時去送貨了，如果再有一個顧客需要點其它的東西發這一班次的，老闆不得再派一個人去啊！
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凌寒跟老闆招呼一聲之後就上路了。偏偏遇到堵車，等他趕到車站門口的時候離發車只有五分鐘了，他馬上調頭並通知對方的接貨員在某某上下客點等待。好在**規劃儘量不讓客車擾民，班車要繞一大圈才能到下一個上下客點。根據前輩們送貨總結出來的捷徑，凌寒走小道，過小巷，緊趕慢趕的在班車到達的前30秒趕到了！凌寒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發現旅客中有一位是凌寒同村的！凌寒低下頭，不讓對方有機會認出自己。老規矩，旅客先上車，然後才能裝貨。因爲堵車的原因，這趟車來到載客點已經晚點了。而且每趟車在這個點停留的時間也是有限制的，所以基本上沒有留給凌寒裝車的時間。
因此後面等車位的另一部客車的鳴笛聲讓這位司機大哥很煩燥，不斷的催促快點裝貨，連接貨員都被司機大哥要求快點去幫凌寒。做爲接貨員，只要點點數量就行。畢竟，接貨員的裝卸工作是在縣城！但現在時間不等人，接貨員同志必須先幫助凌寒先把貨裝好。本來不是自己的事情，卻要自己來做，接貨員同志也很不高興，一邊幫裝貨，一邊教訓凌寒。
在催促、埋怨下，凌完緊張地成了本次裝貨工作！儘管累得汗透衣裳，重體力活讓心臟跳得險些承受不了。可司機大哥還是一臉的不耐煩，明顯還是嫌凌寒的工作效率太低，催促凌寒趕緊下車，別影響他發車！凌寒連附和道歉都不敢，他怕開口說話會被同村人聽出來。他向司機友好的點點頭，退出班車後還沒站穩，後面車輛的司機大哥就叫嚷起來：“前面那個三輪車，趕緊推開，再不推開就叫城管來幫你推開了啊！”凌寒一緊張，趕緊跳上三輪車，馬上駛離停車位！
司機的埋怨和叫罵對凌寒來說，基本上有點免疫了！凌寒慶幸的是沒有被同村人發現！這一趟，實在是太累了，加上沒被發現，他決定拿今天省下的10塊錢買瓶飲料犒勞下自己！他休息了十來分鐘後來到一家小賣部並選中了一瓶3元的飲料。可是，當他掏錢的時候摸到手中的送貨單，他這才意識到，這次被催促得太急了，沒讓接貨員簽單！
他立刻撥打接貨員的電話，但服務音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連續撥打了五分鐘，對方都在通話中。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勿忙趕回客車上下點，這地方容易打到車。他丟下三輪車，也顧不得三輪車會不會被偷走或被城管收走，就站在路邊攔截過往的的士。連攔幾輛空車都沒人願意停下來載他，因爲他身上有點髒。像他這種人打車，一般都是急事，距離也不會太遠，否則是不會打車的，既賺不到多少錢，搞不好還得洗一下車，不划算。N分鐘後，一輛破舊的出租車願意承載他，他要求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某某上下客點。
一次次的撥打，終於這一次不再是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了，提示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凌寒的心徹底沉了下來！不死心他的又撥打了幾次電話，提示依然是對方已關機！出租司機看着凌寒一臉着急的不斷打電話，開得還是比較快的。總算按凌寒的要求趕到了地點！還好，車沒走！凌寒暗暗祈禱貨還在車上！凌寒快步走上前去查看，透過車窗玻璃，他發現擺放貨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他還是不死心，走到客車司機窗戶下面小聲的詢問：“司機大哥，剛纔裝車運往朝南縣的貨去哪裡了？”
司機看了凌寒一眼，畢竟認識凌寒，就耐心告訴他：“那接貨員說剛纔裝貨急，沒有來得及檢查，後來檢查了一下發現拿錯貨了，提前下車了，說是要去退換貨品！”
凌寒聽到後失神雙眼，讓司機意識到凌寒應該不是發錯貨才追過來的。可能是接貨員呑掉了這批貨，司機大哥明白自己不能趟這個渾水，於是趕緊發車離開。
這樣的打擊，讓凌寒六神無主，出租司機稍微問了一下要不要再打車回去，他就坐進了出租車。再次回到原點，凌寒無精打采的登上的自己的三輪車，連續兩次踩偏，險些腳都被踩腳板擦傷！
有了上次的罰款經歷，雖然上下客點有監控頭，但沒點意思，人家會幫你查嗎？就算找到了人，人家不認賬，客車司機會站出來說公道話嗎？就算客車司機站出來說公道話，大隊人馬殺到縣城去，過程中被八卦的人拍下來，傳到網絡上，這自己不就暴露了嗎？三臺電視機，成本應該是9000左右吧，當自己花錢買個教訓吧。凌寒一邊騎車，思考着利益得失。
王雲，道上稱雲哥。平時過得挺瀟灑，但此刻他很鬱悶，一夜下來，就沒贏過幾局。辛苦了幾天敲詐勒索的錢輸光了！他得找個人恐嚇一下，再不敲詐點錢出來，他生活就沒着落了。他坐在小麪包車裡，抽着煙，打量着來往的過客。突然“嘭”的一聲，他的車被撞了！媽的，平時都是老子故意撞別人的車，現在老子停在這裡不動，居然有不長眼的敢來撞自己的車！生意上門了，敲詐，狠狠的敲詐，敲得連內褲都不給別人留下！可是從反光鏡看到凌寒，雲哥是真的怒了，操，肇事者居然是一個騎三輪車的窮逼！三輪車上還是空的，難道要我堂堂雲哥搶輛三輪車都賣廢鐵？再說了，就算這三輪車值個三五百塊，咱也丟不起這人不是！堂堂一個大哥，混到靠搶三輪車賣錢，這以後還怎麼混啊？
雲哥怒不可遏的衝上去，看着凌寒傻蒙的樣子更是來氣！這明顯就是窮人惹了禍賠償不起的表情嘛！他一把抓住凌寒胸前的衣服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下去，“啪”的一聲，凌寒臉上出現一個深深的紅色手印，嘴角鮮血直流。雲哥還不解狠，直接又是一卻踹在凌寒肚子上。伴隨着劇痛，凌寒的身體仰面狠狠的跌在馬路上，半響沒有站起身來。
雲哥混了這麼多年，下手的份量還是掌握得不錯的，不會打得凌寒躺在地上招惹警察同志關照的。當然，打人不是重點，敲詐纔是目標。雲哥蹲到凌寒面前，兇狠狠的吼道：“小子，你撞壞了我的車，修車費1000塊，趕緊給錢！”凌寒那見過這陣仗，也顧不得身體創傷，顫抖着摸出錢包。雲哥一把搶過來，裡面才80塊錢！這點錢連自己買油漆修車都不夠！雲哥見人越來越多，也就不磨蹭了，自己動手在凌寒搜索起來！摸到凌寒的手機，憑雲哥偷盜多年，當然知道這手機值錢，但自己這一腳下去，手機屏幕被凌寒一屁股坐下去壓爛了。最終，雲哥只能暗歎自己倒黴，扒走了凌寒的手錶後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