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剿總急電!”
凌晨四點,電臺值班警衛,一敲房門,底氣十足的在門外打斷了剛剛躺下的周渾元。wWw.QB5200.coM
第五師師長周渾元擔心着自己的後路,一夜都在等斥候的回報。眼看,就要天亮,纔在指揮室邊上的小房間裡湊活一下。等天亮,估計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他哪裡想得到,派出的斥候,都被餘得水的偵察連,悉數全部俘虜,正在掀他的老底,毫無保留的將兵力,佈防都掀了個底朝天。
周渾元眯縫着眼,胡亂的套上了一件軍裝,打開房門,接過了警衛手裡的電報,一邊發着牢騷:“這個陳長官,到是耍起駙馬爺的脾氣來了。第五師可不是你十八軍的序列,去,給熊長官發報,就說什麼前方敵情不明,如果方部殘敵,進犯我軍防線,該如何佈防。”
和熊式輝一樣,周渾元也是江西人,而且是帶領着自己的部隊,在老家駐紮,算是衣錦還鄉,就他的意思,哪裡也沒有比撫州更好,對於圍剿紅軍,他是舉手一百個贊成。
雖然他也算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但嫡系也分個三六九等,他一不是黃埔出身(保定六期),二不是浙江人,三又沒有重量級人物推薦,很明顯,他就是第九等的邊緣人物。
這從他,當了一個第五師的代理師長,一當就是一年,足以說明他身份的尷尬。
好在蔣介石不認,還有他的老長官熊式輝在,拉了他一把,於是他更是對熊式輝感恩涕零,遇事就請示。這讓熊式輝感覺到,即便他已經不是第五師的師長,而手下的老部下,都記得他這個長官,就像一直都沒走開一樣。
當官最忌諱的莫過於,人走茶涼。不但顯出自己閱人無能,都提拔了一夥白眼狼,還顯出手下人的勢力。
熊式輝一點也不爲深更半夜的,部下打擾而不悅,反而就着檯燈,拿着周渾元的電報,一看就是看了三遍。
反覆着推敲着其中的緣由。
說起來,熊式輝,還和陳誠是親戚。他夫人是宋美齡的結拜姐妹,而陳誠的妻子是宋美齡的乾女兒。他這個長輩卻在陳誠面前怎麼也硬氣不起來,看看人家,北伐的時候纔不過是一個團長,手裡就兩千來號人,而自己呢?早就是師長了。
現如今,陳誠已經是十八軍的軍長,手下五個甲種師,德式裝備,還有一個野戰炮團,誰看都眼熱。
而自己呢?
頂着個江西省主席的高帽子,手底下能調動的也就是一個第五師。在這有兵就是王的世道里,他的第五師都要沒了。江西也就不要呆了,行政院委員的冷板凳,就有一個歸他了。
一按電鈴,叫來的副官,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副官轉身走開,喝着一杯剛泡好的濃茶,顧竹筠悄悄的來到他的背後,給他披上了件單衣,手指輕輕的按在他的肩頭。
熊式輝閉着眼睛,搭在夫人顧竹筠細嫩的手背,抱歉的說:“夫人,吵着你了。這天眼看就涼了,聽話上樓去再睡一會兒,小心着涼。”
顧竹筠愛意深切的看着他的丈夫,在她的眼裡,他的丈夫無疑是最優秀的。
副官輕輕的敲響了他客廳的房門,熊式輝張開眼睛,打起精神說道:“進來。”
顧竹筠見是軍國大事,一個人先上樓睡覺去了。
“鈞座,陳長官只命令第五師,往鷹潭一帶行進,反而讓剛到東鄉的十四師按兵不動。現還不清楚,到底鷹潭發生了什麼。只不過,獨立第三十二旅聯繫不上,王耀武的旅部也失去了聯繫。您看......”副官小心的對熊式輝說道。
他知道,就熊式輝的脾氣,肯定要爆。
啪——
手掌和硬木寫字檯桌面的強勢碰撞,讓他感覺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一拂衣袖,一盞上好的景德鎮官窯的瓷器蓋碗,就這麼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那隻不甘寂寞的碗蓋,還順着牆角,滾到了沙發底下。
其後,憤怒的在客廳中間來回的走着,揹着手,像是在想對策,其實不然,他是在消氣。這也是他平心靜氣的好辦法,一般帶兵的人,脾氣都不會太好,尤其是舊軍隊中出來的,士兵帶着匪氣,就是說話文明點,都會被當成沒用的傢伙,被人欺負到頭上。
雖然,他更向往周瑜式的儒將,搖扇瑤琴間,就讓八十萬曹軍飛灰湮滅,可時不我待,就是沒有這個機會。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他,有着讓很多國民黨將軍們都汗顏的學歷,卻少了他們的果斷。
見熊式輝久久不說話,副官想着還有個周師長在等消息,就試探的問:“鈞座,是否先讓周師長放放,就說......”
“就說什麼?有赤匪在他防區出現?在上個月,他不是報告說,大戰數日擊潰了方誌敏部,對方潰逃入懷玉山區,餘孽正在追剿之中。別忘了,這份戰報還是我簽字的。”熊式輝頓時大怒,咆哮着喊道。
他就沒說,周渾元的這份告捷電報,還是他授意的呢?
沒辦法,軍隊的底子爛了。謊報軍功,也就成了**的一大特色,換句話說,如果周渾元,沒有謊報軍功的話,他這個代理師長就一直沒有希望轉正。
許是走累了,熊式輝停了下來,嘆了口氣說:“讓周渾元照着陳誠的命令做,畢竟他纔是中路軍總指揮,長官的命令還是要聽的。”
副官欲言又止,猶豫的轉身去發報,等到房內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
熊式輝才惡狠狠地說:“陳誠啊!陳誠!要是第五師損失慘重,你就等着下臺吧!”
就憑這句話,熊式輝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機。顯然,他對這個保定八期炮科的小師弟,已經是恨之入骨了。(熊式輝是保定二期)
再說,曾一陽這裡,陳光幾人見到‘美食’,頓時大快朵頤。
一個個看着都是瘦瘦的紅軍將領,張開大嘴,一扒拉筷子,大嘴這麼一吸,脖子一粗,一咽,能下去二兩面去。
曾一陽算是開了眼界,看架勢,小臉盤大的海碗,就是三碗也不夠他們吃的。
炊事員知道曾一陽和劉先河的習慣,飯量都不大,所以他們雖然用的一樣的碗,但湯多面少,熬好的羊肉湯,切上一把蒜葉,嫩綠蒜葉浮在乳白色的湯上,看着就有食慾,麪條入味十足。
“同志再來一碗......”
果然,兩人才剛吃,吳高羣就將一碗麪條都倒入了肚子裡。話音剛落下,就聽陳光也爭先恐後的要了一碗。
直到下了三鍋,才讓他們幾個緩了下來。
曾一陽心驚膽戰的看着幾個吃的腦門上,青筋厚起的紅軍將領,不免想到,蘇區已經到了這等困難的地步了嗎?那種難受勁,曾一陽怕多看了,自己會被噎個半死。
他沒有想到的是,蘇區的困難遠遠要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
別看中央蘇區地方夠大,全部加起來,比江西一省的地方都要大上一點。按道理給七萬紅軍給養不成問題。但事實上,蘇區都是山地,能種糧食的地方少,而且多爲雜糧爲主,什麼地瓜、高粱、南瓜,有的連糧食都算不上,就是這樣,也只能吃個水飽。
可紅軍戰士要訓練,要戰鬥,這麼點糧食哪裡夠。
再說,一天五分錢的菜金,要買鹽、買油、買菜,有青菜吃的日子,已經是過節了。
吳高羣好不容易猶豫着放下了碗筷,心裡不捨的看着大盆裡泛着油光的羊湯。喃喃的說:“爲了這頓飯,少活幾年都要得。”
曾一陽看着,滿足的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的吳高羣說:“蘇區的糧食供應跟的上部隊的需求嗎?”
吳高羣看了看陳光,見對方不言語,猶豫的說出了實情:“原來老百姓的日子也很不好過,能夠徵收起來的糧食也有限。所以很多戰士,都會自己也種點頂飽的,最受歡迎的就是南瓜。即不沾地方,個又大,看着瓷實。”
“那麼菜呢?”劉先河說。
陳光打了個嗝,接口道:“每天五分錢的菜金,幹部領導還要打七折。這點錢,就夠買點鹽,醃點鹹菜什麼的。還有部隊缺醫少藥,戰鬥中負傷,沒有醫用酒精,就用鹽水,很多戰士連鹽都捨不得吃。”
......
曾一陽聽着陳光等人的述說,才明白了蘇區已經是在物資,經濟都面臨崩潰的邊緣了。
眼下部隊也是擴無可擴,對於一個縣只有幾萬,十幾萬的蘇區來說。青壯本來就不多。
如果打下撫州,這個江西的糧倉,尤其是眼看要稻穀成熟,一旦收繳起來,幾十萬石的糧食還是有的。這樣中央紅軍一年的糧食不都就有了嗎?
但隨即,他就把這種不合情理的想法給拋去了,搖了搖頭,回到了現實中。
警衛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乾淨後,曾一陽仔細回憶了腦海中,想要告訴大家的幾點信息,和紅四十軍成軍後的第一仗該如何打,才能打出紅四十軍的軍威來。
第一問題就是,部隊整編,作爲軍事主官,曾一陽也疑惑,爲什麼軍委不派政委,或者指定一人爲政委。
這和他的身份有關,頭頂共產國際的光環,在共產國際總部工作過的他,想起了蘇聯創辦共產國際的初衷。其中不乏霸王條款,其中就有一條,“各國的黨員,凡是有反對共產國際的,一律開除黨籍。”
就憑這條,中央也不會給他派政委,相反會讓他兼任政委。可以說,紅四十軍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起點中文網www.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