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傷害自己,可是,他怎麼能傷害她呢!
但是,他又是一個極自私的人,對於愛情,他自私得要命!
他既不想她受到傷害,又不想她背叛他,離他而去。
所以,如果她死,那他便陪葬,與她一塊兒冬眠!
只有這樣,他的心纔不會在黑夜中彷徨和哭泣,他的心也纔不會如此的焦慮和嫉恨!
她所給他的光明,希望,溫暖……才能永久地留下來!
即使是埋藏在無人知道的黑夜角落裡,他都願意!因爲,她是他一個人的!只有他纔有資格擁有!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潛移到她的脖頸,細細的撫摸,然後,再猛地一把掐住她纖細如瓷的脖子!
貝兒握緊他的手,眼神迷離地說道:“在我死之前,我能有個要求嗎?”
“嚦,你說吧。”
曼華的藍色眸子裡透出了星點的腥紅。
他真的要殺了她了!
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得當機立斷!
要在這幾分鐘內帶她逃離這裡,顯然是困難且不明智的!
兩人如果都逃不出去,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兩人同被仙奕抓住。
然後,彼此之間,遺忘對方;永久地分開,成爲陌生人,或者成爲天堂與地獄,不相及的人……
如果他被仙奕所抓,定是活不下來的。
而他的貝兒,將被人所染指,所欺騙,所利用!
貝兒失去記憶,顯然是人爲控制的!
曼華的瞳孔裡,慢慢放大着,裡面貝兒的影像,漸漸地成形,他只要再用多點勁,她就會被勒死。
他的手指有些發抖,就像伸出冰窟中一般,瑟瑟發冷的抖動:“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
貝兒看着他,眼神透着迷濛的光圈,喃喃地說道:“我只有一個請求——殺了我後,請帶我走!”
她閉上眼,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不掙扎,也不反抗,她靜黛如遠古的雕像。
默默地承受着他給予她的一切,不管是生抑或是死!
曼華閉上眼,臉色嚴肅如崩緊的弦!
他慢慢地收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緊貼着她的脖頸動脈!
一邊發顫……
也一邊收緊……
他似乎聽到了寂寥的夜空裡,傳來了冰冷的哭泣聲。
默默地飲泣,哀傷……
而她再怎麼疼痛,都不發一語。
曼華撫過她的臉,一把抱緊她,貼近自己的胸口——他始終都無法親自下手,殺了她!不管是喝她的鮮血,還是勒死她!
他痛恨自己!那是他的貝兒,他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地親手殺了她呢!
他最終還是不夠狠毒呀!
“爲什麼?爲什麼不反抗呢。貝兒……”
他的胸膛一陣的溼潤……有淚水灑在了他的身上。
是貝兒的。
她哭了……
“他們都說你是壞蛋,是壞人!他們都告訴我——你是我的敵人!可是,我的心告訴我——不是,你不是我的敵人!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記憶深處一片空白,不管我怎麼樣努力去尋找都是一片的黑暗,我害怕,我也彷徨不止。可是,自從遇見你開始,我覺得一切都變得光明起來……你身上的氣息是以前我所熟悉的。所以,我認定了,我們以前一定是認識的!不止是認識的……彷彿從許久以前,我們就曾在一起生活過……”
貝兒抓緊他的衣襟,淚水一直流淌。
貝兒停頓了一下,嗅着他身上那股曼珠沙華的香氣,又說:“所以,你帶我走,或者殺了我,我都心甘情願!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我只有跟着自己的心願走!跟着自己的心走,是現在我唯一能做到的感覺!”
曼華哽咽地說:“他們對你好嗎?”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問,只是想知道她失蹤後,這段他不在的時間裡,她過得好不好。
貝兒擡頭盯着他看,她粉色的瞳仁裡滿溢着淚水,晶瑩剔透。
她嬌美的臉上透着一抹紅暈的光:“在我沒記憶以後,他們是誰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我的心最想要的是什麼。不管他們是壞人還是好人,我都覺得人與人之間相處,都應該坦誠相待,彼此信任。我不是傻瓜,我能分辨出誰對我是真正的好。”
曼華握緊她的手,緊緊地攥住。
原來他的貝兒,即使是失去了記憶,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單純明淨,又充滿善良的光輝。
“帶我走好嗎?我不想總是被囚禁。”
她急切地說,眼神中透着渴望與希翼。
她抓着他的衣襟,像一隻欲飛的小鳥。
曼華有些失笑地問:“你不怕我把你賣掉嗎?你不怕我是真正的壞人嗎?你不怕我對你意圖不軌嗎?”
雖然他的貝兒很純善,但是他也不希望她隨便去相信陌生人的言語。
太純良的人,總是最容易受騙,也最容易受到傷害!
他必須得告訴她,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的,也不是所有人說的話都必須坦誠相待的。
人與人之間的界限,應該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這個距離,不要太近,亦不要太遠。
太近了,會很無趣,很受傷。
太遠了,會很寂寞,很伶仃。
貝兒嬌笑了一下,回答:“給你機會,你都不捨得殺了我,又怎麼會害我。再者,剛纔是我對你意圖不軌,可你終是不動心,不是嗎?”
她說着,眼媚兒波轉地說:“看來我的魅力不夠,主動引誘你,都無法攻陷你堅固的城池。我是不是很失敗。”
曼華聽後,不置可否地笑了。
他的貝兒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調皮。
他邪惡的時候,她有時會比他更邪惡——近墨者黑,不是沒道理的。
他扯開月牙型向上彎的薄朱脣問:“那你是選擇讓我殺死你,還是帶你走。可是,我發現我們要離開這裡相當困難,除了死之外。”
貝兒仰頭瞅着他,粉瞳裡流溢着明媚的光彩,她咬了下脣瓣,似乎下定了決心:“兩者我都選。我比較貪心,如果我們逃不出去,而最終你也帶不走我,那你便狠下心殺了我吧。能選擇逃離的時候,我自然要努力去爭取了!但是到了最後依舊無法逃出昇天,那我便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與其讓我囚禁一生不得安寧,那便由我自己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樣對我而言,那是最好的。因爲生命是我自己的,理當由我自己決定去留!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