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煉心路

自沈衝完善這一式以來,便沒有機會試驗,這一次全力施展,甚至連沈衝自己都被這“天火焚城”的威力嚇了一跳,但全身的真氣已被抽空了三分之一,體內有如火燒,真氣沸騰,吐出來的血都是赤熱的,不敢多留,身法全力展開,遊走一圈,不多時便收集到六七十個妖核,竄出試煉窟。

洞外已出來了七八個人,那兩個先天修爲的弟子早已出來,神態自若,顯得頗爲輕鬆。沈衝真氣有些衰竭,臉上也有些狼狽,將妖核交到李師兄手中,便坐在地上,盤膝休息。

李師兄接過妖核,看了看,放在一邊,繼續閉目養神。

不多時,又陸續有人出得試煉窟內,有的臉帶興奮,有的垂頭喪氣,但無一例外都身上帶傷。就在時辰快到時,又有一人衝出試煉窟,正是那姬軒。

只見他神色狼狽,嘴角帶血,身上衣衫破裂,但卻沒有外傷,從衣服破口處可以看到裡面金光閃動,顯然在內穿了一件品質較高的內甲,再看他手上的長劍,劍刃上隱隱有寶光流動,寒氣逼人,劍身還有鮮血滴下,看來是憑藉兩件神兵利器殺出重圍。

李師兄對姬軒點點頭,沒有說話,默許了藉以神兵利器通過考覈,習武修道之人的神兵法寶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好,時辰到了,”李師兄睜開眼睛,長身而起,緩緩看了看出來的幾人,報出了考覈結果:“本次參加考覈的弟子九十七人,十四人裹足不前,三十六人通過,二十八人沒有得到規定數目的妖核,另有十九人亡。”

李師兄神色不變,繼續說道:“十四名放棄者轟出三聖宗,終生不得再踏入半步,死亡者補其家族無妄丹三枚,餘者發放凝血丹一枚,供其療傷。考覈通過者明日正午至明王殿報到。”

凝血丹顏色通紅,入手卻有絲絲涼氣,顯然是療傷聖藥,衆人大都帶傷,丹藥發下就有很多人當場服下,沈衝只是真氣有些耗損,沒有外傷,這凝血丹倒是不必服用,便收入懷中。

第二日清晨,沈衝出得房來,一夜的休養,將天火焚城這一式帶來的肉身負擔去除了大半,竟然感到體質也強硬了一些,莫非這焚心三式還能起到煉體的做用。

沈衝正的思索間,迎面走來個少年。

“兄臺真是厲害,一招之間就能將百十隻血蝙蝠斬落,佩服,佩服。”那少年報拳道。

“你是……?”

“在下烏臺郡劉家子弟,劉康。昨日就想與沈兄親近親近,卻沒有找到機會。”

世家子弟,都善於與人交流,以便於拉攏人才,鞏固勢力,而且就算是成爲外門弟子之後,並不是一帆風順,弟子間也有一系列的競爭,爭資源,爭功法,甚至去爭奪那內門弟子的名額,每次爭頭都是血淋淋的。

所以弟子之間拉幫結派也十分普遍,劉康身爲劉家少主,也是資質出衆,毅力過人之輩,立刻就發現了沈衝的價值,想要拉攏。

“在下不過是功法霸道了一些,倒是劉兄的劍法犀利,自成一家,殺人於瞬息之間,比我高明多了。”

沈衝也記了起來,昨日劉康離自己不遠,緊跟着自己出的試煉窟,劍法靈動飄忽,速度極快,幾乎是呼吸之間就有一隻血蝙蝠落地,面對劉康的示好,自然也客氣了兩句。

“沈兄客氣了,今日第二場考覈快開始了,一起過去吧。”

兩人又談論了幾句,便來到了集合之地。還是昨日的那名外門管事,帶着三十六人走出迎客引仙閣。

明王殿位於落霞山的半天峽,上得半天峽,才發現整座山峰光禿禿的,沒有水木,陰冷異常,萬物無聲,似乎沒有生命,正中一座大殿倒是雄偉,但更給人以壓抑之感。

那外門管事帶領着衆人來到一條青石鋪就的山路前,山路上霧氣瀰漫,那一臺臺青白色的石階如一條長蛇,直入雲霧之中,路旁有一塊巨石,上面刻着:幻由心生、浮生若夢、入我門來、遇禍莫怨。

十六個字古樸大氣,但給人一種悲狀的感覺。

“幽冥谷、煉心路,諸位,若要成爲我三聖宗弟子,這煉心路是必須要過的,過了這煉心路,就是明王殿,諸位也就成爲我三聖宗弟子。”引路的外門管事說道。

“煉心路,那是什麼?”

“也是一種考覈嗎?”

“不就是一條山路嗎,那有什麼難的?”

衆人有此吃驚,想不到第二關的考覈就是這樣。那外門管事又說道:“這煉心路可磨練武者的心智,若心性不佳,還是不要輕易踏上。”

衆人議論了幾句,就踏上了石階,很快就融入了濃霧中,已經走到這裡了,怎能不上去呢?

沈衝也踏上石階,但卻絲毫不敢大意,昨日的第一關就如此兇險,今日又怎能輕易過關。有道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看不到的危險才更可怕。

越往上走,霧氣越濃,很快就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了,四周空氣也有了變化,沈衝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仔細打量四周。

轟隆隆的一陣巨響,腳下石板突然裂開,沈衝身形斜飛,向上竄出兩步,腳步還沒有踏實,呼的一聲,前方又噴出一道丈許高的火苗,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

怎麼回事?周圍沒有感覺到有人存在,可這道火焰中真氣翻滾,分明是有人操縱,絕非機關。

煉心路?幻由心生?

難道是心魔幻像,龐大的火焰已將三面堵死,而身後就是那深不見底的裂縫,很快,那火苗也快燒到身前,空氣也都快沸騰起來,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頭上滴落,又瞬間被蒸發。

到底是不是幻像?

是進是退,沈平一咬牙,將左手向火焰伸過去,火苗舔着左手的肌膚,轉眼間就已將表皮碳化,左手已成了焦炭,沈衝忍着劇痛,卻閉起了眼睛,封閉五感,真氣向左手探去,果然,真氣可以行進,筋脈並沒有被燒燬,真的是幻境。

雖然身體依然受着烈火焚燒之苦,但提着的心終於定了下來,即是幻境,只要堅強心智,幻像自退。

分不清四周道路,沈衝也不着急了,反而坐了下來,視周身烈火如無物,自己本身修習的主功法就是少陽訣,再加上修行了焚心三式,心智更加堅定,等閒的火焰根本不放在心上,在心底默唸靜字,以求靜心,全力運轉真氣,竟在幻境中體驗烈火焚心之苦,強悍肉身。

這煉心路果然對武者大有好處,真氣連續運轉了三個周天,竟將真氣中的雜質又逼出一些,更加精純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火焰漸漸退去,石板路又顯現了出來,沈衝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無論精神和肉身都大有長進。

再往前踏上幾極,四周景色又有變化。

氣溫驟降,地上已結了冰霜,呵呵,剛剛是火,現在又是冰,這煉心路還真有意思,沈平心下暗道。

果然,空中也飄起了雪花,大風忽起,片片雪花頓時如鋼刀般划向沈平,萬刃加身,有如活剮,就連受慣了烈火焚身之苦的沈衝也有些忍受不住,險些呼出聲來。

沈衝一咬牙,再次封閉五感,心底回想剛剛的少陽訣的行功路線,真氣全力運轉。待到冰雪退去,他的忍耐力也到極限了,倒在地上,直喘粗氣,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

如此反覆,不斷有幻境出現,有妖魔、有邪靈,最後甚至出現了最親近之人的面容,精神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當母親的相貌出現在面前時,沈衝差點道心失守,墜下萬丈深淵,幸虧靈臺一絲清明,將其拉了回來。

待得清醒過來,背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明知是幻象,但還是無法擺脫。

待得斬破所有的幻象,雲霧散去,腳下也踏上了最後一級臺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雄壯的宮殿出現在眼前,上書:明王殿。

算算時間,從踏上煉心路開始,短短的幾百級臺階,竟然走了十二個時辰,整整一天,肚子裡餓得有些咕咕叫。不過這一路的收穫也是區大的,精神、道心經過磨練,更加堅定,肉身也更加堅韌,尤其是真氣修爲,差不多已達到真氣級大圓滿,渾身感覺精力無窮,力量好像要爆開似的,靈覺五感也大有長進,方圓百丈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自己的感知。

明王殿前已站有七名參加考覈的弟子,看來其他人要麼已經退去,要麼還在裡苦熬。

正中還立有兩人,身穿三聖宗內門弟子的服飾,衣角處繡了個明字,看來是冥域峰內門弟子。

這二人見沈衝出來,向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沈衝施了一禮,低頭向先出來的七人走去,排在下首,盤膝坐下,有一人向他微笑致意,赫然是劉康,他神色有些疲憊,打個招呼後就不再言語,沈衝也沉下心思,吸收一路所得。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一個內門弟子向另一人問道:“周師弟,煉心路里情況如何了?”

“嗯,已有十五人退下去了,餘下十三人強行衝關,恐怕神智已然錯亂了。”那周師弟答道。

“再等三個時辰吧。”說罷,便又閉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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