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羽見方淺晴悶悶不樂地閉上了嘴,眼中卻依然充滿了疑惑,還時不時斜眼看着歐陽哲,一百個不忿。微笑着轉向歐陽哲道:“哲親王,我還是那句話,此事裡面關節重大,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你一雙藍眼睛出現在此,又很容易引起注意,不如先請回國,我自有計較。”
“沒想到睿王如此固執,雖說證明此事的人都已經過世,可這生辰八字,你先母親筆的血書,又豈能作假。”
看了方泓羽一會,見他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終於長嘆了一聲,道聲:“告辭。”人便已經從窗口飛了出去,那身形翩然,有如一隻矯健的藍鳥。
見他終於失望而且,方泓羽也搖搖頭,很是沮喪。他一下子重重坐在紅木椅子裡,那樣結實的椅子都咯吱了一下,可見用力之重。
“哥哥,,真的有血書?他說什麼你的先母,難道你的娘不是我的娘麼?”
“晴兒,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想瞞你。只是這事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因爲歐陽哲所說的瞭解我身世的那些人,現在都已經無法再出來證明什麼,我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血書是有一封,可我不確定是不是他說的我亡母所留。”
“他巴巴地來和你接觸,只爲了叫你去做他們國家的皇帝,想來也不太會是兒戲。難道,哥哥你真的不是我爹孃親生的嗎?”
方淺晴也不得不懷疑此事地可能性有幾分了,總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像是假。那個姓歐陽的雖然可惡。但那臉上流露出來的焦急和失望,都是直達眼底的,很難裝得出來。
卻聽得方泓羽沉重地聲音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非方丞相的親兒。我很小的時候來到方府。那時卻也依稀記事了。我只記得當初是一位老管家模樣的人護送我走了很多很多路,一直走到當時的方家,那時爹還不是宰相。”
“什麼?原來你早就知道不是我親哥哥?”
方淺晴心裡打了個突,太複雜了,就如京劇紅燈記裡所說的:奶奶不是你的親奶奶,爹也不是你的親爹!現在更好玩了,連哥哥,都不是親哥哥。
方泓羽見妹子臉上變顏變色地。像是心頭6亂。忙忙安慰她道:“晴兒,你不要難過,不論怎樣,我都會像親妹子那麼疼你。”
“這個我自然省的,不過哥哥,如果你信任小妹,不妨將歐陽哲告訴你的故事說來我聽聽,我們一起參詳。(電腦閱讀net)”
方泓羽怔怔出了一會神,終於露出一絲苦笑:“其實,我是一個私生子。睿王爺什麼的。全是歐陽哲他們擡舉我給的名號。”
方淺晴知道一個身世複雜的人,總是有着很多難言之隱,她並沒有催促他,只是默默地用鼓勵的目光看着他。
“血書我曾看過。寫得很簡單,我只是我父親微服出遊時遊戲人間風流瀟灑的產物。我母親是西堯一個小地方的美女,遇到了當初意氣風的父親。在外面認識地百姓家女子是不能進宮的,於是就買了一處莊院留給我母親。後來,消息走漏了,宮裡不知是皇后還是某個得寵的妃子找了人把莊子毀了。我母親和方家夫人是表親,就託人把我送到了花盛國,她自己則逃入一處尼庵修行。”
方泓羽難堪地說着。虎目蘊淚,額上爆起了幾根青筋。方淺晴微笑着走上前去,用手指去按壓那些蠕動着的筋脈,“你別這樣啊,這又不是你地錯。只是,我父母難道不知道你真實的出身嗎?”
“他們就知道我母遇人不淑。未婚而生子。被鄉鄰輕慢所以才把孩子託給他們撫養。至於我是西堯皇室之後,卻是絲毫不知。從去年開始。西堯幾次派人來和我談這件事情,要我相信是皇帝的私生子,而且說老皇帝暗中封了我王位,期待我能出來倒東宮而代之。”
方淺晴聽了個大概,心裡覺得前段像還珠格格里紫薇孃的故事,而後來演變下去,則快要變成鐵面人了。
好在方泓羽和西堯太子不是雙胞胎,也不需要以路易十四的身份繼續做皇帝。真是太戲劇性了。
“哥哥,你心裡其實是信了對嗎?只是你有怒氣,也有怨氣,你不想認那個當爹的。”
“要不是太子倒行逆施,弄得西堯國腥風血雨的,他們何嘗會想起我來,也何嘗會念起我親孃?她在庵堂裡鬱鬱而終,又有誰給她一個名分,給她應得的關懷?她沒有享受到什麼榮華富貴,卻經歷了很多傷心,愛她地一去不返,兒子又不得不託付他人,還要顛沛流離,最後青燈古佛獨自伴着木魚聲聲,我甚至不知道有她的存在,也不可能去送她。”
語聲忽然哽咽起來,方淺晴知道他正心情激盪,也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他。只是以手扶着他肩膀,掌心感覺微微顫。這個叱吒疆場的大將軍,此時其實也很是脆弱。
“以後他們還會來找你吧,我覺得西堯國君一定對太子失望已極,他年紀大了,肯定很想要你認祖歸宗。而且,他的考慮也不無道理,如果太子登基,無疑會是個暴君,那西堯的百姓一定會更苦。而且,這樣的人野心也大,哪裡會不來騷擾花盛?”
“我現在不知道將來會如何,我只知道我現在是花盛地將軍,和西堯無關。”
方淺晴也很是茫然,忽然知道了哥哥不是自己地親生兄長,不禁有些不適應起來。而且,這個哥哥是知道和自己並無血緣關係的,那當時他看自己地目光和異乎尋常的寵愛,再加上死活不肯娶親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她不知道該勸說他繼續當好將軍,還是去西堯拯救民衆哪個更適合他,只能讓他慢慢考慮了。
其實,讓他去當西堯新太子貌似不錯,方泓羽爲人忠直,心地善良,斷斷不會是到處惹爭端是非的好戰分子。
雖然他一直在打仗,可他只是保衛自己的家園,並不是濫殺侵略的惡徒。
思潮起落不已,書房裡面,一片寂靜,只有兩個心緒不寧的人各自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