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着他,沉默。
“昨天晚上我等了一夜,你都跟凌晨希在一起嗎?”季煦緩緩開口,眉間有一抹沉痛:“安娜,你還記得回來a市前對我承諾了什麼嗎?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安娜呼吸一窒,來a市之前她跟他說看過小寶就回去,可後來……
“昨天出了點的意外……”安娜頓了頓,她吸了口氣纔看着季煦堅定道:“是,我接受凌晨希了,畢竟他也是小寶的父親,而且我相信他愛我。償”
季煦注意到安娜提起凌晨希的時候眉目溫軟,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他強壓着自己的怒意道:“他愛你當年能親手把你送進精神病院?他愛你能和其他女人生下孩子?他愛你能置你的生命不顧?安娜,你是不是傻?”
安娜臉色一變,她放下包包,看着季煦轉移話題道:“這次要在a市待多久,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不用了,我住酒店。”季煦拽住她欲離去的身子,沉痛道:“安娜,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安娜苦笑地看着他:“當年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只想努力給小寶一個完整的家,我欠他太多了。”
“彌補小寶的方式有很多種,爲什麼要賠上自己?”
“因爲沒有一種方式能比親生父母陪在身邊更能讓一個孩子感到安全,季煦,我愛小寶,她是我的兒子。”
“我也可以把小寶視如己出,這話我五年前都跟你說過。”季煦的笑容有些苦澀:“安娜,你其實是愛上了凌晨希對不對?”
安娜沉默,她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帶着涼意的風撲打在自己臉上,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承認你說的對,我愛上凌晨希了,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倫敦了,因爲我想留在a市,留在他和小寶身邊。”她的語速很慢亦很穩,她不是衝動,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身後的季煦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走近她扳過她的身子,把她緊緊揉進懷裡,顫顫道:“安娜,你這麼絕情,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會難過?”
安娜遲疑下,手慢慢環住他的腰,卻只是重複着“對不起。”
“安娜,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你爲什麼就不能……不能試着愛我?”
安娜在他懷裡闔了闔眸:“季煦,我試過,我真的試過,我試過把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當成戀人之間的約會,我試過把你對我的親暱當做理所當然,可是每次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一種欺騙的罪惡感就會油然而生,我覺得我不應該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你,因爲就算什麼都不記得,可我的潛意識還偏執地愛着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會在夜半入夢,隔着朦朧的迷霧,我看不清他,可是心在感知到他的時候會絞痛,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就是我心底的一道疤,更是一抹戒不掉的穿腸毒藥!而現在我明白了,他就是凌晨希,我告誡過自己很多次,千萬不能再對他動心,可是我做不到,季煦,我做不到!”
“從八歲初遇到情竇初開再到最後的深愛,整整十二年,十二年啊,有些習慣一旦植入骨髓,就會生根發芽,我怎麼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心。”
季煦渾身一顫,他拉離安娜的身子,讓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你都想起來了?”
“沒有。”安娜指甲幾乎陷進掌心,她看着他篤定道:“現在我只是安娜,不是路曼。”
季煦愣了片刻,他鬆開她的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苦笑:“安娜,你這是何苦呢?”
安娜眸光閃了一下,她悲慼地喃喃道:“因爲只有不記得,才能不恨!”
季煦臉色微微變了:“安娜,你若要繼續堅持下去,受傷的只會是你!我費勁心裡把你從苦海里面拉出來,不是爲了讓你重新陷進去,跟我回倫敦好不好?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係,可這世上除了凌晨希,還有那麼多男人……”
“季煦,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麼死心眼的一個人。”安娜打斷他的話:“我要是放得下,怎麼會重新踏上a市?”
季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就連拒絕他的時候,也是死心眼的!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他走近,輕輕順着她的頭髮,這次安娜沒有躲開。
她眼睫毛顫了顫:“是在小寶生病,你陪我去醫院的時候。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我不想你再因爲我的事操心。”
季煦再次把她擁進懷裡,輕聲道:“明天晚上有個慈善拍賣會,跟以前一樣陪我一起去吧!”
“好。”安娜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季煦的眸色一深,他汲着安娜的髮香,意味不明道:“安娜,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是一個死心眼的人?”
安娜眼眶溼潤,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愧疚道:“對不起。”
“明天我去淩氏接你。”季煦把她的手拿下,轉身離去。
門上傳來咯噔的落鎖聲,安娜癱軟在地板上,季煦對她的付出,她無以爲報,可她終究還是傷害了他。
***
淩氏總裁辦公室
手機在桌面上嗡嗡震動着,凌晨希掃了一眼熟悉的號碼,抿脣看向面前的喬意之:“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喬意之注意到他的動作,扯着脣苦笑:“我就小慧一個好朋友,縱使她做錯事,可我聽說這件事最終也沒有對路曼造成什麼傷害,你何苦要將整個方家都逼入絕境?”
“她讓你來給我求情的?”凌晨希擰眉不悅道。
“難道我不該來嗎?阿晨,求你收手吧,小慧說願意給路曼道歉,況且要整垮方家,淩氏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如果我昨天沒有及時趕到,你能保證方慧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意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今天你說的話我就當從來沒有聽過,但是喬家若是對方家伸出援手,那麼別怪我不客氣。”
喬意之神色一變:“因爲昨天那個人是路曼嗎?”
桌子上手機的震動又再次響起,凌晨希擡了擡眼鏡不耐煩道:“對!”
“如果昨天被那羣男人欺負的是我,你會不會也像這樣不顧一切地爲我討回公道?”喬意之咬着脣問道。
凌晨希“砰”地一聲把文件一甩:“你跟她不一樣。”
喬意之苦笑:“是啊,我跟她不一樣,淘淘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存在,而她生的孩子卻時時被你捧在手心,阿晨,你當初答應了我什麼,你忘記了嗎?”
“我沒有忘記,我是答應照顧你和淘淘,但是我沒有責任承認她的身份。意之,淘淘是怎麼來的,你心底最清楚不過,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說出來。”
喬意之神色晦澀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認識他十幾年了,曾經她以爲自己很懂他,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都看不懂他。
“阿晨,只要我不鬆口,淘淘一輩子就只能是你的女兒,這是你答應我的,也是你欠我的!”喬意之闔了闔眸,她起身:“方慧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絕情,畢竟,我只有她一個朋友了。”
喬意之從辦公室走出,恰好碰見林生迎面走來,他看到她的時候有些詫異。
喬意之頓了頓腳步:“我來見他,爲了方慧的事情。”
林生臉色微沉,他抿脣道:“方慧這次確實做得過分了,喬總不應該來的。”
喬意之嘲諷一笑:“連你也這麼覺得嗎?林生,我其實很懷念我還是何舒言的日子,因爲那時候至少沒有活得這麼無助。”
“淘淘怎麼了嗎?”林生下意識道。
“一個沒有父愛的孩子能怎麼了,林生,有空你去多看看淘淘吧,她很喜歡你。”喬意之的眸光閃了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請你去看看她,林峰走後,我在a市信得過的人只有你一個了。”
“我會的!”林生沉眉道:“言言,淘淘真的是boss的孩子嗎?”
---題外話---明天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