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煦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季琬連忙伸手把他手裡的果盤接了。
她拿牙籤插了塊蘋果遞給路曼,“路姐姐,給你。”
“謝謝!”路曼接過,道了聲謝。
“哥哥,你的!”她又插了顆葡萄遞到季煦口中,彎着眉眼問道:“酸不酸?償”
路曼眉心微蹙,總覺得這鬼精靈話中有話。
果然,季煦臉色變了變:“酸!”
他摸了摸季琬的腦袋,溫聲道:“琬兒,管家把你要的那隻小犬買回來了,在偏廳裡。”
季琬聞言一喜,把果盤往季煦懷裡一塞,嗖嗖得跑得沒影了。
“你支走琬兒,有話跟我說?”路曼起身,把季琬沒來得及帶走的“飛鳥集”放在桌上。
季煦跟在路曼身後,果盤也輕輕落在桌上。
他擰眉想了許久,才試探道:“曼曼,你打算原諒凌晨希了嗎?”
路曼一怔,她苦笑地搖了搖頭。
季煦臉上仍是一抹凝重,他看着路曼道:“那你就不能再見他了。”
自打凌晨希出現後,季煦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縱使路曼臉上的笑意比往常多了許多。
路曼嘴角一僵,看來她跟季琬的講話,季煦並不是沒有聽到。
她汲了一口氣:“我沒有刻意去見他。”
“你沒有,但是他呢?”季煦的聲音裡有種路曼從未見過的急躁,他忽然握住路曼的肩膀:“曼曼,a市的那些事情難道你都忘了嗎?你好不容易離開那裡,重新開始,難道又要回到原地去嗎?”
路曼臉色變了變:“amy,我從來沒想過要回去,在a市人眼裡我是個殺人犯還是個瘋子,我無法忍受人們投來的異樣目光,而且我也感謝季家,讓我在這裡喘息之地,你應該是清楚我的纔對,我怎麼可能再回去?”
路曼仰着頭看他,目光裡很堅定。
季煦沉沉地嘆了口氣:“興許是我多想了。”
“你真的是多想了。”路曼抿抿脣。
季煦倏地把路曼輕輕擁在懷裡,在路曼掙扎之前,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友誼的擁抱。”
路曼聞言,安靜地站在原地,但是渾身亦有些僵硬。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很卑劣,不過一個擁抱而已,他還要以這種藉口獲取,他內心真正渴望的恐怕路曼不會知道。
季煦的眸光變了變,他順着路曼的脊背溫聲道:“好好休息。”
季家花園內,季琬正在逗着她的新寵物,一隻純種的阿拉斯加犬,小犬還很小,尖圓的耳朵,看起來可愛極了。
季煦看到了,也忍不住過去摸了一把。
季琬看到季煦,撇了撇嘴道:“哥哥,你和路姐姐談完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把我支走,想跟路姐姐說悄悄話,不讓我聽。”
季煦呼吸一窒,他的意圖看起來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季琬看到她哥哥這副表情,就知道談話的結果並不是太好。
她恨鐵不成鋼道:“哥哥,你說你這追女人慢慢吞吞的,那位大叔一來,你就着急了是不是?”
季煦沉眸,嘴角有些苦澀。
季琬嘆了口氣,在自己哥哥耳邊低語了幾句。
季煦蹙眉問她:“可行?”
“絕對!”季琬拍了拍胸.脯擔保道。
***
“琬兒,今天伯母不是說家裡已經準備晚餐了嗎?我們這是?”路曼打量了一下二人頗爲正式的晚裝,疑惑地開口道。
季琬打哈哈道:“爹地媽咪晚上要去參加party,哥哥說要帶我們去吃西餐。”
她半推半搡這路曼出門,季煦已經倚在車邊等她們了。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正裝,裁剪精緻的燕尾服,純白的襯衫上整齊地打着溫莎結。
他看到路曼的時候,眼裡有一瞬的驚豔之色。
“哥哥,你的眼光很好呢,你看路姐姐晚上多漂亮。”
晚裝是季煦挑的,路曼不知道爲什麼,渾身不自在起來。
季煦看着路曼,溫潤的臉上有着和煦的笑意,他抿了抿脣,“衣服美,人更美。”
他毫無餘力的誇讚,卻並不露骨,路曼臉上有些微紅。
季煦拉來後座車門,紳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三人來到一家頗爲考究的西餐廳,路曼朝四周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爲何三人要衣着如此正式。
能來到這裡面用餐的人,幾乎都是有些地位的人,從他們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就可以看出。
路曼沒有太大的牴觸,只是覺得不喜歡。
音樂緩緩流淌,季煦看着柔和的燈光打在路曼清淺的眉眼裡,驀地有些心跳加速。
季琬捂嘴偷笑了一下,以上衛生間的藉口悄悄離開。
路曼不急不緩地舀這布丁,季煦灼灼的目光盯的她有些不自在。
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奇怪地問他:“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季煦拿過餐巾在她的嘴角拭了拭,笑道:“沾了點醬。”
路曼尷尬一笑,不敢看季煦的目光,把視線轉移到面前的布丁上。
她感覺到季煦離開了座位,然後餐廳的音樂切換,鋼琴聲緩緩流淌,是路曼很喜歡的“littleworld”。
她下意識朝聲源處看去,只見季煦不知何時已經坐在餐廳中央的那架大鋼琴旁邊。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鋼琴鍵上躍動,他深深凝着她,溫柔的開嗓。
路曼一直知道季煦的聲音很好聽,卻沒想到這麼好聽,她看着他,有瞬間的恍惚。
季煦的長相很出色,加上他嗓音很有磁性,因此一開嗓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她,餐廳有微微的躁動,但是大家的目光裡都帶着善意的祝福。
一曲畢,只有五六分鐘,路曼的手心卻都在出汗。
季煦緩緩起身,他接過侍從遞來的一束玫瑰花,緩步朝她走來。
一步一步,他走着很慢,嘴角和煦的笑意,能讓人微微失了神。
他走到路曼面前,單膝跪下,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親親的一吻:“美麗的女士,請問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被季煦吻過的地方燒起一團滾燙的火,路曼縮回手,看着季煦哭笑不得:“amy,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季煦眼底一黯,他看着路曼堅定道:“曼曼,如你所見,我在正式地追求你,請給我一絲機會好不好?”
“amy……”
“我找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你,我不求什麼,只求讓我待在你身邊,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
他溫柔的話語,幾乎感動了現場的所有觀衆。
路曼闔了闔眸,顫聲道:“amy,我不能……”
在路曼拒絕的話語還沒開口的時候,季煦帶着苦澀的笑意開口道:“曼曼,在這裡用餐的有大部分是我的熟人,你不要把我拒絕地太徹底。”
路曼原本在舌.尖打轉話語頓時無法開口,季煦幫了她這麼多,她不想讓他在朋友間丟臉,可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曼曼,你就假裝接受我,出了這間餐廳後,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季煦適時的建議。
季煦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了,他利用了路曼心中對他的感謝,在逼着她接受自己的愛意。
路曼沒有動作,季煦的心越來越沉,他嘆息着,腳動了動,打算起身。
手上的花束卻被輕輕抽走,路曼埋首在花束中聞着,看着他笑意淺淺:“很香。”
周圍爆發出雷鳴的掌聲,季煦起身,眼底卻有些晦澀。
“革命友誼。”
這是剛纔路曼接過花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她保全了他的面子,他卻感覺自己離她更遠了一些,心底的那些疼痛密密麻麻,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而在餐廳的一處角落,凌晨希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流紅的液體映着他意味不明的墨色瞳孔,尤爲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