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你既然既然決定了,我幫你就是。"我依舊不死心,還想着要跟那個男人說蕭蕭懷孕的事,再次問出了口"你真的不打算告訴那個人嗎?"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在我看來,那眼神有無奈也有悲涼,她又看了看原處車水馬龍的馬路,"走吧,回學校。"她沒正面回答我,只伸手拉我往前走。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突然覺得心情好沉重,沒想到自己身邊的朋友也開始經歷這麼痛苦的事。
小時候大人們經常閒來無事就聊天,無非就是家常裡短。
哪家男人怎樣,哪家女人又穿得多妖豔,人家又過得多好,反正都是些閒話。
唯有一件事,讓我從小記憶深刻,那就是流產這個事。
當時人小,大人們覺得,你個小屁孩哪聽得懂,根本不會管我,我就在一旁聽見她們說過,流產其實對女人傷害也很大的。
有的流過一個,要麼落下病根,嚴重的可能終身不孕,還有什麼清宮沒做乾淨,引起大出血什麼,更可能致命的危險。
其他的後果印象不深,但特別可怕這個概念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導致後來長大,心裡都是說不出的陰影。
我心情有些憂鬱,伸手攔車,才把手準備投向空中,就看到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黃海濤。
我愣愣的看着對面馬路上站着的人,蕭蕭碰了我一下,問道"歐陽,你愣着幹嘛,打車呀。"
我回過神來,轉頭看着蕭蕭,支支吾吾的,指了指對面的人"你看。"蕭蕭順着我手的方向看過去,黃海濤身邊還站着一個人,剛纔給蕭蕭看病的女醫生。
女醫生正慈祥的看着黃海濤,嘴脣不停張開閉合的開心的說着話,隔得太遠,又是馬路邊,噪音特別大,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看他們交談時的肢體動作,應該是認識的,而且關係很好,那個女醫生時不時上手錘打一下黃海濤的手臂。
在我愣神的功夫,黃海濤也看見我了。
看他正準備過來,瞬間有點慌,我不知道這個等會怎麼解釋呢。
撒謊說我們不是看病的?但醫生就在邊上,這肯定不行的,那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
何況還一戳就破的大話,蕭蕭又不讓我說,待會醫生會不會說漏嘴?
我看着黃海濤一步步向我們走來,那醫生倒是一點沒注意看我們,不停的在他耳邊說着話,跟着他的腳步穿過馬路。
本來就有些炎熱的天氣,此時的我,心慌加悶熱,鼻腔吸進來的空氣像是帶着火似的,讓我胃裡突然又有些翻江倒海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說不出的難受。
黃海濤走到我面前站定,他額頭微微出了些汗,有幾顆從他板寸的短髮裡流了下來,但臉上仍然掛着笑容,"你們怎麼在這,早知道你們也來這裡,就約到一起來,還能省了打車錢。"
他開着玩笑,在我和蕭蕭臉上來回瞟過。
中年女醫生看他跟我們打招呼,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一雙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看着黃海濤,問"你們認識?"
"我們同班同學,沒想到會在這碰到。"黃海濤說完,湊近那女醫生的耳朵邊,小聲的嘀咕,一邊說,還用眼神瞄我幾眼,那女醫生的面部表情隨着他的話,由疑惑到慢慢釋懷,再到有些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知道黃海濤跟女醫生說了什麼,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是醫生的緣故,總覺得她的目光像醫院拍片子的機器似的,我在她面前就跟沒穿衣服,彷彿把我看穿了。
"歐陽,這是我媽媽。"黃海濤看我疑惑的看着他倆咬耳朵,自覺有點理虧,趕緊介紹。
什麼?這位眼前的女醫生居然是黃海濤的媽媽?
我的乖乖隆嘀昸。
這還真是應該是說有緣分還是說冤家路窄,就這樣隨便亂選家醫院還能碰到這麼硬的關係。
我不敢怠慢,不管是醫生的角度還是黃海濤媽媽的角度,趕緊叫人"阿姨好。"我還微微的彎了彎腰,不知道是緊張還是韓劇看多了,這麼俗的動作,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
不過對長輩這樣,很是管用,聽我主動叫她,還態度端正,女醫生臉上有了些笑意,慈祥的看着我,"聽我們家黃海濤說,你是子偉的女朋友?我是子偉的姨媽,叫子偉常來玩,再不來看我,可就要生氣了。"
剛剛纔伸展直身子,立刻定住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女醫生的臉,還是沈子偉的姨媽?難道沈子偉和黃海濤也是親戚?
哦,不對,我記得他們是親戚來的,那是第一次沈子偉請我們吃飯,黃海濤說過。
啊,完了,這真夠倒黴的,越不想讓人知道,偏偏千挑萬選了個熟人的地盤,蕭蕭找我陪她,不知道是喜還是悲。
現在只能祈求黃海濤的媽媽的職業道德非常高,不要泄露蕭蕭懷孕的消息,我就阿彌陀佛了。
"嗯,好,我會跟他說。"我麻木的順口答應,心裡就像不停的敲着鼓,七上八下的,找不到落腳點。
這該怎麼收場啊,現在要說個什麼藉口趕緊溜呢?我腦子飛快的轉着,想個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們去哪?我們準備回家,要不要送你們一程。"黃海濤率先打破沉默,看着我問道。
"不用,我們還有別的事,你們走吧,不順路。"一直沉默的蕭蕭接下話茬,就跟欠她幾百萬似的,眼神壓根沒正眼看人,一手拉過我,不等我開口,就把我往另一個方向拽,腳步被動的跟着她移動,我邊走邊回頭看了看女醫生,點點頭,她笑着目送我離開。
送蕭蕭回了學校,把她安排妥當,又趕緊打車回沈子偉的家。
剛纔還在愁蕭蕭的事,現在又到我自己了。
我是典型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不知道沈子偉今天被叫回去,能不能說服他家裡的人?
打開門,剛進屋,就看見沙發上躺着一個人,我走近一看,原來是沈子偉,居然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樣子,突然不知道哪來的興奮感。
覺得特別開心。
我輕輕的放下包,慢慢蹲在沙發邊,近距離的看着此刻沉睡的這張臉。
棱角分明的臉很是俊朗,長長的睫毛微卷,以一個十分好看的弧度貼在臉上,高挺的鼻子,紅潤的嘴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微微俯身,一個吻落在沈子偉的臉上,一種滿足感從心臟到達全身各個細胞,甚至毛孔,就那麼靜靜看着他就足夠了。
睡着的某人,突然伸出雙手抱緊我的腰,攬向他的胸口,臉上微微笑着,眼睛卻沒睜開,說"是誰趁我睡覺偷偷親我?我可是要收費的,不能白讓人佔便宜。"
我咯咯的笑出聲,趴在他的胸口。
他今天穿的襯衣,上面幾顆解開了,我伸出手指在他敞開的胸前微微畫着圈,輕輕的遊離,撒嬌的說"你是青蛙王子,被女巫下了魔咒,必須等到我這個美麗的公主心甘情願的親你一口,你才能恢復人身,不然你一輩子都只能當一隻外表醜陋的青蛙,所以這事算起來,你佔便宜。"
沈子偉睜開眼睛,看着我,突然很是嚴肅,"既然這樣,美麗的公主,那我只有以身相許才能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了,公主,你可要對我負責。"說完不等我反應,立刻翻過身,把我壓在身下,曖昧的笑着,雙手放在兩側,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責備裡帶着關心"去哪了?回來沒看見你,打你電話也不接,我以爲你出什麼事。"
我的眼睛看向牆壁,該怎麼回答呢?既然答應保守秘密,還是別說了,其實知道與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伸出手抱着沈子偉的腰,望着他的臉,撒謊道"回了學校一趟,可能電話沒電了。"我坐起身來,看着他,"你回家怎麼說的?你爸爸有沒有爲難你?他們是不是強烈反對我們在一起?要把你趕出來,不讓你回去嗎?"我着急的一股腦的問了一大串話。
沈子偉一副很驚訝的表情看着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摸摸臉頰,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怎麼了,你怕他們威脅我,我們就要分開?所以你是在擔心?"沈子偉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着,一臉的邪笑,像是看穿我的想法。
"不…不是,就是隨口問問,隨口問而已。"我趕緊站起身準備走,掩飾自己的慌張,免得給沈子偉機會笑我這麼緊張他。
擡腳剛走兩步,沒注意就把茶几上的包碰掉了,包裡面的東西全都散落了出來,手機,各種女孩家的小東西。
我蹲下身慌亂的去撿起來往包裡塞,"小迷糊,這麼不小心。"只聽見背後的沈子偉寵溺的唸叨我,卻也蹲下來幫我撿。
"這是?"沈子偉疑惑的聲音問道,"歐陽,這是你的?"
我轉過身去,看着他,"什麼是我的?"
再看向沈子偉手上拿的,是今天蕭蕭的檢查單子,我忘記了放在我包裡的。
單子上的名字怎麼被撕掉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說呢?
我沉默着想該怎麼解釋這個單子,他會不會誤會,還是質問我什麼?
腦子裡想着各種理由來搪舍。
我蹲着看着地上,輕輕的嘆了口氣,怎麼辦?
突然沈子偉把我拉起身來雙手摁在我的肩膀上。
我從沒見他這麼興奮的表情,眼睛都笑眯着了,"歐陽,你…你…懷孕了?你怎麼剛纔不告訴我,難道我們要做父母了,我要當爸爸了?"看着沈子偉語無倫次的樣子,高興的都快跳起來了。
莫名的,我都跟着躁動了起來。
其實如果是我懷孕的話,也不是一件壞事。
呃,我被自己的想法驚着了,我這是怎麼了,居然想給沈子偉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