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玉麒滿面訝色地看了段飛一眼,探頭向那劍孔望去,嘴裡同時:“小飛飛,你是怎麼知道的?”
段飛瞪了他一眼,說道:“起初我也沒有懷疑劍創是僞造的,我只是覺得兇手真兇殘,用那麼大力氣把人釘在了屋頂上,後來我隨手在劍口處摸了一下,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創口表面有些凹凸不平,而且那種凹凸的痕跡也與劍脊上的血槽不一樣,不是對稱的,我好奇起來,就用我自制的工具放大鏡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房樑的創口曾經遭到過兩次擠壓,第一次是被一把頭比較鈍,一面銳利一面卻很寬,橫截面成三角形的利器刺了個口子,第二次纔是劍創,兇手爲了隱藏原來的那個痕跡,用劍刺入破壞了原來的痕跡,可惜的是劍比較薄,爲了達到效果,對方不得不把劍刺得很深,縱然如此還是沒能完全掩蓋住第一道壓痕。”
史總捕大喜追問道:“那人最初留下的是什麼兵器的痕跡?”
段飛望向嶽玉麒,道:“這個還是請小麟說吧,我想他早該看出點什麼,爲什麼不早些告訴史大人呢?”
嶽玉麒聳聳鼻子,承認道:“不錯,我每天來回在屋頂巡視,這個劍口我看過不下五次,確實看出了點東西,不過我年紀小,這方面更毫無經驗,豈敢隨便胡言亂語擾亂了史總捕查案?”
史羽峰皺眉道:“嶽少俠,以前的事就算了,從今以後再有什麼發現就立刻告訴我,再不要隱瞞了,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嶽玉麒道:“就如小飛飛所發現的,留下第一道痕跡的是一種東瀛武士很喜歡的兵器,據我說知應該叫做東洋刀!”
史總捕恍然道:“不錯,東洋刀的頭確實很鈍,同時它一邊鋒銳,另一邊卻很厚,真正的兇器必是東洋刀無疑……難道兇手真是倭寇?”
段飛搖搖頭,說道:“總捕大人,我們手中還沒有確實的證據,這個發現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干擾。”
史總捕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通判大人那應該沒關係吧?”
段飛笑道:“還是謹慎些好,史大人,給通判大人的每日例報不如讓我來寫吧。”
史總捕如釋重負,嶽玉麒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段飛朝他笑道:“叫我飛哥,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嶽玉麒撇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但是當段飛轉身向四周望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問道:“飛……飛哥,我也覺得是倭寇乾的,你還在懷疑什麼?”
段飛回過頭來,看看面帶疑惑的兩人,笑着反問道:“王家與倭寇有仇,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倭寇縱然要殺王家人,也是爲復仇而來,甚至有殺雞駭猴的念頭,他們怎麼會遮遮掩掩呢?以我對倭寇的瞭解,在高手還沒聞訊趕來之前,那個兇手若是倭寇的話,他絕不會隔幾天才殺一個人,而是在光天化日下屠門,再囂張地揚長而去,這是其一……”
史總捕聽得連連點頭,嶽玉麒卻皺眉沉思,段飛繼續道:“其二,是誰替倭寇僞造現場?是誰抹去行兇的痕跡?他爲何要這樣做?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其實可是詭異得很啊。”
嶽玉麒撓撓頭,迷惑地問道:“那該怎麼辦?飛哥,你能抓到兇手麼?”
段飛搖搖頭,說道:“我來得太遲了,一切有利線索都被人有意無意地破壞或掩埋,僅憑現在所知的線索是不可能抓到兇手的,除非他再次行兇……咳咳,雖然我不希望再死人,但是若兇手就此收手,恐怕再也無人能抓住他。”
史總捕嘆息一聲,嶽玉麒嘴角一歪,滿面失望神色。
段飛並不沮喪,再看了看四周,說道:“好了,咱們下去吧,這上面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三人回到平地,房主元功朗湊上來詢問,段飛隨口幾句話打發了他,離開了元家之後嶽玉麒才道:“這個姓元的很可疑,他剛纔明明在下面聚功偷聽我們的對話,卻又事後裝糊塗。”
“啊?糟了!”段飛頓足急道:“這麼說他豈不是把我叮囑你們不要說出去的話都聽到了?”
嶽玉麒得意地笑道:“這倒是沒有,發現他在偷聽之後我朝他扔了顆石子,他便躲遠了點兒,應該是聽不到了。”
段飛鬆了口氣,埋怨道:“小麒啊,你可把我嚇慘了,你早說嘛……”
嶽玉麒不滿地道:“我都改口了,你怎麼還這麼叫我,除了我父母,沒人能這麼叫我……”
段飛略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父母是否已經過世了?那我該怎麼叫你呢?難道也叫你嶽少俠不成?”
嶽玉麒眼睛有些發紅,他傷感地說道:“嗯,在我五歲那年,一夥強盜闖入家中,把我的家人都殺了,我藏在米缸裡才活了下來。”
嶽玉麒長吸一口氣,昂起頭來說道:“你可以叫我玉麒,我師傅師兄都這麼叫我的。”
“好吧,玉麒,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就不要太過介懷,我也是孤兒呢,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自幼就給他們拋棄了……”段飛安慰道。
嶽玉麒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可不一樣,你可以不恨自己的父母,我卻不能忘記殺我父母的兇手……”
段飛看到嶽玉麒一雙明亮大眼睛裡閃耀着的堅定光芒,心中暗歎一聲,不再勸慰,目光一轉,只見史總捕在一旁似乎有些心神不屬,於是岔開話題問道:“總捕大人,你可是有什麼新發現?”
史總捕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蹙眉苦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嶽少俠說得對,我越想越覺得這王家的人一個個都好像在隱瞞什麼,古古怪怪的,對查案抓兇手好像也一點不上心,除了懸賞追兇引來一批貪圖賞金的人之外,竟然就沒什麼別的動作。”
“這是你後知後覺……”段飛心中暗想,嘴裡說道:“不錯,王家的人確實很古怪,不過大人,懷疑歸懷疑,可不要被他們看出來,免得旁生枝節誤了破案追兇,接下來去看兩個王家的家人被殺的現場嗎?奇怪,兇手不是一直在殺王家直系親屬的嗎?怎麼突然對兩個家人下手了呢?”
“就是啊,這個兇手做事也太不利索了,像他那樣的高手,一口氣殺盡王家的人也不難,這樣三天兩頭殺一個,很折磨人的呢……”史總捕搖着頭,嘆着氣,帶着段飛向下一個案發現場奔去。
嶽玉麒眼珠子轉了幾下,前方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原本挺直的身體突然縮了縮,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