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魯山縣的路上石斌問道:“飛哥,爲什麼那兩條狗要冒險襲擊耿維他們?昨晚它們已經受了重傷,竟然還想偷襲你們,你們不是說它們很聰明的嗎?照我看它們簡直笨死了。”
“是你笨死了纔對。”小環毫不客氣地說道:“大家都知道了,就你不懂,你說你笨不笨?你不懂可以問我啊,正是丟人現眼。”
石斌的臉漲得通紅,大家都忍俊不住地輕笑起來,段飛笑道:“小環,這你就不對了,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總比不懂裝懂強一百倍,阿斌,你這兩個問題可以歸結爲一個字:仇!那兩條狗親眼見到我帶着陸康毀了它們的家,所以它們嗅到我們的氣味之後就忍不住要攻擊我們,哪怕它們自己已受了傷,倘若耿維一個人上山,或者不帶上陸康,說不定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昨晚我和小寒上山,其實就是以我爲餌,將那兩隻狗引出來除掉而已。”
“哦,我明白了,那爲什麼飛哥你確定兇手父子會去魯山縣自投羅網呢?倘若他們從其他地方逃走,說不定現在還沒被逮住吧?”石斌又問道。
段飛笑道:“兇手的思維不可以常理來推斷,一般人聽說錦衣衛在魯山縣駐紮了足有三千人,他定會向別處逃跑,但是兇手外表卑微,內心極度高傲,從他對屍體的所爲就可見一斑,也就是俗話說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他不敢正面挑戰強權,暗地裡卻可以用血腥的手段向我回擊,魯山縣是我們戒備最森嚴之處,所謂打蛇打七寸,就是這個理兒,假若他在魯山縣做成了血案,他的目的就達成了,就算死也無所謂了,當然,他的具體情況我們已經有了相當瞭解,我派去各地的人手也不是吃白飯的,不論他向哪逃,遲早都能抓到他,我親自坐鎮魯山縣只不過是爲防萬一賭一把罷了。”
“我明白了,飛哥你真是算無遺策,比諸葛亮還要厲害。”石斌讚道。
段飛笑道:“還是那句話,見多識廣、遇事多思考……而已。”
其他人還有別的疑問,在路上都一一問了出來,段飛也一一解答,順利破這個案子,很多地方都用上了犯罪心理學,也可以說是經驗的總結,聽段飛解釋完,大家都恍然大悟,對段飛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問及他是從哪學來的,段飛卻顧左而言他,這些東西都是他在二十一世紀看來、聽來、學來的,叫他現在怎麼解釋?
說着說着魯南縣已然在望,遠遠地,在城門之外,有個一席青衫的書生站在路邊,見到段飛他們快馬馳來,他躬身大聲道:“恭喜大人馬到功成、順利歸來!屬下阮相眀,恭迎大人大駕。”
阮相眀也就是半日仙的真名,段飛勒馬停在他身邊,笑道:“有勞阮先生久候,段飛不勝惶恐。”
段飛翻身下馬,說道:“阮先生足智多謀,目光遠大,在本案中出了大力,段飛能得先生助力,實在不慎榮幸,豈敢勞先生出城相迎?請先生上馬,段飛願持繮相伴……”
阮相眀感激不盡地推辭,段飛誠心邀請,兩個回合之後段飛建議道:“既然先生不肯上馬,不若段飛與先生攜手步行,一同入城如何?”
阮相眀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兩人並肩而行,很快就步入了城內,阮相眀今日穿戴與往日擺攤時截然不同,臉上的鬍鬚也剃得乾乾淨淨,整個人顯得年輕了許多,就像是個家底殷實的青年書生,走在街上竟然沒有人認得出他就是那個只擺半天攤,瀟灑賽神仙的小老道半日仙。
段飛都走路了,跟着他的人也只好全部步行,別人還好,華明可有些不服氣了,他冷聲問道:“阮先生是如何推斷出大人何時返城,故而專程在城外等候的呢?”
阮相眀笑道:“這是照常理推斷出來的,以大人高才,還有身邊諸多高明之士,要除去山中作惡的兩條狗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段大人歸心尤切,定是連夜上山,殺狗容易尋屍難,再說恪於人情世故,我估計段大人定會等到擺起靈堂拜祭了死者之後纔會啓程返回魯山縣,算來算去,回到魯山縣的時候至少都是申時了,所以我就在申時初出了城門,在路邊恭候大人大駕,大人比我估計的時間還早了半刻抵達,可見事情辦得非常順利。”
聽到阮相眀說得一時不差,大家都沒話說了,段飛笑道:“阮先生不愧半日仙之稱,本官擬在一兩日之內離開魯山縣,不知阮先生需要多久時間處理私事?實在不行的話本官可以推辭兩日起行。”
阮相眀微笑道:“大人請放心,阮某早已安排妥當,現在就可以跟隨大人啓程了。”
段飛訝道:“阮先生一夜之間就把房產地契都處理掉了?還是託給別人代爲看管?”
阮相眀笑道:“阮某得大人賞識,從此一飛沖天,還留房產地產在此作甚?連我爺爺的骨灰我都已拋灑入江中,除了一塊靈牌和幾錠金子,我那間破屋已經送給鐵口直斷那個老道,感謝他多年來的支持和幫助,其他東西也都送給了鄉鄰,此刻已是身無牽掛了。”
阮相眀辦事如此爽快灑脫,連段飛都驚歎不已,他言語詼諧,也引得大家一陣輕笑,開始欣賞起這個毛遂自薦的‘小老道’。
魯山縣縣令譚斌對段飛也佩服得很,當段飛提出第二天就要啓程南下去迎接公主和王妃的時候,譚斌極力挽留,實在留不住的時候,他才婉言請段飛指點迷津,不僅僅是刑名一途,聽他的意思,倒像似有投靠之意,這也難怪,魯山縣出了這麼大的事,倘若不找個靠山,只怕上邊就要找他當替死鬼了。
段飛和聲寬慰,給譚斌吃了顆定心丸,這個譚斌辦案是不怎麼樣,不過施政方面還是有一定才能的,段飛現在勢孤力單,拉得一個算一個。
留在魯山縣的這一晚,段飛順手幫譚斌看了幾個近期疑案的案卷,給出了點建議,因爲時間關係,他就不親自去現場勘查了,不過這些建議也已給了譚斌極大啓發,破案可期了。
第二日早晨段飛離開了魯山縣,順着縣道向南,經過了魯陽關一路飛馬疾馳,抵達南陽府的時候天還沒黑,在南陽住了一夜,分散到各處的部下紛紛趕到,同時也有公主的新消息傳來,公主與王妃一行還要過兩天才會離開安路州,於是段飛天明啓程的時候放緩了速度,走了兩天才到襄陽,在襄陽府又多呆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在襄陽城外迎接到公主和王妃,大家又在襄陽呆了一晚,然後才啓程北歸。
事情已過了一個多月,興王妃已沒那麼悲慼,不過她心情依舊鬱郁,整天坐在車裡都極少露面,倒是永福公主心情不錯,時近三月,春風吹拂之下舉目皆是綠意盎然,鮮花盛開,大家心情也很好,一路上也沒什麼事,倒是沿途有不少百姓聞訊趕來向段飛遞狀紙、訴冤情,因爲王妃不勝勞頓,所以隊伍走得很慢,段飛有足夠的時間接狀紙詢詳情,有錦衣衛的情報網爲基石,又有阮相眀和管簫寒這一明一暗的好幫手,這些狀紙處理起來很快。
若是案子發生在沿途須經過或停留的縣城、州府,段飛便將狀紙留下,叫告狀者跟隨大隊人馬前往州府,安頓好了王妃與公主之後再開堂審理,他是奉旨巡撫地方的欽差,就算半夜開堂抓人都沒人敢反對,很多地主惡霸或是貪官污吏,聽說段飛接了他們的狀紙,自己先負荊請罪來了,倒讓段飛輕易破了不少冤案,聲名更甚,聞訊趕來訴冤的人就更多了,段飛經常要整個通宵辦案,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段青天之名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