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片區域,李澤現在即便再眼饞,也是隻能幹看着而無法下手。想想湖廣熟,天下足這句後世廣爲流傳的話語,心裡着實便癢癢的。奈何手實在不夠長,實力也達不到這一步。眼下,還是先緊着朱溫對付要緊啊。
“金公,江南地域廣闊,受戰亂影響較少,百姓也較爲富裕,實在是大好河山啊。”李澤道:“對於我們未來的大業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眼下,我這邊無暇顧及,很多事情,便要勞動金公了。”
“不知太傅需要我做些什麼?”金滿堂問道。
“金公現在已經在做了。”李澤笑道:“不斷地擴大我們在江南的影響力。努力在江南培養我們的代言人。”
“代言人?”金滿堂有些不太理解。
“對的,代言人。”李澤重重地點了點頭:“按金公所說,江南大片區域,其實現在社會矛盾已經相當突出了,不管是民間,還是官場,對於現實不滿的人,總是有很多的,金公不妨在其中擇選一些能爲我們所用的人大力支持。在官場上的,想盡辦法,讓他往上走,在民間的,可以培養他們的聲望,讓他們在民間擴大影響力,即便是一些佔山爲王,據河爲盜的人,也不妨拿來用一用。”
“我明白了。”金滿堂恍然大悟。
“現在不指望他們能做什麼,但在以後我們需要的時候,他們就能切實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來。”李澤笑道:“總要未雨綢謬,臨時抱佛腳,那可是行不通的。”
“做這樣的事情,可需要許多的專業人才呢!”金滿堂道。
“需要什麼人手,金公儘管去找屠虎便是。”李澤道。
“那好,有了屠將軍的幫助,那很多事情,做起來便遊刃有餘了。”金滿堂道。
“金公,在江南方面,我們武威鑄造的銅錢,可還受歡迎?”
說到這件事情,金滿堂倒是興奮起來:“太傅,武威鑄造的銅錢,成色號,份量足,最讓人稱奇的是,這種看起來極好的銅錢,卻讓那些收錢鑄造銅器牟利的人,虧得血本無歸,如今武威銅錢,卻是成了我們昌隆錢莊,最爲賺錢的一門生意了。”
李澤得意地笑了起來:“這便是我們武威錢幣的秘密了,金公,利用昌隆錢莊大量地推廣咱們武威鑄造的錢幣,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我們要是做好了,那可就太棒了。”
“現在武威鑄造的銅錢已經在逐漸取代原有的錢幣了。即便是官方,也願意收取武威銅錢。收取賦稅的時候,武威的銅錢與銀兩的折色,都要經以前的銅錢低得多。”金滿堂道。
“好得很,我還怕那些人中有明白人,拒絕使用咱們的銅錢呢,既然如此,我們就大量鑄造,嘿嘿,一船船的武威銅錢過去,換回來一船船的絲綢,糧食,這就讓人快活得很了。”李澤笑得合不攏嘴。
金滿堂作爲老牌的錢莊經營者,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厲害的。其實在江南那邊,也不是沒有明白人,奈何原有的銅錢,根本就無法同武威鑄造的錢幣競爭,現在那邊的老百姓也好,商家也好,更喜歡用這種錢幣,而昌隆錢莊更是提供舊錢兌換新錢的業務,且是一比一的對換,在商家和老百姓看來,光是兌換錢幣,就讓他們有利可圖,自然趨之若騖。照這個勢頭下去,用不了幾年,武威錢幣便可先一步一統天下了。
“等到皇帝在鎮州安定下來,重立朝廷,再立規矩之後,我就要着手打開絲綢之路了。”李澤道:“金公不妨把這個消息在江南放出去,我相信,很多商人一定會很感興趣的。這可是一條鋪滿金銀財寶的道路,一趟出去,便是十倍甚至數十倍的利益。金公可以在江南那連到弄一個這樣的組織,先通過海路,將東西運到海興,然後再以海興爲起點,踏上絲綢之路的旅程。”
“太傅,這條路上不提安西都護早就不存在了,便是大唐境內,也是節鎮割據,走得通嗎?”金滿堂有些擔心。
“放心吧,大唐境內的節鎮,我會處理好的。”李澤笑着道:“至於境外嘛,到時候會有一支軍隊護送商隊,要麼一齊發財,要麼便改朝換代。想來那一路之上的那些林林總總的小國家,自己會有一個取捨的。”
“一路打過去?”金滿堂頓時張大了嘴。
李澤哈哈一笑:“金公,安西都護府現在雖然不在了,但在哪邊,大唐子民還是不少的,這是可以利用的一點,而且那片區域現在亂得可以,據一城之地,方圓不過百里,也敢自號爲王,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我不但要重新打開這條財富之路,也會重新建立安西都護府。”
李澤說得斬釘截鐵,金滿堂聽得亦是熱血沸騰,盛唐之時,大唐安西都護府,可是控制着西域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地域,治下那些小國家林林總總不下數百,唐人威勢,在那片土地之上可謂聲名赫赫,那裡,簡直就是商人攫取財富的天堂啊。
“我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儘快地在南方傳出去,相信很多人會極感興趣的。”金滿堂笑道:“這樣一來,只怕江南的絲綢,瓷器等物,價格會立馬向上攀升呢!”
李澤道:“金公,這世上,最穩固的聯盟,就是將彼此的利益緊緊地綁在一起,你想想,如果我能爲他們創造更多的財福,更多的發財機會,他們爲什麼不支持我呢?讓他們儘管多養蠶,多造紡機,多織布,不管有多少,我李澤都要了。”
“這個自然。”金滿堂道,這個消息一出,根本就不需金滿堂鼓動,那些商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會這麼做。
他自然不知道,李澤在這其中,也是包藏着禍心的。這樣的事情,李澤現在正在兩個地方推動,一個在江南,一個在口外。江南絲綢,口外羊毛。
通過悉萬丹部,李澤已經在口外的各色胡人哪裡建立起了良好的聲譽,而在鐵勒的奔走之下,供銷合作社的商隊,已經深入契丹人,回鶻人以及各類雜胡的聚居地,大量地收購羊毛以及各類皮毛,大力鼓動這些胡人養羊。在很多的胡人聚居地,供商合作社甚至已經建立起了一個個固定的據點。而這些據點,不僅僅是成了貨物集散地,也是各類胡人來這裡交易的交易點,每月的十五,圍繞着這些據點,都會有無數的胡人從各處趕到這裡交易。一個個的小型集鎮,正在原本荒無人煙的地方形成。
那些胡人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些交易點上的商人,脫下了長袍,換上甲衣之後,便會化身爲一個個精銳的戰士。
白天他們是笑容可掬的商人,晚上,偶爾也會變成殺神,卻將一個個不服管教心存異志的部落徹底剷除掉。
李澤是大棒與甜棗雙管齊下,將口外與內地緊密地粘合在一起,讓那些雜胡在經濟之上,愈來愈離不開內地。
以前張仲武對付這些胡人,是直接用刀子威脅,不從我,我就滅了你。同時在經濟之上嚴密地控制他們,在張仲武看來,這些人越窮,便會越依靠他。
李澤的手段就溫和多了,武力示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與張仲武不同的是,李澤卻是在想盡方法的讓這些人富裕起來,當然,這種富裕,是必須建立在依靠武威基礎之上的。達到服從武威你就富裕,背離武威你馬上就會窮得叮噹響,這條政策,已經實施了大半年的時間,積極的效果已經開始顯現了。而負責這條線的王明義,在這些胡人的心中,早就成了大財神。離開了政壇將自己投身於商界的王明義,現在是乾的得心應手,自信心爆棚,甚至在李澤面前直接吹噓他的供銷合作社在未來,足可當十萬大軍使用。
李澤這樣做,當然不僅僅是穩固從張仲武手中接手過來的這些區域。要知道,這種影響力可是有輻射效應的,慢慢地也會擴散到張仲武現在尚控制的平州以外的東北大片區域。在那片區域裡,張仲武依然依靠着刀子在野蠻地壓服那些雜胡,野人,從武威的情報系統反饋回來的情況,大量的雜胡,野人,甚至被張仲武直接變成了奴隸,被鎖在土地上替那些遷移過去的唐人耕作土地,放牧牲畜。
李澤是深信,哪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的。張仲武的這些政策,或可以短時間內,讓他的經濟實力有一個長足的進步,但只要在軍事之上出現失利,打上那麼一兩場敗仗,雪崩效應就會顯現。
誰甘願做奴隸呢?
不管是唐人,還是那些沒有開化的野人,抑或是雜胡,是個人,都是嚮往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