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豔娘這一去,笑羅漢大驚失色,分心照顧下手底修羅刀失控,旋即少了好些威力,張入雲方纔爲少年施法緣故,獨立承擔着自己與少年兩人的防護,體力消耗巨大,此刻身上忽得輕鬆竟是一個支持不住,已然一跤坐倒在地。
少年見狀忙將手底劍光拼命掙起,先代張入雲接下羣刀,一時才得停當,便又回身與小雅道:“怎樣!可還想好了沒有!答不答應雖由不得你!但到底也不慣勉強人的!”
小雅見張入雲雖是坐倒在地,卻故意不將眼光朝向自己這邊,知他不欲看自己原身,一聲輕嘆之下,只得將長袖一灑,但見也是一陣烏雲翻滾,小雅也自顯出形跡來。只是她此刻的年紀卻比豔娘來的年輕的太多,甚或比爲自己顯形跡前還要年輕些,也是一般的赤身露體,只是只是身上遍佈青痕,顯是爲人責打慣了的,頭頂顱骨深陷,卻將她如花一般的面孔砸至變形,右目竟被砸得幾欲跳出眼眶,雖不似豔娘那般醜怪,但如此形象也是不承多讓。
待小雅正要飛身縱起也向笑羅漢撲去時,卻反被少年喝住道:“無需!你只在這裡守定你家主人,你那姐妹自能支撐一會兒。”說完也不待小雅答應,便已是提起長劍,周身紫氣升騰,已是飛身往空中孫聖處縱去。
小雅見少年離去忙搶身至張入雲身前替其護衛,她不似豔娘,因是純陰之身修煉魔體,靈性卻比豔娘要靈慧的多。此刻那修羅刀所衆,但少了笑羅漢用心把持,她自己一雙爪牙也自對付得了,只是蕭山君一柄烏金刀要比其餘飛刀靈動的多,小雅見其惹厭,卻將自己腹內玉津丹吐出,一時二人倒鬥了個旗鼓相當。
笑羅漢不想只一轉眼間,本是佔得上風的局面,此刻卻又是顛倒過來,自己一時被豔娘絆住不得用的全力,而張入雲也由小雅護定毫無危險,最可恨那少年竟似不懼冰精凍人心魄的寒氣,全憑左臂在空中追逐。
此一回將孫聖化身爲獸人有大半緣故便是爲了孫聖可借魚人陰體擒奪那冰魄,要知那冰魄其寒無比實非常人所能接近,縱是自己多年修爲也是難以把持。
只不想少年竟也有如此異能近得那冰精,一時間孫聖因已是化爲獸類,靈性大減,那少年這般刁鑽古怪,又得飛行絕跡,只傾刻間便將孫聖擺脫,直取那冰魄而走,如此看來,不過一時三刻,許要爲其得手。想至此笑羅漢大是擔心,一時計較張入雲暫不能威脅自己,卻將修羅刀收回,盡數施動在豔娘身上,如此一來豔娘雖是化爲陰魔後威力增長,但也難待其鋒銳,只是她此刻已犯兇性,卻是一味的不顧生死上前疾撲。
張入雲在地上看的分明,忙與小雅說道:“你且快去相助豔娘,這妖道一柄飛刀我自忖還能對付!”
小雅見其到這般田地卻還要分顧他人,眉頭卻是一皺,待欲起身勢,又見張入雲命其將玉丹收起,卻對她囑咐道:“那冰精我無意染指,你此番去只保得豔娘性命即可,也莫生出去貪心,那秋暮蟬此刻未展全力,便是你僥倖將那冰精到手,也必要被其傾力奪去,反更得危險!”
秋暮蟬此一回收回修羅刀只爲能偷施妖術相敵少年,未想此時又得小雅參戰卻將他計劃打亂,她姐妹二人此時化爲神魔實是兇頑的厲害,縱是秋暮蟬手底大乙神雷也只能將姐妹二人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而那修羅刀也與二女精氣相類,威力在兩女子周身烏雲卷帶之下打了折扣。尤其豔娘此刻已犯狠性,因被周身業火熾烤,心底燥熱無比,只欲飲笑羅漢這修道的精血將周身火氣鎮壓,越發的不顧性命上前向擊。
笑羅漢本日行事沉穩,此刻見眼見男女實力遠超過自己度量,且豔娘二女又是陰魔與自己道術相近難以傷害。想着那冰精必得,當下心中幾番思量,再不顧後果,卻反手將囊中受創的八柄飛刀復又取出,一個狠心又將自己舌尖咬下一截,合煉魔咒便是一口漫天的血霧噴出,當時那四十九口修羅刀受其精血哺餵,即是精光大作,刀氣沖天,竟將個大半邊天空都映成銀色。
張入雲與那少年不想秋暮蟬竟還有此絕大的法力,二人一時見那刀光便布寒氣,其中竟隱有惡鬼咆嘯之聲,立知不妙,正待兩廂會合,合劍支撐,卻不想笑羅漢揚手一記陰雷打落,那修羅刀竟是恍眼便多了一倍,再一記神雷之下又是多了一倍。如此往還三四記神雷落下,竟將那空中盤舞的修羅刀倍增了十倍,縱是小雅與豔娘化身陰魔心智有失,見了這漫天的刀影也是將其陰魂嚇得心驚膽顫。
笑羅漢見此心上大快,只口底寒聲道:“無知狗男女,今日卻叫你等嚐嚐被這修羅刀剜骨削魂的滋味。”他此時語聲陰寒尖銳與平日迥異,細觀面上竟也籠了一層黑煞氣,當下再取出一指,就見撲天的刀光便已得落下,好似疾雨般,瞬間便要將二女淹沒。
張入雲見狀大駭,忙在地上大聲催促小雅道:“快帶豔娘下來!”
小雅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但聽得張入雲號令,卻似汪洋中得了一枚救命稻草一般,忙扯帶着豔娘回身下落,也幸得她二人身爲陰魔,飛行絕速,一時卻未被羣刀追上絞殺。
張入雲在地上算得真切,早將周身毛孔全力放開,只爲臨敵一擊,因爲刀勢來的太過兇猛,爲使自己功力提至最高境界,卻是有嫌身有衣裳遮體呼吸不夠順暢,激動之下,反手便將上衣扯去,一個極速提力,周身竟隱顯赤光,雙目也在這一剎那如注血水,渾身勁氣充盈直欲透體而出,心中燥熱,只鼓動的自己胸膛好似要炸了開來一般。
只待豔娘二人一至身旁,張入雲便將寒月劍朝腳下雪地一插,一時取右臂持着左腕,立將全身勁力注入,便見流星指已是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銀盾將三人裹在盾下,隨就聽見千百口銀刀如落雷一般的灑下,只炸的張入雲三人深陷數丈方圓的地底。
待笑羅漢收刀細看,本以爲三人已成肉糜,未想見張入雲竟能護持的二女不死,只是他受此重擊,卻已是吐血成升頹然倒地,笑羅漢不想自己如此絕大威誅神刀陣竟也不能一擊成功。心底只駭異至不敢相信,深恐張入雲這般根骨如再修煉到精深,日後定成心腹大患。爲趕盡殺絕計,忙再將刀陣運動,又是二次降落,他心計深重,當下只先將張入雲三人圍在刀陣當中,再欲仗羣刀數目衆多,威力至大先外而內將三人逼至毫無退路一舉消滅。
未想正待他再行殺手時,本已倒地的張入雲竟得二次翻身而起,反手探過,竟又自背囊內取出三尺青鋒,其光皎潔無比,一時竟有幾道碧絲遊走於劍外,好似活物靈動已極。而那空中的羣刀竟也感其威力,卻不敢分路進逼,而是籠至一處與其相持。笑羅漢不想張入雲手底還有如此神兵,心下立時大爲慌張,只是再見那碧劍劍尖亂顫,張入雲臉色難看,才知其還不善操控此劍,心底當時一輕。
而張入雲手中原本已是掩息的盾光此刻竟得又被他再次提起,雖是遠不及先時那般氣勢,但此一回那盾光卻又比先時凝鍊了許多,顯是有了上一次垂死經驗,他已可小心分配靈力,將每一分盾光都用在抵擋笑羅漢的刀光上。如此悟性又令笑羅漢一凜,正要再趁張入雲勢弱時,將刀陣落下。未想頭頂卻傳來孫聖啞聲示警,回頭看去,卻見少年此刻竟已排身至冰精身後,一時左臂已擒住其芒尾,正拼命往懷中收奪,如此只把個秋暮蟬驚得險些跳起,要知這冰精若爲少年持有,立成其仙兵利刃,憑添其許多威力。
這且還好,只是秋暮蟬以己度人,生怕這少年刁滑,一但將冰精倨爲己有,卻是空身棄了張入雲一衆不顧而逃。笑羅漢狴犴劍已受重創,難憑飛劍疾奔,眼見少年飛行絕速,自忖如這少年逃跑自己一點排雲馭氣的功夫卻是絕追趕不少他。心中害怕,忙將一記太乙神雷擊出擾那少年手腳,旋即棄了張入雲三人,分動刀光急向少年射去。此刻他已殺紅了眼,使動刀陣前卻連孫聖也沒有留心叮囑。
張入雲待羣刀一去,當即便已力盡跪倒在地,他方纔實已是強弩之末。秋暮蟬的修羅刀陣實在太過強橫,只一擊之下,便將他震的五臟移位身受重傷。雖是勉力將化蛇劍抽出,但那劍上靈蛇想是感應至空中冰精威力,竟是極力向遊走與其相鬥。如此反把張入雲累得進退兩難,知這化蛇劍與那冰精都是靈物,且相互衝撞竟有較鬥之意,自己此刻已是重創境地,且還不是這劍的正主人,更是難以驅動,想着一定要將這柄仙劍帶回與隱娘身邊,張入雲方纔強撐着內力將其操控,此時修羅刀一去,他趕忙還劍回鞘,只防劍上碧絲游出,即如此也仍是將他累得跪倒在地,口吐鮮血,幾欲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