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得了喜訊急於趕路,又見石冥兒還在面色陰沉,未知其意,只得再道:“石姑娘若無什麼指教,在下便上路了!”
夜叉女皺了皺眉,思吟半晌方猶豫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幫助我姐妹二人,這混天綾是崑崙至寶,不是可輕易得到的寶物。”
聽得她如此一說,少年一聲輕笑,歪着頭想了想,又看了看對面的屍姬,才皺了眉與石冥兒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總覺得你姐妹二人不像是壞人,若能有機會超劫,豈不是好。我不是聖人,不敢要藉此機會教化二位。但經此一事,石姑娘許要能稍減平日戾氣,日後縱不能造福一方,也可與人無傷,算來這就是我張入雲的功德了。不過話要說在前頭,這混天綾實是我平生第一重要的寶物,姑娘事了,還請早些還我,不然,縱是追到天邊,在下也一定要將此物索回。”
石冥兒與其姐姐身遭重難才得今日這副形體,本性縱是不惡,但即入鬼道,日常裡戾氣自是與日漸長,她又聰明伶俐,見張入雲這般說話,知對方是在善心相助自己,卻不願說破傷其自尊。爲此心上感激,但口中仍舊倔強道:“誰貪你這點東西,你當我姐妹是什麼人?”
少年人笑道:“如此最好!呵,對了。還不知道令姐如何稱呼,若不見疑,還望見賜!”
這句話屍姬倒是明白意思,也不待石冥兒作答,已行前答道:“棲霞兒!”
張入雲聞聲讚道:“好名字!”說完又抱拳道:“即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棲霞姑娘、石姑娘還請保重,祝二位西去馬到功成,日後有緣再見!”語畢,也不再耽擱,縱起身形便自去了。
張入雲此刻得了訊息急欲前往姑婆嶺石姥姥處,因青海與姑婆嶺兩地地徑甚不通暢,少年直花了三日功夫才得行至附近,當時展了身形飛至纖微洞一帶,但見青山依舊,一樣的還是霧鎖靈山,不過此時的張入雲功行本領再不能與異日相比,只略一打探,便一個急身飛縱,欲在老槐樹旁落下。
未想他距地面還有二三十丈時,便聽得腳下一聲獸吼,還不及張入雲反應,一道青焰已自樹下箭射而出。也幸得他身法超凡,這才堪堪躲過,張入雲眼見那青焰煙光有異,知道厲害,若不是自己躲閃得快,只這一下,便得受重傷。石婆婆素來溫和,如今槐樹下卻安排這般厲害的禁制,其中必有緣故,張入雲心中狐疑,越發的急於前往打探。誰知他二次落身,便又是一道青焰擊出,這一回他有了提防,見青光來的迅急,翻腕便將乾坤鐲提在手裡,兩廂一撞,那金鐲一陣精光閃爍,便將焰火消解了過去。趁此機會,張入雲已是將身落下,再落地時,就聞一聲厲嘯,勁風撲面,已有一獸虎撲而至。
張入雲防是石婆婆豢養的守山神獸,不敢傷它,見其來勢只將身讓過,再用指尖yongli將流星指盾光逼出,以做抵擋,一時與來獸對峙,這才查覺對方一身五彩斑斕,綠火纏身,一眼即認出是當日青海大鬧宣德寺的玉龍山雪獅,一時心上驚喜,笑罵道:“不長眼的蠢東西,怎麼連我也咬?快回你家主人,說弟子張入雲求見!”
那雪獅此時也認出了張入雲,自然也住了身形,當日得其恩義,自己才得免十年清苦,只是守着主人教訓,不敢擅離職守,歪着一顆大腦袋想了一會兒,方將周身一抖收了法相,重又變做,精靈可愛的小玉獅模樣,當下退回老槐樹下,連用自己一顆大頭敲了三記樹身,它頭骨橫生,一時敲擊樹幹,其聲甚是清脆,張入雲見它叼着個舌頭搗樹樁的模樣極是可愛,自己雖不是香丘那般喜歡靈禽異獸,但見之也覺有趣。因想着石婆婆命它於樹下禁守,必有緣故,也退在一旁,靜候樹中人,自己不敢造次。
過了好一會兒,那槐樹根下才顯出一孔,未待張入雲看清,其中綠孩兒已是從樹裡跳了出來,見玉獅子正在蹲在樹下,伸出小手摸了摸它頭頂旋紋以示嘉獎,旋又從身上小口袋翻出幾枚青果丟入雪獅嘴裡以做犒賞,這纔對着張入雲舉了舉手,意似讓他隨自己進洞。至此張入雲才得與其一同入洞,至於雪獅則還留在洞外,打點精神看守門戶。
待入得仙府後,綠孩兒招待他在石廳中落坐,又喚過青衣婢子與張入雲奉茶送上點心,自己卻一擺手示其稍坐在此地休息片刻,然後又重入內廳去了。
張入雲見石姥姥不在,只得耐心等候,他平日裡頗有耐性,可如今有急事相問老人,卻怎麼也坐不得住,偏又等了好久還不見姥姥和綠孩兒顯身,越發的坐耐不住。正在少年人憂急時分,忽覺得身後一陣清涼,回首看顧時,就見石老仙人已從內廳行了出來,見來客果然是張入雲,不由笑道:“張公子今日來的甚是不巧,我與綠孩兒兩人正在行功至緊要關頭,一再時延,讓公子等的心焦了吧!”
張入雲此時早已起身施禮,口中稱道:“晚輩無事實也不敢打擾前輩清修,只是數日前於青海雷音洞一行……。”
他話才說了一半,已爲石姥姥擺手打斷道:“我知公子此來爲的是何事,不錯,小香丘的遺駭確是我和綠孩兒起走的,當日我見這孩子氣象便很不好,果然事後無幸,終遭了殺身之禍。”
聞老人一番話,將張入雲心事勾引,立時黯了色哀聲道:“其中根由都在晚輩身上,當日若聽得前輩指教,斷不至如此!”
石姥姥亦嘆道:“這也不能怪你,各中情由還是爲了人性貪婪,而香丘這小丫頭又太過仁善的緣故,尚幸當日綠道友贈了她一枚靈涎果,如今二世造化也要省心省力的多。她與我二人有師徒的緣份,前番雖然未其婉拒,但如今不在我二人門下也是不行了,只是如此這般做就,終叫人想來傷神。”
張入雲聞此聽罷知香丘果有重生的機會,心中雖傷感,但也還是止不住的狂喜,忙上前幾步與老人求告道:“那她在哪裡?還請老前輩容弟子見上一面?”
老人搖首道:“很不巧,公子來的太過早了一些,香兒形體還未得圓滿,今日是見不到的了!”因見張入雲面露失望,老人忙道:“如此也怪綠道友爲求盡善,在香兒身上下的太多功夫,且因她前世是靈物所化,鍛造重生時好引神魔窺伺,爲此我才走了一趟青海,將雪獅喚來,鎮守門戶以防外魔干擾,先時公子也已是見到的了!”
張入雲苦了眉道:“就不知香丘何時才得重生,前輩若有差遣,還請吩咐!”
石姥姥笑道:“我知你近日功行大進,不比往日,只是此時心急,也是無用,還是耐心一些吧!香兒得我和綠孩兒兩番精煉,就依現下情形來看,也得要再過半年功夫才得圓滿。公子也是一身的忙碌,且先完自己的功德才是要緊。”老人說到這一處時,見張入雲囊中似有異光,心上一喜道:“若說差遣,你身上正有一物好爲我運用,就不知你肯不肯!”
張入雲聞言大喜,忙道:“晚輩身無長物,前輩但有要運用的只管取去。”言畢倒先將手腕上的金鐲解下道:“是這乾坤鐲嗎?”
老人笑着搖首道:“倒不是,此物純陽,與氣性上相合,但到底是金器,難以爲香兒運用。”
張入雲聽得這話,想起自己寶囊內還有三枚謝紅蓮肉身化的三面寶鏡,若老人要的是這三件物事,倒讓他有些爲難,爲此臉上不由一皺。
石姥姥功行深厚,當時即猜出張入雲所想,卻笑道:“放心,並不是要你義妹的蠍尾,不過是一件純陽至寶,你身上此刻正有攜帶,且取出來與我瞧一瞧!”
少年聞言,將自己寶囊展覽了半天,這纔看中當日寒女贈給自己的金鱗,也是純陽寶物,當下猶豫着遞於石老人。老人接過後略作展玩,方笑道:“果然是純陽寶物,又是靈異化就的,最爲堪用。可惜戾氣過重了一些,日後香兒有好些功德要還!”又與張入雲道:“張公子且先回去,我與綠道友在此谷中爲香丘一事還要花費不少心力,不能久留公子,何況公子兄長此時正與乾坤教衆爲難,也需得公子前往爲去助力纔好!”
張入雲驚訝道:“老前輩所指何意,難道我浮雲子師兄正與乾坤教下作難嗎?”
石姥姥笑道:“你這位浮雲子兄長很懂得人間趨避的要理,自不會有什麼危險。我說的是你另一位作虯龍子的兄長,他夫妻二人不日便要在江南一帶與乾坤教下有一番大斗,你此刻功行精進,能前往相助,自是強助!何況你也與乾坤教下積有深犯,他教中根本就在江南,此一去,或有些收穫也不一定呢!”
張入雲聞言一驚,自己與虯龍子也有三年多沒見了,如今兄長有事自當前往,當下欲與石姥姥問個明白,卻得老人笑答道:“放心,你兄長一番比鬥還有些時日,足夠你從容將金石打點,公子這數年來多遭劫難,以老身來看,日後公子該當得些機緣,不至再逢大難的了!”
張入雲知老人已將天機泄露,若要再問,便是強人所難,當下即便告辭,石老人生性恬淡,也不再相送,只在石廳內與其作別。待他出得槐樹後,見雪獅還在樹下守衛,想它多日辛苦,全是爲了香丘,當下便將行囊解開,取出數枚萬香園內結的異果。之所以採的這些異種仙果本是張入雲欲摘了回去分種在二雲觀與百花谷中的,不想今日倒被這神獸嚐了鮮。
至此張入雲又費了兩日功夫,才自地徑穿行的琅琊谷中,待負石出的水面後,果然石中金精赤光大作,引惹的山谷中一陣騷動,張入雲見此也不由提了一把冷汗,幸是他此時功力已自不凡,又深明這谷中虛實,才得鎮壓的住,偶有妖邪窺伺,也不也近其身。就如此張入雲也是累的滿頭大汗,纔到的顧神斧煉爐前。時逢老人正在溪邊垂釣,見張入雲背的諾大一塊金回來,不由笑道:“你這小鬼倒是精怪,此時離鑄金還十萬八千里,卻把這禍害先搬弄到這我裡來?就怕自己無暇fenshen看顧這金精,又再爲人奪了去,是也不是?”
張入雲知道老人直性,也不作僞,也直言道:“萬事瞞不過老前輩,晚輩確有此意,這金石纔得到手,諸般靈藥還沒有指望,弟子現時功力還不夠完滿,只得求前輩庇護,先將這金石寄與前輩這裡!”說完又再看顧老人身旁,張入雲此番前來本還指望可以與夏超光敘舊,未想其人卻不在顧老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