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見超塵化銀光搶身入了山腹,觀其身形知這猴子到了今日纔在自己面前露底,不由爲之一笑,可到底如此也讓自己放心了些,又見眼前一干人等都在爲了寶物各顯神通大打出手,有笑衆人癡醉,只是此番行走萬里之外的冰海,竟仍是能遇着段驚霆於此處覓寶,他前番在坐望峰一戰智勇並出方僥倖勝了對方,今再見故人,心上躊躇到底有心照顧,只是段驚霆一雙冰掌與黃家三妹斗的正猛烈,自己也無從有個落手處。
當時無事,便又垂身俯望自己懷中幼女,就見女童此時仍在熟睡,額上異角寶光也已收隱,但仍就一抹硃紅,好似水晶明玉一般,讓人瞧了溫柔舒順,忍不住就想取手cuorou一把。好在張入雲也算老道,又得事前超塵提點,知這類異獸好些禁忌,自己不知深淺還是少妄動的來的好。因他懷抱女童兒,兩人生理呼息離的甚近,每每懷中童女胸膛輕輕沉浮,便見得她口鼻間便有幾不能分辨的白線穿梭回渡,且香氣四溢沁人肺腹,卻不是香丘身上那股子花香,而似檀似麝,叫人嗅了倍增清醒爽利。張入雲已是修行甚深的人家,今還能得女童香氣益處,當時好讓他震驚。
也就在張入云爲女童驚歎之際,浮心島山腹內三人已是紛紛躍出洞外,當先白猿身輕第一個渡出中空,一手持了乾坤鐲護身,另一手卻擎了一枚大如雞卵,赤光涌盡,不在張入雲護身金鐲之下的寶貝,只是肩胛一處映了紅跡,顯日身上帶了傷。而身後破風虎此刻腋下也提了一隻青玉葫蘆,卻因黃蘊潔放出冰奴劍攔阻脫不開身。上方扶搖子見兄弟得手,當時也不再與黃蘊雅戀戰,一個驚嘯便回手刺破自己耳垂,放下十數滴血水,頃刻之間化血fenshen,作了自己模樣一樣的仗寶劍與女仙子較計。此是他獨門fenshen法術,威力不弱,黃蘊雅縱是手段高強,一時三刻竟也破不得他fenshen。
趁此扶搖子急墜攬了兄弟就走,段驚霆於一旁看的真切,連連護拳打出十餘記銀光,將黃蘊巧來路封死,自己也駕了雲隨兩人一路奔逃。衆小妖見主人走了,自也是流水價的往後退去。黃氏三姐妹見了當然不讓,便待要從後追襲,可又見張入雲主僕二人並不與他衆兄弟做一路,反有些猶豫,不知該先追哪一面纔好。
黃蘊雅本欲請自己大姐三妹將張入雲二人留下,只是方纔有見白猿遁光飛速,且還能從自己姐姐手掌下搶得祖上奇寶,怕自己離得當地不能妥當。左右思忖不得,心上焦急,生怕寶藏爲妖人得了,後患無窮。當時秀眉深皺,終是一聲嘆息,先俯首往南方一拜,這才起身面對衆妖逃路向向,素手一揚,立時就見她袖下金光拋散流溢,再轉眼時就見一隻淡金色的玉掌已自空中拍出,縱是妖人頃刻間奔出數裡,也逃不出那巨能擎天的佛掌範圍之外,就聽得轟隆一聲,只將百里路青雲拍個四散,藍天靜海一洗如碧,再望衆妖后路,小妖們已是紛紛被震成肉靡,只扶搖子段驚霆三人還在勉力支撐。
見自己佛門金剛掌力竟能被妖人接下,黃蘊雅也是大吃一驚,到這時才知扶搖子修行精深,難怪師傅一再交待放其一條生路,當時漸行漸近至的妖人身前,見對方早已是汗出如漿,命在旦夕,心中不忍,和聲道:“扶搖道人,聞家師有言,你也是千多年的修行,能至今日地步已是非同小可,只要你將我師叔祖一葫蘆靈丹歸還,我也就不再爲難你,只將你放縱。如若不然,我佛門金剛掌力你已見識的厲害,任是你再百般支撐,今日也是難逃一死。”
不想她一句話落地,扶搖子尚未回答,卻已先惹惱了一人,就聽段驚霆大罵道:“放屁!你這賤人有本事就將我拍死!胡吹大氣,哪個不會?”說完還未等黃蘊雅回答,便回首與扶搖子喝道:“老章魚,你兄弟二人先將這手掌擡起一線,我自有辦法對付這幫賤人!”誰想破風虎兄弟二人都是身有城府,聞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段驚霆趁機開溜,俱是不作一聲。段驚霆見狀鼻腔裡重重一哼,深爲二人不信任自己惱怒。
可未想正在爲白猿調理肩傷的張入雲聽到了,心裡思忖似有所悟,他當日從段驚霆手中奪了金精,縱是以力取勝,終有些欠疚,今有心相助其一臂之力,當時白臂就覺單臂一沉,主人已將童女交在自己懷中,再又眼前一亮,就見得張入雲已是排身而目手託乾坤鐲飛渡金掌下,一個奮力挺身正立於段驚霆身旁。
見來人是張入雲,段驚霆鼻內生嗤,果然矮身低首讓得身去,倒身退向破風虎一旁,探手便將妖人腋下玉葫蘆摘下,正在衆人見他背信棄義雙目圓睜之際,萬不料少年驚笑一聲,揮掌便拍去了葫蘆嘴,再一抑脖,咚咚咚一陣海飲,就見得精光流溢,其中靈丹竟不知被他食了多少!到這時衆妖人才知他存得是這般心思,雖說總好過棄了衆人奔逃,但眼下就見他一人消受仙丹,仍是險些氣炸了肺,好在段驚霆今次倒也顧着信義,一時間就那一葫蘆靈丹腹了盡有一半,便止了手,再又探手將其放回破風虎懷中,並不再多佔。
一旁黃蘊雅不意段驚霆竟生的這般歹行止,心痛一半靈藥失去,再不憐息,一聲嬌叱,單掌向下一壓,陡然間空中風雲驚變,巨大無比的佛掌又向壓下。此一回上力道大不比先時,將個本已胸腔透不過氣的張入雲,一個顫抖,當時閉過氣,胸中鬱悶,喉頭一陣甜膩,撲的一聲便是一腔血水涌了出來,旋即頭暈目眩,周身癱軟,彷彿於瞬間骨斷筋折,再無一些力氣。而身後二妖人連同段驚霆於同一刻內也是不能支撐,當中破風虎本領較弱些,兩聲脆響過後,雙肘已被生生壓碎,就是新近才服了靈藥的段驚霆也是玉面掙的血一樣,不過片刻也是被壓做內傷,口中鮮血狂涌而出。
白猿久聞佛法無邊,不意居然有這般神威,縱是盡集四大高手也耐不住黃蘊雅這一雙佛手,眼見主人危急,命在旦夕,自己不能不顧,一聲猿嘯也待逞動法力相助,不料卻將懷中幼女驚醒,當時哭泣頂上朱角寶光再生,冉冉遊動,竟讓佛掌擡起一線,可黃蘊雅金剛掌力不比舍身珠呆滯,當時感應復又加力,立時便將幼女掙閉過氣去,待黃二娘子發覺與自己相抗的不過是一五六歲的*這才驚覺後悔,重又收一分金剛巨力。
只是如此之下張入雲四衆也還是不奈佛門法力,正在衆人生死一線之間,忽見得遠方天空一點玉光驚顯,轉眼便是一根玉柱指在金剛掌下,將佛掌托起三分,解了衆人性命之憂,只是那指力有限,並不能放得四人脫身而去。而待黃氏三女周遊四野想瞧明白是誰有這般大法力能從自己手下救得四人時,就見遠處一抹黃雲翻滾,顯出一位道裝仙子手點玉指,幻化爲玉柱相助衆人。三女見的對方氣象,知來的是前輩高人,正待恭身遁禮,不想對方已然開口道:“貧道沙硫島隱居修士,今斗膽請教三位仙子放的這四人一條生路,只是素昧平生便開口相請,好讓貧道慚愧!”
三女眼觀其氣象,只來人是非常輩,可爲不識其人根底,當時也不知該如何就對,正在三女作難時分,又見南方天空飛來一道金線,轉眼便是渡至身前,見眼前危急,忙也放起金光,將佛掌托起一線,再顯了身,卻是三女舊識好友峨嵋二代弟子黎姝凰,大喜之下忙上前請教。誰想對面佳人卻面綻芙蓉輕笑道:“三位姐姐有禮!此間事外子已然盡知,浮心島今日升光雖然出的這許多意外,但好在定海神珠已被黃大姐姐得了,這四人中雖多有些歹性,但算來也與這浮心島藏不是沒有機緣,今即被他得了,以外子之見也就罷了,免得日後節外生枝,徒留後患無窮!”說話間又笑對張入雲道:“當然,也不盡都是歹人,只是有些壞性情徒作無謂煩惱罷了!”張入雲聞聲,只對方是在說自己,當下一聲苦笑卻也不作就對。
黃氏三女中除二娘子黃蘊雅聞言不語,其餘二姐妹都不願師祖遺寶被他人奪去,尤其段驚霆性歹,上手便將一葫蘆靈丹如王八食大麥一般斷送這許多,心中不忿,還有心討教。幸在這時,黎姝凰自懷內取出三樣寶光沖天的法器付於三女道:“此是方纔浮心島洞府塌陷走了的幾樣寶物,妹子爲追它,花費了不少功夫,不讓怕是早到了!”
而一旁方仙子此刻也自腰囊內取出兩柄仙劍送於三女道:“這是貧道於先時收留的,今物歸原主,正是應當!”黃氏三女見她這般厚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黎姝凰知她是紫雲宮舊主,昔日獨霸一方,道法精湛,受領一方煞是威風,便是自己也得尊一聲前輩,當下連使眼色,大姐黃蘊潔這才從其手中拜領了仙劍。見事已如此,黃蘊雅也再不能推辭,金光掩落,瞬時便將金剛掌力收了。就見得其掌下四人如同被抽了筋髓一般,登時紛紛跌坐於雲頭,只張入雲好些,及時爲白猿相扶,倒不曾太過尷尬。
只是自己受了人好處,不得不起身相謝,方仙子溫和善雅倒沒什麼,待請教起黎姝凰時卻有些不心甘情願,見裝仙子笑道:“我知道你很不甘心,這件事本和你無關,若不是你爲人心善也不得趟此渾水,依我還是免了吧!”
誰知少年人化了愁眉反笑道:“一碼歸一碼,仙子能施恩,小子便不應該相謝嗎?”說話間仍是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