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是要倔強給誰看,我認爲我是真的倔強。在醫生爲我縫傷口的時候,眼淚一滴未落,不是我不怕疼,而是當時我整個人嚇懵了,嚇的麻木了,像丟了魂的軀殼,縫傷口的疼,比起驚嚇算不上什麼事。傷口縫合後,當晚我就被父母接回家中,那些日子裡,也會回憶那個可怕的夜晚,仔仔細細的回憶,回憶到每一個細節,歷歷在目。我不願意爲陳鋒而傷心,也不願意去恨他,更不想去恨那個持刀行兇的人,因爲我知道恨一個人也要在心中給他留個位置的,我不想在心裡給他留一絲一毫的位置。我也懶得去質疑我和陳鋒之間所謂的愛情和感情,有什麼好質疑的呢?質疑那些的同時也是在質疑我曾經的眼光和品味,我不想否定他的同時把自己也否定了,索性就把那些我不想再觸碰的人和事通通趕走吧。
我埋頭在犀牛先生的懷裡,哭哭啼啼講述着,他的大手不停地撫摸着我的頭,指尖在我臉龐劃過捧起我的臉,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覺得很委屈,是因爲想起陳鋒逃跑的那個夜晚嗎?不是。大概是看到了犀牛先生明亮且堅定的眼神,好像在責怪我爲什麼沒有照顧好自己,爲什麼找了一個孬種男朋友,爲什麼這些話一直憋在心裡。
他爲我擦去眼淚,“以後不用害怕,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不管去哪我陪着你,不管多晚回家,打電話給我,我一定去接你。”
犀牛先生的電話響起,是農家院老闆娘打來的,“鍾遠,怎麼還沒到,你要的鐵鍋魚都做好有一會了。”
“我們這就過來。”
他拿出紙巾繼續擦着已經被我哭花了妝的臉,我才意識到臉已經變成花貓,趕緊轉過身去,“我去車上補個妝,你去農家院門口等我吧。”
走進農家院,看着滿院的玉米,和擺放整齊正在陽光下暴曬的紅辣椒,有一種看《鄉村愛情》的感覺,也有一種像小時候放假去奶奶家的親切。院子一旁的籠子裡有雞,嘴裡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不遠處還有籠子裡養着好多小兔子。
老闆娘繫着碎花圍裙走了過來,那圍裙和院子裡散發的豐收景象相當和諧,應景極了。她笑容無比燦爛,“鍾遠,這還是第一次帶朋友過來,女朋友?”
犀牛先生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僵硬。
我也回給老闆娘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是朋友。”
熱情的老闆娘把我們二人帶到一個包間裡,和犀牛先生擠眉弄眼的,好像在傳達一些我看不懂的暗語,其實我哪有那麼笨呢?老闆娘小眼神裡的含義無非是在問,“這是誰啊?是不是你女朋友?”犀牛先生的眼神彷彿是在回答,“不是,不是,是朋友,別瞎想。”我當做沒有看到的樣子,坐到了桌子一邊。
老闆娘小心翼翼幫我們關上門,走的時候還喊了句“有事叫我。”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喜歡吃家禽,所以我點了一份鐵鍋魚,嚐嚐喜不喜歡吃?”
對於我,魚好吃不好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犀牛先生身邊,我會心生愉悅。
“你和這裡的老闆娘挺熟呀?”
“是啊,經常來,自然就熟悉了。”
今天大哭一場後,好像又拉近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我也就更加口無遮攔。
“那以後,我要是經常和你在一起玩的話,會不會耽誤你找女朋友?別人會誤以爲我是你女朋友。”
“這位女士,哭過以後自信心爆棚啊?你沒出現這些年,我也沒有女朋友,誰能耽誤我找女朋友?”
我忽然覺得耍嘴皮子我不是他對手,有些不甘心,但也絲毫沒有示弱。
“那你爲什麼沒有女朋友?”
“剛開始是工作不順利,哪個女孩子願意找一個剛出獄,又沒有穩定工作的男朋友呢?再說,那時候我哪還有心情追姑娘啊,生存要緊。後來工作穩定了,也一直沒遇到喜歡的。”
我心裡有些竊喜,還是裝出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你這麼帥,現在應該有很多女生喜歡你吧?你喜歡什麼樣的?”
他脫口而出,“你想幹什麼?要給我相親嗎?省省心吧你,別把自己弄的跟居委會大媽似的,趕緊吃。”
“大媽?誰是大媽?正值青春好嗎?”
“正值青春的大媽。”
“……”
在這秋高氣爽的城郊農家小院裡美美的吃着鐵鍋魚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歌聲,聲音很近。
“這還有KTV?”
“露天的,怎麼?你想唱?”
“你想聽?”
“如果你五音全的話。”
“我五音全不全你不知道嗎?以前我在電話裡經常給你唱歌。”
“那時候你唱的都是兒歌,什麼大公雞喔喔叫,小兔子乖乖,誰知道你現在什麼水平?”
爲了證明五音全,我去選了一首歌,梁靜茹唱的,《暖暖》。犀牛先生正如這首歌一樣,暖暖的在我心裡。
都可以隨便的
你說的 我都願意去
小火車 擺動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說的 我都會相信
因爲我完全信任你
細膩的喜歡
你手掌的厚實感
什麼困難都覺得有希望
我哼着歌 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
我知道 暖暖就在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