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到了旅遊淡季,畫室幾天也來不了幾個人,沒事的時候我就繼續畫《尋找犀牛先生》的漫畫,儘管我已經找到,還是想給讀者一個交代,除此以外我也想完成這部漫畫,茫茫人海中,我們是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只有在自己的生活軌道上,我們纔是主角,所以就滿足自己的少女心,讓我在漫畫世界中做一回光彩奪目的女主角吧,那種有着主角光環,可以自帶發光特效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就在我陶醉漫畫世界中的自己時,電話響了,注意,不是手機,是座機!我頓時有些心潮澎湃。
“這個時間你不是在工作嗎?幹嘛?上班時間開小差?”
“你都不問問是誰嗎?”
犀牛先生明知故問,這個從來都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過去,根據來電時間判斷,我就知道是不是他打來的。現在,誰還會沒事打座機呢?不用判斷也知道是他打來的。
“還用問嗎?只有你會打來,你的專線!”
“晚上下班後,我去接你,帶你去吃好吃的。”
“還是我去找你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想出去走走。”
“好,那待會見。”
我反覆的思量着,是要穿高跟鞋呢,還是運動鞋,高跟鞋看起來比較有氣質,卻不舒服,最後還是狠狠心穿了高跟鞋,出門打車去,也走不了幾步。女人真是神奇的動物,爲了美麗,不舒服也能忍着。
到了公司樓下,我發給他一條微信,“我到了,樓下等你。”
他很快回復了我,“樓下冷,上來。”
“門口要刷卡,我怎麼上去啊?”
“找前臺。”
我穿着高跟鞋,儘量走的穩一些,不想被別人看出我很生疏的樣子,小心翼翼走着。
“凌瑤?”
轉頭一看是黎黎。
“還真是你,你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找我有事嗎?”
我有些尷尬,指指樓上,“鍾遠叫我來的,說晚上要一起吃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黎黎撅着嘴巴,雙手抱肩,“哼,現在來這裡都不是爲了找我了,我吃醋了。怪不得,穿着這麼高的高跟鞋出來,我真是愚鈍,稍稍動動腦子也應該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我緊忙摟住她,“好黎黎,別生氣,別吃醋,你先帶我上去。”
黎黎把我送到鍾遠辦公室門口,我又小聲的問了她一句,“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飯。”
她俏皮的晃晃頭,對我眨了下眼睛,“不要,晚上我有約了。”
我忽然想起黎黎之前說她喜歡公司裡一個男同事,“是上次你和我說的那個你喜歡的男生嗎?他在哪?剛好,你指給我看看好不好?”
黎黎連忙堵住我的嘴,把我往鍾遠辦公室門口推了推,“拜託,小聲點,隔牆有耳,你恐怕我同事不知道我暗戀公司裡的人嗎?趕緊進去吧,你今天穿的這麼有氣場,辦公室裡喜歡鐘遠的小女生一會檸檬都要擠爆了,辦公室會酸死的。”
我敲了敲門,進了鍾遠辦公室,他正在接電話,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看了一遍。我也很好奇東看看西看看他的辦公室。
待他掛了電話,我好奇的問,“剛剛黎黎和我說辦公室裡有很多小女生暗戀你,真的嗎?”
鍾遠遞給我一杯水,“幹嘛?你這架勢像老闆娘來查崗啊。”
我小心翼翼走到沙發前,生怕高跟鞋會翻,又小心翼翼坐下,緩了口氣說,“是你讓我來的。”
鍾遠走到我旁邊,彎下身,臉湊到我耳邊,“我讓你來,又沒讓你穿高跟鞋來,何苦這樣爲難自己呢,你穿運動鞋挺好看的。”
我故意仰起頭看着他相反的方向,“什麼時候走,我餓了。”
他穿上外套,“現在,走。”
說完又彎起胳膊,“來吧,挽着我走,別摔跤。”
我撥開百葉窗,往外看了看,“好嗎?你的同事看到不好吧?”
他拉着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感覺不好,下次出門就別穿這麼高的,咱能不能先穿個根稍微矮一點的,等能走穩了再穿這麼細這麼高的。”
我瞪着眼睛說,“這是你買的。”
他白了我一眼,“這是你選的。”
好吧,我啞口無言。
犀牛先生帶我來的是一個路邊攤,在這秋意正濃的時節吃路邊攤,着實有些冷,犀牛先生把外套披在我身上。點好了吃的,我們就坐在小板凳上聊着,幾分鐘的時間老闆端着兩份烤冷麪送了過來。
“烤串和烤魚還得等一會,先吃這個,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老闆對着犀牛先生笑了一下,便走開了。
從那笑容裡看的出,他們很熟。
“你和這的老闆認識?”
“認識,以前經常來,健身之後來的少了。”
“你怎麼想起來帶我吃烤冷麪了?”
“以前也不知道是誰,爸媽不讓吃,放學後偷偷去買着吃。”
“你竟然還記得?有一次我買了羊肉串,烤雞架,還有烤冷麪帶回家吃,結果燒烤味道太大了,在屋子裡沒散出去,我爸媽回來就發現了,後來我學聰明瞭,放學後在巷子口那小店吃完在回家。”
他拿出紙巾擦了擦我的鼻尖,“笨蛋,你都把醬吃到鼻子上了,看見我太高興,眼神都不好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能懟人,我明明記着小時候他每天都是哄着我的。我正想怎麼樣懟回去,身邊停住一個人,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鍾遠?你怎麼在這?”
“高晴,你怎麼也在這?”
“家裡沒有吃的,肚子餓,到這邊買些東西吃。”
我真的不相信她是肚子餓了要出來買點東西吃,她精心畫過的妝,脖子上帶了一條閃閃發光鑲着鑽石的項鍊,做了美麗的指甲,手裡握着手包,穿着得體,像是剛從T臺上走下來,也像是剛剛逛完街,或者是剛剛赴約完。如果特效可以帶出門,我想她多半會在腦袋上帶個光圈出來。如此閃亮的女人,會因爲肚子餓然後在家把自己捯飭成名模一樣在跑到大排檔一條街買吃的填飽肚子?這身打扮加化妝的時間在加上從家趕過來的時間,早就餓過勁了吧?她這樣說我猜多半是想坐下來一起吃。
“你喜歡吃大排檔嗎?要不坐下一起吃?”犀牛先生禮貌性的問着。
這位美女果真和我預料的一樣,挪開小板凳,坐了下來,“鍾總,看不出,你還喜歡吃路邊攤?”
犀牛先生衝着老闆喊了一聲,“老楊,我們點的那些,雙份。”轉過頭對着她說,“喜歡啊,我是這裡常客。”
高晴坐在小板凳上依然端莊,可以看得出她骨子裡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但是她看待我的目光缺少了一些善意。那眼神像是機關槍要把我打的千瘡百孔。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女人更瞭解女人,她一出現我的直覺就告訴我她和鍾遠之間絕非朋友那麼簡單。
她微笑着問,“鍾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犀牛先生嘴脣緊了一下,這微小的動作被我盡收眼底,“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童凌瑤。”然後又對着我說,“這位是高晴,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朋友,認識三年了。”
她對我點了點頭,“還從來沒見過呢,你們是剛認識的新朋友?”
我沒留給鍾遠回話的機會,“我們認識十多年了,老朋友。”
她擋住嘴,好像要擋住不可思議的表情,“十多年?小妹妹,十多年前你纔多大啊?”
“八歲,鍾遠那年二十三。”
犀牛先生能感覺到我們兩個人之間說的話燃起了**味。這股**味已經覆蓋了烤串的味道。人在某些時候和動物沒什麼區別,儘管人類創造了文明,依然保有動物的獸性。動物要保全自己的領地,人也是一樣的,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就和動物保護自己領地是一個道理,寸土不讓。
高晴十指相扣,抿了一下嘴脣,繼續問,“那你當時是叫他哥哥呀還是叔叔呀?”
我在心中悄悄的想,怎麼?我叫他哥哥,那你就是想當嫂嫂嘍?我叫他叔叔,那你就想當嬸嬸唄?門都沒有。
雖然高晴看上去是比我年長几歲,如果她把我當成電視裡演的那種剛畢業的傻白甜,她就錯了。儘管平時的我不是舌戰高手,經常無言以對,可面對眼前這個美麗端莊,氣質不凡,居高臨下的高晴竟然經脈通暢、七竅玲瓏,火力全開了。
我淡定自若回了句,“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叫他哥哥也好叫他叔叔也好,他也得答應纔是啊。我稱呼他先生。” 說完我便擡頭看向鍾遠。他很刮目相看的望着我,在桌子下面用腳輕輕觸了觸我鞋尖。我就沒那麼客氣了,回腳就踢在他腳腕上,他條件反射的身體偏了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好。
鍾遠眼看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戰火越燒越旺,還有我表現出來嚴防死守的架勢,大概也知道了我對他的心意,同時我也敢斷定高晴和我一樣,喜歡鐘遠,礙於女人的矜持,遲遲沒有說出口。他們認識三年,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今天她突然看到鍾遠身邊多了個我,鍾遠還拿着紙巾幫我擦鼻尖,我又穿着鍾遠的外套,她緊張了。我估計高晴本應該不是刁鑽之人,她表現出來的尖酸刻薄無非是有了危機感。
正在我要迎戰接下來的回合時,老楊拿着烤串過來了,擺在小桌上,“小子,行啊,平時都自己來,這回帶倆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