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香擦了又擦郎力在她臉上嘬的那一口口水印,她走到窗臺前。許清清三姐弟探出了三個腦袋來,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們怎麼跟來了?”凌寒香壓低聲音,因爲門口外面還有人守着呢。
“姐姐,我們想幫你,”許清清同樣也壓低聲音說,“幫你逃出去。”
“你們幫不了我的,你們快走吧。”凌寒香落寞的說,“他們都是一羣不講道理的、沒有人性的人。”
“那你就更不能留在這裡了。”看着她一副認命又絕望的樣子,許清清着急道,“姐姐,你一定要逃跑,絕不能留在這裡讓那個男人虐待你。快逃跑吧?”
“逃跑?往哪裡逃?”她空洞的望着天空,她沒有翅膀飛不出這牢籠,飛不去那自由的高空。她悲傷地看着許清清,幽幽的說:“我已經和他抗爭了五年,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這樣無休止下去了,哪怕是死,也不要再這樣活下去了。”
許清清忽然明白,她今天不是要嫁給那個男人而是想死:“姐姐,既然你連死都不怕,還怕逃跑嗎?”
“不是你想的這樣子簡單,”凌寒香靠在窗框上說,“五年前,我還在讀高二,和我相依爲命的奶奶病倒了。我奶奶是賣鹹鴨蛋的,我賣的鹹鴨蛋就是奶奶教給我的。奶奶病倒了之後,家裡就沒有收入了。爲了給奶奶掙醫藥費和照顧奶奶,我放棄了學業出去賣鹹鴨蛋。可是每天昂貴的醫藥費,根本不是我賣幾個鹹鴨蛋就能付得起的。”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他們不管你和奶奶嗎?”許清清問。
“我聽別人說他們在我兩歲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奶奶從來不提起他們,我也不敢問,怕觸動了奶奶心底的傷痛。所以一直是奶奶靠賣菜和鹹鴨蛋把我養大,送我上學的。”凌寒香平靜的講述着,但她的淚水卻綿綿長長的流下臉頰。
聽着凌寒香的講述,許清清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感同身受,也唏噓的哽咽着。
凌寒香繼續說:“當時,醫院催我交醫藥費,我沒有辦法,就去找郎力借錢……”
當時,凌寒霜站在郎力放高利貸的桌前,她鶴立雞羣猶如仙女一般美麗、楚楚動人,帶着憂傷的眼神是那般的迷人。
而來和郎力借高利貸的人,無非是一些賭徒落魄之人,不是中年婦女,就是中年大叔。哪有像凌寒香這樣的仙女一樣女孩來過。
郎力第一次見到凌寒霜這麼迷人的姑娘,於是看進了眼裡,所有的日月星辰都不及她的美麗。
“我,我想和你借兩萬塊錢……”她純柔的聲音,讓郎力聽得心都化了。
郎力肆無忌憚的把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一個眼神一個抿嘴都收進眼裡。
“妹妹,幾歲了?”他把一張借款單遞給她。
“十七歲。”她接過借款單子,卻生生的說,“我可以借這麼多錢嗎?”
“可以,而且是免息的,妹妹只要在單子上填上你的姓名,年齡,住址,把身份證放在我這裡就好了。”
“免息?你這不是高利貸嗎?”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利貸是給他們的。”郎力指了一下排隊借高利貸的那些人,溫和的對她說,“妹妹借錢,多少我都給你免息。妹妹爲什麼借錢呢?”
“我奶奶病了,家裡沒有錢了,所以才……你真的給我免息借錢嗎?”免息借錢,就意味着她只需還本金就不用還高額的利息了。
“真的。”郎力笑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凌寒香也笑了,她單純的以爲自己很幸運。她臉上若隱若現淺淺的酒窩,讓郎力收進眼裡,暖在心中,讓他無限的想象欲罷不能。
對凌寒香一眼萬年之後,郎力曾經在夜總會裡招一招手,女人便蜂擁而至對他投懷送抱,在溫柔鄉里抱着不同的女人夜夜銷魂,這些女人便不再有吸引力了。他甚至對她們產生了絕緣體,她們靠近他要抱他,他就不由自主地推開她們,躲開她們。他的眼裡,腦海裡,心裡裝的都是那個臉上有若隱若現淺淺的酒窩的仙女。
他不得不自己去靠近他的小仙女,他知道他的小仙女是神聖不可冒犯的。於是,他會坐在她身邊看着她賣鹹鴨蛋;他會陪着她一起去醫院幫忙照顧奶奶,醫生說要交費用,他二話不說全都幫她付清了所有的費用。可是一年後,奶奶還是丟下凌寒霜走了。郎力幫忙料理了奶奶的所有後事……
凌寒香收回追尋記憶的視線:“我一度以爲,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那時我已經準備嫁給他了。可是,當我去試婚紗的時候。看到了他在街上追債,他把欠高利貸的人打到頭破血流,慘不忍睹。他當時的樣子,極其兇殘可怕,那是一副我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恐怖模樣。後來我還了解到,他不只是放高利貸,還開設賭場,搞夜總會,逼良爲娼,還販賣drugs……”
“這樣的人,我怎麼能嫁呢?於是我和他攤牌,拒絕和他結婚。我會努力賺錢,把欠他的錢全都還給他。十年不夠,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夠,就一輩子,總有還清的時候吧。”
“他說他不幹,而我欠他的錢,他卻報復性的要利息加倍。他算出來的錢數,是我三輩子都還不清的。除非我嫁給他,不然他這輩子對我就是不休不止了。然後,我賣鹹鴨蛋,他就來搞破壞,一直糾纏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