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咬着嘴脣,看着宿舍外亂糟糟的景色,出神。
變了,一切突然變了。
在有趣的魔法學校,與正在經歷義務教育的小巫師鬥智鬥勇的全年齡向童話,突然就變成了《紅巖》、《鐵流》,或者《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愛,我期待它。我希望我的父母能從聖戈芒回來,我希望我的祖母能夠以我爲榮,我期待我能感受他們的愛,但是……”在很的記憶裡,那個懦弱的小胖子說的是那樣認真。
“你只要足夠努力……”當時的赫敏這樣說。
但沒等赫敏說完,那個小胖子就打斷了赫敏的話。
“你無法理解的,格蘭傑。作爲格蘭芬多的獅子王,你的才華——哦,或許你會笑着說這只是我們同學間的玩笑,但你不知道,我是真的這樣認同你的——你無法理解一個資質平庸的人只能做到些什麼。我很清楚,無論魔力、魔咒、變形術還是黑魔法防禦,我的資質甚至都比不上你那兩個印度婆羅門室友,只有草藥學比常人稍強一些。可是英國魔法界從不以草藥學見長,能在這裡脫穎而出又能怎麼樣呢?而且,就算我成了一個草藥學大師,就好像斯普勞特教授教授那樣,又能對我的父母有什麼幫助呢?”
“可是納威,就算是這樣,你也不需要加入格林德沃的……”赫敏說。
“不!”納威第二次打斷了赫敏。
要是往常,作爲獅子王,赫敏決不允許有人打斷她。但這一次,看着那個原本懦弱的納威堅定的眼神,赫敏突然感到了一股沉重。
她應該聽他說下去。赫敏如此覺悟。
“我要改變什麼!”納威說。
“雖然加入格林德沃的陣營大概也不能讓我獲得我本就不擁有的資質,對我個人來說,在格林德沃那裡和在霍格沃茲或許沒有什麼區別,但我不僅僅只有我。”納威開始是低聲說着,可後面語氣漸漸高昂了起來。
“我渴望愛,赫敏。你知道的,我渴望我的父母,我的祖母的愛。關於這一點,赫敏,你或許會說他們是愛我的。但我並不是不相信這一點,我只是,渴望切實的,不需要去猜測的愛。而這一點,已經不可能了。赫敏,我知道這些。所以,赫敏,不要認爲我是在想不切實際的東西,在期待格林德沃能夠賜予我一些鄧布利多教授沒有能力給我的東西。我很清楚那些。所以,請理解我的話。在聽到格林德沃的演講以前,我或許會放棄一些夢,留在霍格沃茲,扮演一個乖巧卻努力的學生,如果運氣夠好,或許最後會接替斯普勞特教授的職位。但在聽到格林德沃的演講之後,我明白了,人的一生該怎樣度過。我雖然無法擁有,但卻可以改變那讓我無法擁有的東西。是的,我決議改變那些。因爲我的父母是英雄,我的祖母這樣說。所以,雖然或許有一點天真,但我也想成爲一個英雄。”
“納威,你……”赫敏嘆息。雖然納威的言語有些奇怪,但她明白對方的意思。納威在告訴自己,他很清楚自己在面對什麼,他並沒有在渴望什麼不可能的事情,雖然動機有一些與他的年齡差不多的天真,但他並沒有在這裡摻雜愚蠢的夢。
“我知道我的動機有些天真。”納威說,“但現在的我確實有一點天真。我明白這一點,赫敏,我也不避諱這一點。但是,總有一天,我會像那個人告訴我的那樣,真正明白人的一生應該怎樣度過。”
“當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爲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爲碌碌無爲而羞恥,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解放全人類而奮鬥。”納威唸誦着他聽到沒多久的一句名言。
“雖然我還不能真正理解這句話,但赫敏,我希望去追尋它。你能夠理解嗎?”這是納威最後對赫敏說的話。
我還能說什麼呢……回憶結束後,赫敏低下了頭。
那句話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可不是活在中世紀的巫師。
沒法阻止。她很清楚納威的狀態。
只有死亡才能阻止對方。
但赫敏又怎麼可能讓納威死亡呢?
當然,還有禁錮。
以赫敏等同於涅墨亞巨獅的身體,要把納威困在霍格沃茲是再容易不過了。
但赫敏同樣不會做。她很清楚那個思想的力量。
而且,阻止一個納威又有什麼用,霍格沃茲裡離開的人也不止一個納威。
那就是莉莉婭姐姐所說的星星之火嗎?赫敏想。
或許,真的像莉莉婭所說的,亞瑟王的時代畢竟已經遠去了。喀爾刻的時代則更加原始。她赫敏生活在當代,學那兩個人是選錯了方向。
“不!”赫敏忽然搖了搖頭,“雖然我還無法真正理解,但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去認真理解的。納威,就讓我用我的身軀來理解那赤紅的火吧!”
……
“……
紅軍戰士邁開步向前進,
響應號召我們去鬥爭。
從英國沿海到西伯利亞,
嘿,世界上紅軍最強大……”
在赫敏做出決定的時候,已經脫胎換骨的格林德沃也參考着那紅色封皮的本子,組建了他新的軍團,並且確定了他們的樂曲——雖然是別人用過的,但格林德沃在五十年前就對那唱着這首歌擊敗了那個與他相似的傢伙的軍隊印象深刻。他並不介意借用強者的東西。
五十年前那種黨衛軍武裝師等級,用殺害幼兒來彰顯自己的力量的部下,格林德沃是一點都不想看見了。
雖然晚了五十年,但我並不介意學習。格林德沃想着,走向窗邊。
在窗邊,格林德沃很清楚地聽到,那更加宏亮的歌曲的聲音。
“……從英國沿海到西伯利亞,
嘿,世界上紅軍最強大。
紅軍的戰士們,把刺刀擦亮,
要緊緊握住手中槍。
我們都應當越戰越頑強,
和敵人決死在疆場!”
唱着這支歌的人,不但有納威這樣的,不受重視的巫師,也有一些有固定工作的巫師,甚至巫師家族的家主。有英國的巫師,有法國的巫師,有德國的巫師,也有這支歌的起源地的巫師。有小巫師,有成年巫師,有老巫師,甚至是還未去巫師學校學習的小小巫師……
當然,這樣的小小巫師會受到一些來自不懂事的大人的阻礙。格林德沃的目光看到了一個有着非凡魅力的少女,正焦急地對一個同樣可愛的,不過六七歲的小小少女說着什麼。
不過雖然他看到了,但他什麼也沒做。
這一次,我不需要支一個煤氣竈了。格林德沃想。加布麗·德拉庫爾,雖然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的認可會大大增加我們的聲勢,但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如果你足夠堅定,那你早晚會回來的。
而接下來……
來吧,鄧布利多,你還能阻止我嗎?
不過你要清楚,這一次,我……不,應該是我們的對手,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