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四爺又爆發出一連串猛烈地咳嗽聲, 這次他很明顯是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好容易止住了咳,四爺吼舒舒:“你傻站在這裡幹什麼,不知道給我倒點水去!”
“哦。”
舒舒乖乖地去給四爺倒水, 又乖乖地捧到四爺面前。
“喂。”
四爺又瞪了舒舒一眼。
舒舒又乖乖地給四爺餵了水。
也許是舒舒的表現不錯, 也許是水的功效。
喝完水, 四爺總算平靜下來, 不過再不是平日裡那副斯文和氣, 還帶着點靦腆的與人無害的樣子了,顯得有些兒高深莫測。
倒是舒舒,雙手抱着茶杯規規矩矩的站在牀邊, 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眼地把四爺過去那份平靜柔弱學了個七七八八。
“好了, 別裝了!”
還是四爺沒憋住, 先開了口。
四爺怒氣衝衝地說:“我問你, 昨天夜裡我一直咳嗽,你爲什麼就是不理我?”
“您昨天夜裡咳嗽了嗎?”舒舒有點兒心虛地大驚失色。
至此, 四爺今天這一系列奇怪的表現包括早上咬勺子瞪她的事都有了答案。
原來根結都在這裡,也不知道他這究竟是憋了多久了,才憋得失態成這個樣子。
舒舒有點兒內疚,可是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睡得有點兒死……好吧,不止有點兒, 是很, 是非常。
可她真的不是有意啊!
但就算她不是故意的, 失於照應總是真的。
舒舒打算誠心誠意道個歉, 領個罰什麼的。
舒舒:“……”
舒舒剛只張開嘴就被四爺打斷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裝的了?”四爺突然開口道。
居然……是特麼裝的!
舒舒這次是真的大驚失色了, 一點兒心虛的成分都沒有。
大驚失色之後是義憤填膺——你特麼是裝的還這麼苦大仇深,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舒舒扶額, 那句早上用眼神問過的話此刻終於從嘴巴里問出來了:“您這是要鬧哪樣?”
“你說呢?”
四爺意味深長的反問。
一瞬間,舒舒的心又虛了起來。
他……這不是在故意調戲她吧?
不是舒舒自戀,這事從一開始就有點兒不大對頭。
那條不翼而飛的帕子,還有正好那一排那一格的書。
舒舒曾裡裡外外在屋子裡找過,卻再沒找到那條帕子,這兩個屋子統共這麼大,帕子還真能長翅膀飛了?
再有,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吃的,她才參與頭一次就讓她喂。
再再有,兩次被咬住勺子——第一次還能當是錯覺,第二次還能當是錯覺?
可是沒道理啊,她既沒那種天人之姿,也沒有什麼傾城之貌,三爺擱不下她還可能是因爲她撞破了他的好事不知怎的就對她起了點兒興趣,偏偏她不識擡舉所以才爲此犯賤,四爺這卻是爲了什麼呢?
是於家好色有遺傳,還是他從哪兒聽到了風聲知道四奶奶想替他收了她做妾而她不樂意所以也開始犯賤?
舒舒陡然又想到昨天夜裡夜深人靜、孤男寡女,他那個時候裝咳嗽……
舒舒看四爺的眼神立刻就變得警惕起來了。
“你這是想哪兒去了?”
四爺好氣又好笑。
“四爺要是覺得好些我就出去了,不打擾四爺靜養。”舒舒又擺出那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來。
“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好玩而已!”
這次換四爺扶額。
好玩?
她哪裡好玩了?
舒舒明顯不信地挑眉。
“那天,看你進來,探頭探腦的。”四爺比劃着解釋:“又拿我的書,還禱告說‘四爺,看着你也是個面善的人,想必不會計較我偷看你兩本書的事吧。’然後拿了書,卻又把帕子拉下了。”
帕子原來是那個時候拉下的?
還有,她當時不是默默禱告的麼,難道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舒舒有些兒囧。
這當兒四爺比劃來比劃去的手直接比劃到了她的臉上:“加上你這包子臉又老扎個包子頭,真是好玩極了!”
說着還笑:“今天總算摸到了,一直想着這小包子臉到底是什麼手感呢。現在看來,果然軟軟的,真舒服。”
舒舒……舒舒已經驚訝到連躲開都忘記了。
用句奇幻向的話來說那就是舒舒已經石化了。
四爺果然是拿她的臉當包子了,捏來捏去的,不知道過一會兒是不是還是要咬一口看看是什麼餡兒的……
咬!
舒舒陡然清醒了過來,像被燙着一樣後退了一大步。
四爺有些遺憾地捏了捏空了的手指,不滿道:“你躲什麼?”
不躲纔不正常好吧!
舒舒用力地搓自己的臉,三爺兩次三番也沒能碰到哪怕一個小指頭,一個不留神居然被這個混蛋給揉捏遍了!
如果趕上昨天的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舒舒又往後面退了一大步。
“你靠近些。”四爺命令。
“四爺好生歇着吧,我出去了!”舒舒只當沒聽見,果斷地閃人。
她的拿手絕招好像就只有一個:逃!
三爺那兒逃逃倒沒什麼,橫豎她是竹園的人,可是四爺這兒怎麼逃呢?
今天算是逃過了,明天呢?
就別說明天了,只說今天晚上。要是今天晚上還讓她守夜,四爺要是在裡面咳嗽了她是管呢,還是不管呢?
不管吧,萬一是真咳嗽呢?他終究是個病人,她還能眼睜睜……好吧,就算她沒看見只是聽見,她能耳睜睜讓他咳出個好歹來?
管吧,萬一他是裝的呢?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就算她喊破喉嚨……要是她真喊出來了反而洗不清了,倒讓四奶奶樂見其成吧!
舒舒蹲在牀上抱着頭,直把臉愁的皺成了核桃。
“砰!砰!”
四爺在隔壁敲牆。
舒舒捂住耳朵裝沒聽見。
“砰!砰!砰!”
四爺在隔壁拼命敲牆。
舒舒無奈地下牀過去。
舒舒都快哭了:“四爺,您這是到底要鬧哪樣啊?”
“玩你!”
四爺說的理直氣壯。
您到底知不知道玩字是有歧義的啊!
好吧,這不是重點……
舒舒哭喪個臉說:“可是,四爺,我一點也不好玩啊。”
四爺眨眨眼睛,秀了一把他的長睫毛:“不會,我覺得你很好玩啊!”
舒舒痛哭流涕:“您覺得我哪兒好玩,我改還不行嗎?”
四爺指了指她的髮型:“包子頭。”
舒舒舉手發誓:“我明天就梳麻花辮!”
四爺又指了指她的臉:“包子臉。”
舒舒:“……”
她總不能讓她娘把她塞回去再重生一次!
“我……”舒舒握拳:“我減肥!”
說這話的時候舒舒有些擔憂地瞄了眼自己的小籠包子,都說要胖先胖臉,減肥先減胸,她不會把她的小籠包子減成雞蛋吧——還是攤雞蛋。
四爺當場就噴了出來:“你……真是太好玩了,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舒舒黑線,她怎麼就不知道她的臉都成了顯示器了?
“好了,不逗你了。”四爺寬宏大量地揮揮手。
“那我走了。”舒舒如釋重負。
“別急着走啊!”四爺忙又叫住舒舒。
“不是說不逗我了!”舒舒指控。
“不逗你了並不意味着就沒事了啊。”四爺無辜地攤手,說着嘴朝舒舒袖底努了努:“其實又把你叫過來是爲了那個。”
“哪個?”舒舒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袖子嘛,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短袖分桃什麼的,可是,就算要短袖分桃也得兩個男人吧,能有她什麼事?
還是說四爺其實在向她暗示她的性向,讓她放心的意思?
想到這裡,舒舒的眼神又怪異的起來。
“你又想到哪裡去了!”四爺再次扶額。
舒舒露出個你放心,我明白的眼神。
“我是說你袖子裡籠的那包點心!”四爺簡直有些兒咬牙切齒了。
是那包她原本要帶給吉祥兒的消化餅乾啊!
舒舒恍然,好笑道:“您直說不就完了!”
連忙拿了出來,剛要遞到四爺手上又遲疑地縮了回去:“您病着呢,能吃嗎?”
一回又自己想明白了:“消化餅乾本身就是易消化的,應該不要緊吧。”
四爺瞟了一眼他,默不作聲地接過餅乾,開恩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哦。”舒舒如逢大赦,忙就出去了。
這回纔是真正消消停停地坐了下來,可舒舒偏就如同針氈一樣做不安寧。
今天好像從一見到四爺開始就有點失控,是因爲被三爺嚇到了呢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其實,主要還是因爲四爺太怪了吧。
四爺今天,真的實在不像四爺啊!
難道這纔是四爺的真性情?
舒舒不由想起上次吉祥兒的話來,莫不是他是知道些什麼,所以一直故意在裝吧?
舒舒又覺得自己多心了,四爺打出生就沒娘,後來更不會有人教給他這些,他能知道什麼?
那這究竟是爲什麼呢,還能真因爲覺得她好玩?
那爲什麼又要揹着青書?
從早上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有點忌憚青書的存在似的,之前也是等青書走了才裝咳騙她進去。
舒舒有些兒頭疼,覺得腦子不大夠用。
不知怎的,一回又想起四爺問她要餅乾的事,倒可憐起他來……每天那麼清粥小菜的吃着,看把人都吃成什麼樣子了,連丫鬟的餅乾都要!
想到這個又想起之前五爺好像要問她要什麼的,不過被三爺岔住了沒說成。
這不免又想到三爺回來,以及他離開時的那一眼。
“這於府是呆不得了……”舒舒喃喃。
話音剛落,牆又被“砰砰”的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