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懷疑
只是姚府如今在朝堂之上猶如一枚棄子,聖上也決計不會多用。
當年永安侯的事情牽扯出一系列,也不是說解決便解決的,永安侯敢涉及私鹽一案,此刻姚府又受了牽連,自然不會善終。
聖上最忌憚的便是江山,有人若是敢窺伺,那麼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朝中如今也是水火不容,如今,聖上的年歲已是不小,宮內如今成年的皇子一共四個,按理來說,太子立長是祖宗定下的規矩,只是到了此刻聖上卻依舊沒有下旨立太子,着實叫朝中的大臣有些捉摸不定了。
一面是皇后名下的皇長子,是淑貴嬪所出,淑貴嬪早年只是宮內一宮女,未曾想後來進了聖上的眼,後來雖說算不得盛寵,只是也一直恩寵不斷的,後來又意外誕下皇子,只是那時候淑貴嬪還只是一小小的才人,哪裡能夠獨自撫育皇子。只是這般,這小皇子也是宮內第一個男童了,皇后膝下有一位公主,只是多年無子,倒是讓人唏噓。
皇帝便做主將小皇子養在了皇后名下。
其二,便是德妃膝下的二皇子,德妃的家世自然不必說,對比起皇后母家也是不多承讓,頗有勢均力敵之勢。
因此,朝上這兩檔也是爭辯的不可開交。
大皇子二皇子也被衆人拱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童老爺嘆了口氣,按下不提,“芮姐兒如何?”
“明個起便叫她與阿瑤一起去嬤嬤那兒受教。”
童老爺臉色登時寒了兩分:“怎麼,可是有何不妥?”
童老夫人搖搖頭,“她約莫是覺着她嫡姐過得舒坦,這如今便叫她也多吃點苦也是好的,總是要嫁人的。”
童老爺沉默得了半晌,也終是沒說什麼,“母親,日後若是……”
童老夫人點點頭:“賀哥兒自然不必說,有你悉心教導。慶哥兒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便由我相看,日後若是楊氏出門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的,畢竟是你的正室。”
“雖說犯了錯。日後我且看着兩分便是。”
這便是說出了童老爺心裡所想。
前幾日接到岳陽侯府世子夫人書信之際他還頗爲詫異,只是未曾想到楊氏竟能做出如此行徑,實在是叫人羞愧。
吁了口氣,童老爺面若寒霜:“若是楊氏當真日後還是如此,兒子……”
童老夫人嘆了口氣。沒有應聲。
……
府內的風向一向轉的很快,童夫人失勢的事情下人們那裡有看不出來之說?
只是明面的上的過場還是要過的。
童芮摔了一杯茶盞,零星的茶葉沫子散落在地面,“這,這是小廚房那邊分給我的茶!”
茶味淡淡的,分明便是陳年舊茶!
晚膳也不如以往精緻,她雖說每日用膳不多,只是也是有八菜一湯,如今卻被減到了四菜一湯,找人去問。卻得了嬤嬤一句,“老爺如此吩咐。”
當下氣的一口飯也用不下去。
不僅如此,童老夫人說話算話,隔日當真沒有叫了童芮再去教養,童芮心裡喜滋滋的便去找童瑤去了。
誰知曉,這在嬤嬤那學習一天下來不僅跪的腰痠腿痛,甚至連膝蓋都淤青了。連帶還被罰抄了一百遍女則。
她心裡自然氣的要命。
不過是打碎了茶盞,走路的時候又絆了一下,忘記了與童瑤行禮,卻被那嬤嬤逮着罰了那麼多。分明就是在找她的錯處!
回頭看看童瑤,對方一臉淡然,雖然也被罰抄了三十遍,卻面不改色。當下心裡就噎了一口氣。
當日晚膳,童芮便眼淚汪汪的去找了童老夫人。
“祖母,孫女還是跟着您。”
童老夫人這次卻也懶得再容忍童芮,只是淡淡:“這教習嬤嬤可是王府放出來的,規矩那都是實打實的,你在那學習自然要好許多。”
童芮如何撒嬌。童老夫人就是不應,只是鎩羽而歸。
童芮卻也是嬌養了這許多年,那裡是個能輕易嚥下這口氣的?
嬤嬤罰抄的一百遍,童芮卻用了點晚膳和點心,讓下人舒服的捏着腿,早早便就寢了。
第二日去找那嬤嬤的時候兩手空空,一臉無辜:“嬤嬤,我昨日身子不舒服,便休息了。”
誰知嬤嬤當真是鐵面閻王,若是換做別的教習嬤嬤說不定睜隻眼閉隻眼便過去了,只是這嬤嬤在王府什麼小詭計小手段沒見過,當下也未曾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小姐不舒服,早早歇息是應當。”
她就說,這嬤嬤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童芮喜笑顏開。
“今日的一百遍且在這裡抄完,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用膳。”
說罷,便叫一側的下人從屋子裡搬出了小桌子和小椅子在園內,而後擺上了書筆紙墨。
童芮的臉色刷一下便沉了下來,死死的盯着,一動不動。
那嬤嬤也不多說,“小姐且快去,早點抄完早點用膳。”說罷,便轉身收了童瑤昨日抄寫的三十遍。
欣慰的點點頭,嬤嬤也頗爲感慨擡頭看了面前神色淡漠的童瑤一眼。
這姑娘沉得住氣,也不喊苦,前幾日學規矩,每日想必也是痛苦不堪,卻還能耐着性子抄寫,是個可教的。
這麼多日下來,不但字寫得越發好看,且人也越發的出落有致,經過嬤嬤的一番教習,走路還有端茶送水之類的規矩,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觀。
童芮咬着牙,當着院子裡這麼多人自然不好發火,只好悻悻的走了過去,安穩坐下抄寫,只是心裡浮躁的很。不多會兒便逮着個緣由將磨墨的丫頭吵了一通。
嬤嬤聞動靜,便走了過去,“怎麼了?”
小丫頭擦了擦眼淚,跪在地上:“是奴婢做錯了。”
嬤嬤不動聲色看了眼那丫頭,又看了眼面露不快的童芮,當下心中明瞭,道:“成了,這裡不必你伺候了。”
童芮心中一愣。放下筆桿:“她不在,誰伺候?”
嬤嬤一笑,側臉看着女孩兒明媚的小臉,一字一句:“老奴相信。以小姐的聰慧,定能自個磨墨。自然不需要這笨丫頭了。”
童芮愣愣的看着嬤嬤轉身帶着丫頭離去,人走遠了之後,當下摔了手裡的毛筆。
“分明是與我作對!”
嬤嬤說一不二,童芮磨蹭着抄寫。到晌午日頭也才抄寫了三十章,便去交代了。
“老奴說一不二,小姐還是抄完一百遍的好。”嬤嬤收了那三十章字,又道:“還有七十遍。”
“小姐想必肚子還不餓。”
童芮氣的跳腳,“嬤嬤是與我作對不成!”
那嬤嬤淡淡掃她一眼,“出言不遜,再加十遍。”
“你,你故意的!”
“二十遍。”
“我,我要去找爹爹,趕你出府!”
“三十遍。”嬤嬤淡淡聽完。側臉道:“老奴是老夫人請來教導小姐規矩,小姐不必生氣,老奴對事不對人。若是有哪裡叫小姐心裡不痛快,且莫要放在心上,還有一百遍小姐抄完才能用膳,還請小姐自個斟酌。”
童芮氣的一張明媚的小臉漲的通紅,額頭上也滲出點點的汗漬,嬤嬤一臉嚴肅,卻不見絲毫的軟話。
童瑤卻是完成了嬤嬤交代的東西,這邊日頭越發的大了起來。
“小姐且回去用膳。下午再來。”
童瑤給嬤嬤行禮,擡頭看了一眼那側訕訕站着的童芮,淡淡一掃,臉色不變。轉身便離去了,童芮又是一陣氣急攻心,連着暗暗剁了好幾下腳。
童芮當晚便又去見了童老爺,不出所料的,話還未說完,童老爺接二連三的訓斥便砸下來。登時給童芮說懵了。
當晚,童芮除卻教養嬤嬤罰抄的一百遍書,童老爺又罰抄了五十遍,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不知曉自個究竟是如何回到房內的。
童瑤那邊聽了不少信兒,什麼二小姐房內這幾日傳來哭聲云云……
秦妤覺得真真假假的,卻也當玩笑聽了。不過事實上卻是,隔了沒有幾日,童芮在教養嬤嬤那裡的確變乖了許多。
“抄完了,你們也早些睡。”童瑤這幾日寫字越發的嫺熟,犯錯也少了許多,膝蓋和小腿也不似前段日子那般疼痛,因而罰抄也少了許多。
秦妤端了夜宵進去,豬油湯圓,一口一個的那種,芝麻餡兒,又甜又香,一口下去嘴裡滿是芝麻的香甜。
卻也沒弄太多,夜裡用多了積食,不過這段日子童瑤習慣了晚睡,午膳之後一般會再休息一會兒,所以也就沒那麼困。
……
“姚兄,對不住……”童慶之自然也是知曉童府做的什麼事,童老爺做的什麼事兒,這幾日從國子監回府的時候便被人在半路攔下了。
一臉的尷尬,童慶之看着對方明顯憔悴了許多得的臉,縱使有再多的措辭此刻竟然也說不出話了。
“童少爺。”姚謙臉色蒼白一片,面色不愉的看着他,想了想,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道:“不可能了麼。”
這話聽者自然也是不好受的,訕訕的看着對方,又移開了視線。
因着姚府出的事情,這幾日不論是各個府邸之間,還是朝堂之上,只能說是世間涼薄了,姚謙也不再來國子監上學,到這種地步了,即便是姚謙來了國子監,那便也是落個衆人冷落冷眼的下場罷了。
姚謙淡淡笑了笑,也不去看一臉尷尬的童慶之,轉身離去。
“少爺。”
姚謙打了打手,搖搖頭,臉色越發的沉,只是一句話也不說。
這件事,遠遠卻還沒有結束。
姚謙眯了眯眼,臉上忽而露出一陣滲人的笑容。
猜猜他千百般從別處那裡打聽到了些什麼。
縱然是姚府落到如今的地步,那麼他也只以爲是當初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姚老爺做的事情他知曉之後,也是心中一片陰冷,腦子也登時崩潰。
可是……
捎來的信中,那人卻還提了一句……
摺子被轉交與王大人、劉大人、童大人……
觸目驚心。
童大人……童大人……
當時他看到這幾個字心就涼了半截,人也站不住了。
信中所說的童大人,不會是如他所想那般……
想來想去,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額頭上便出了一層的汗珠,整個人猶如在池水中浸泡撈出。
他們姚府與童府交情這般好,莫非……
不會,不會。
姚謙又起身,將那封書信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次,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卻終究是轉變爲了懷疑。
事情追述之前——
先是童瑤。
當初童大夫人與母親說所的便是要與童家的嫡女定親,雖說衆所周知如今童府的嫡母並非是童瑤的親母,只是卻也是個人人道賢惠的。
只是畫風一轉,不知爲何,童瑤本人次次見了他不是面若冷霜,就是格外冷淡。
若是童老爺和童夫人皆爲同意這門親事,那麼童瑤也沒得理由反對此事。
只是……
當時,他對於事情中總是很疑惑的地方,在那一刻終是無比清晰,一些原本想不通的事情,此刻也是終於想通了。
童瑤,是否早就知曉,童老爺並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因而纔會對他這般冷淡。
童夫人次次與他和童瑤製造的那些偶遇,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能瞧出其中的怪異來。
想到這,當時的姚謙已是一身得了冷汗,他費盡了心機,找了人要來了不少的東西。
之後,他獨自深思了一夜,便將那封信給燒了。
人,卻只是越發的沉重了。
此刻,姚謙忽而揚脣淡淡一笑,在旁觀者看來,卻是無比的觸目驚心。
……
童瑤終是要嫁人的,只是嫡母被禁足,這着實是不光彩的事情了,因而,在岳陽侯府的人來迎親之前,童夫人終是被得以放出來了。
只是整個人卻都是瘦了好大一圈兒。
人一出來,童芮便抱着母親哭了個不停。
自然了,童瑤該表示的還是要表示,許久不見童夫人,自然還是要去請安纔是。
童嫣前段日子犯了事情自然也是被禁足中,這好久的日子不見童瑤,心裡卻免不了還是不痛快的緊。
只是童瑤一個冷眼看過來,童嫣登時便垂下了頭,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