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計謀
童夫人眼神呆滯,再也沒有方纔的疾言厲色,整個人便愣在了那裡。
童老夫人扔了那一下,而後被童芮拉住了手掌,她喘了幾口氣,也顧不得下人的目光了,只是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失望來。
拿開了童芮的手,看了看她:“你且站在一邊。”
童芮抿脣,聞言帶着淚意的小臉有了兩分委屈:“祖母。”卻也不敢撒嬌了,老老實實的便起了身,站在了一邊。
“好個不識好歹的老東西,在童府呆了這麼久,便是做活做的膩歪呢不是?”
“童府給你的銀子哪裡不夠?叫你這般在主子耳邊吹風,幹出這不得體面的事情來。”
童老夫人上去便是一段段狠話,炮語連珠,那話裡諷刺的意味不僅叫地上的劉媽媽痛哭流涕,更叫童夫人心裡是一涼。
不得體面?
秦妤聞言心裡越發覺得有趣,雖是跪在那裡,心情卻覺得格外好了。
“童府養着你,便是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
童老夫人的話裡帶着濃濃的怒意,童芮臉色當下便白了兩分,也再不敢上前去多說一句話了。
“奴婢,奴婢……”劉媽媽跪在地上磕了頭,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是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妤心裡暗自冷笑。
怎麼開口才是?
便是說此事是童夫人做的?還是說事情和她麼干係?
不,她哪一句都不能說。
因爲不論怎麼開口,兩邊都繞不過她去。
劉媽媽大勢已去,童夫人也難得沉寂了下來,一言不發了。
童老夫人沒有去開口斥責童夫人,卻是斥責了劉媽媽。
在秦妤看來這便是給童夫人留了兩分面子了,她一個當家的主母,如何也不能是失去了在府內立足的根基。
童老夫人此刻如何還瞧不出童夫人的用意來?她活了那麼久,那些個小心思不是她不開口,便是她不肯插手去管罷了。
“知語。”童老夫人忽而開口道。扭了頭,話語裡難得帶了兩分平靜。
知語走到跟前:“老夫人。”
“將劉媽媽的東西收拾收拾,遣送出府,看在留了童府幹了幾年的份兒上。便不沒收了她的細軟、私房了。”
劉媽媽當下大驚失色,她怎麼也想不到童老夫人出手便是這般的狠厲,直接便叫了人將她給送出府去了。
她原本以爲至多不過是罰了月銀,或者禁足,或者……
“還不去!”童老夫人瞪了一眼知語。知語旋即便不敢耽擱分毫了。
當下便到了屋子外頭招了幾個壯丁來,已是叫着要把劉媽媽給拉出屋子去。
劉媽媽哪裡是個肯願意的?
她雖說在府內只是個下人罷了,可是卻也是在主子跟前當差的,她打童夫人從小便跟在身邊,如何能夠輕易說走便走了?
每日的活計算不得重,不過是責罰的多了些,可是銀子給的夠多,這般年紀再叫她給放了出去,哪裡還會有要她 的下家?
童府這塊兒大肥肉,外頭也找不來更好的了。哪裡又會有第二個童夫人去重用她呢?
劉媽媽旋即便跪在地上開始求饒哭訴,可是她卻不能說一句童夫人的不是來。
童夫人聽了兩句便聽不下去了,畢竟是服侍了自個幾十年的老人,從孃家帶過來的,便想着和童老夫人開口留下。
“你若是不肯走,今兒的事情我便原原本本的與老爺說了去。”童老夫人瞪了一眼童夫人。
童夫人心中一涼,想到了童老爺平日的作風,再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句求情的話了。
童老夫人耳清目明,心裡也跟明鏡兒似得,自然不容許人爲非作歹的過分。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如何能夠輕饒了去?
劉媽媽哭天搶地的被人給拉了出去,童夫人人此刻也沒了方纔囂張的氣焰,地面上碎裂的茶盞還擺在那裡,叫人不寒而慄。
童老夫人忽而伸手揉了揉自個的眉心。而後嘆了口氣,顯出兩分困頓來:“倒是我火氣大了些,忘記了阿瑤還在休息了。”說罷,便帶了兩分着急的神色朝牀榻之上瞧過去了。
屋子內此刻鴉雀無聲,任憑誰再敢接一句話來?
姚謙姚琦這兄妹二人,此刻便顯得十分尷尬了。一個站在角落裡顯得驚慌失措,一個跪在地上,卻是臉色沉沉。
“日後若誰敢風言風語,嚼舌根子,自個便收拾收拾東西,出府了去。”
一句狠厲的話撂下,童老夫人再不去瞧看衆人的臉色,。
……
紅苕在小廚房裡面煎藥,見了秦妤進了裡頭,臉上便帶了絲好奇的神色瞧着,“夫人和老夫人離開了?”
秦妤將手裡的藥碗放下,點點頭:“老夫人沒有離開,還在那兒守着小姐呢,童夫人已是離開了。”
“今兒這事真是意外了。”紅苕皺了皺眉頭,“小姐怎麼就暈過去了?”她記得之前童瑤暈過去還是因着玲懷的事情了,此次倒是有些意外。
秦妤抿脣一笑,搖搖頭,:“左不過是小姐的身子不舒服罷了,你煎藥便是。”
“劉媽媽已是出了府,夫人身邊倒是一時間沒有可心的人了。”
紅苕愣了愣,而後想了想便道:“恩。”
“待會叫玉葉和采薇準備晚膳,清淡一點的,小姐醒過來要用些,讓她們備些梅子或者甜食。”
日落西山,天色漸漸的黯淡下來,童老夫人在童瑤的屋子裡頭陪了她好一會兒了,卻是未曾看到她醒來,末了,只得失望的離去。
姚琦倒也還算得上禮儀皆盡,倒是和姚謙一起在房內陪着童老夫人一起,待了童老夫人離去,方纔一起離開了。
秦妤再次進屋的時候,屋子內已然恢復的寧靜清幽,平日裡這個院子便是一貫的如此,哪裡有方纔那般的熱鬧?
秦妤將屋門闔上之後便轉身走到了屋子中央,手裡掂了一盞茶壺,而後朝杯盞之中蓄滿了茶水,復又將茶盞給端了起來。
幾步走到了牀榻一側,她抿脣淺,眼神投向牀榻上正緊閉着眼睛,陷入昏迷的人,低語:“小姐,用點茶水麼?”
屋子內靜靜悄悄的,並沒有一人回話,秦妤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