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相遇
騰格圖隊伍尾隨她們而來,逶迤其後並不想打草驚蛇,以免暴露自己和靈兒的行蹤,惹來麻煩。只要她們的隊伍一直向北,就無用無謂擔憂。
她們從城南繞到城北,騰格圖深邃的眸底秀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陳靈兒和他似乎配合得天衣無縫,成功甩掉向北向南兩支隊伍的追擊。
從夾縫中穿行而出。
天還未全亮,靈兒和巧兒再也沒有睡意,坐在炕沿上頹喪地互相凝望,無奈地將繩子慢慢繞在自己手腕上。
‘誰纔是與我心有靈犀之人?騰格圖?我吐。’
‘爲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堂堂炎國的才子們,也不過是塗個虛名。’
‘如果劉爍再從水路回去,那我們只有到大草原上去奔騰了。’她心煩意亂,頹廢沮喪。
“開飯嘍。”門被人推開,早飯,又是每人一個大饅頭,半碗湯汁。
靈兒瞅着放飯的師傅,眸光華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師傅,你在驛站工作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他看上去四十來歲,並不顯老。靈兒左手捏着單王爺送她的珍貴玉佩,右手拿着自己的錢袋,走到他身邊。
語氣誠懇,輕聲說道:“師傅,請你把這個錢袋親自送到單王府的單王爺手裡,他一定會報答你,封賞你。”
“有這好事兒?”他脣角一抽,輕蔑一笑,似乎不太相信,送往邊疆之人,都是朝廷要犯,誰會惹火上身前來援救?
“那你就賭一把,保管你下半身榮華富貴。這錢袋裡的銀子先歸你。”她目光堅毅,口氣決絕。他半信半疑收下錢袋。
靈兒本想把單王爺認識的玉佩交給他,但怕他貪圖貴重之物反而不去送信。
錢袋單王爺雖然不一定認識,但他一定盤查由來。
靈兒爲什麼不將送信給亞王爺,她思慮再三,單王爺心細,辦事穩妥,交付於他準沒錯。
早飯剛過,林中鳥兒熱鬧鳴叫,像是在催促。她們又被趕上馬車,準備繼續起程。
“走嘍。”士兵吆喝着上路。
“喂,官爺,我們這車還差一個人。”
“死啦。”士兵眸眼斜睨,不耐煩地吐出一句。
“死啦……?”大家再沒說什麼,空乏絕望的眼神盯住車頂,在顛簸路途中看不到未來。
一路上,靈兒焦慮不安,不停地向後回望,那三輛馬車仍然遠遠地跟着,鍥而不捨。
馬車顛沛流離,揚起一路的塵土,趕路快到一天,並未見到單王爺追來的身影。
晝夜潛移,日月代序,又是一天,企盼的身影沒有出現,她們的心有些絕望,那人未去傳信?
日近將暮,夕陽西掛,前面開闊地出現一片營地,靈兒主僕二人迅速站起來,終於看到了希望,並且他們的隊伍正要趕赴營地過夜。靈兒站在車轅上勝利地向後面的馬車揮手,那馬車裡的人面色鐵青,似乎沒有料到此地還有駐軍。
“巧兒,太好了,現在我們人多勢衆,再也不用怕他們。”黑一道黃一道的花臉上,難以掩飾的興奮。
“主子,我們終於有救了。”她們倆跳下車興奮地向前奔去。
一名士兵抽刀攔住她們,“幹什麼?爲什麼沒有綁在一起?”
“我們的軍隊。”靈兒高興地指着前面叫着,“我去給他們慰問演出。”
“我們不是她們的軍隊?”幾名士兵不解地瞧着她們。
“有病?”
“她們好像很樂意呆在軍中,想呆在男人多的地方?”
幾名侍衛瞅着這兩位少年你一句我一句,肆意譏諷,還夾雜着一陣狂笑,靈兒把攔路的刀揎開繼續向營中走去。
“站住。”一名士兵橫刀攔住她們,“別亂跑,看你們沒有逃跑的意思,先不捆你們,幫忙就地搭帳篷。”他從馬車上卸下篷布。
營裡的士兵們見車上下來一羣女人,大家都圍過來,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後地說着。
“捆着幹嗎?解開解開。”
“對啊,解開,到處是崗哨,怕她們跑了不成。”
“會些什麼?給我們來一段。”
靈兒見他們好奇,湊上前得意地說道:“唱一段可以,你先告訴我們這是誰的軍隊?”
“你的表演讓我們滿意了,自然會告訴你。”
“好,拿琵琶來。”身後的姑娘們手已被解開,一名丫頭從車裡取出琵琶送了上來。
士兵遞過一把收折凳,靈兒款款坐下,輕輕撥弄琴絃,現在有許多歌詞已記不完全,看着寂寞的士兵們,隨心景發揮。琴聲觸擊心惻處,餘音緩緩繞樑起。她眸光悽婉,望着夕陽的晚空,輕啓朱脣,豔聲蕩起。
我不是故意對你冷漠,
也不想讓你難過,
也許我無意的冷落,
讓你受盡折磨,
我現在只想對你說,
我的愛飄無定所,
我在等着你,你現在在哪裡?
窗外下着雨,我眼淚在滴,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隔山千萬裡,月色東邊起,
那美麗的夢境離我遠去。
我在等着你,你是否已忘記……
靈兒的嗓音,稚嫩輕緩,隨意撫琴,寂寥傷感自然流露,毫無嬌着,就像是自己對自己述說,抒解心中鬱結。盼望知心的人兒來把她找回,可是杳無音訊。
士兵們聽得如癡如醉,她每一聲悲切的嗓音,讓年青的士兵產生共鳴,猶如自己真的有個思念自己的人兒正等着自己歸去。
此時,不遠處,一位高大威猛的將領匆匆向這邊走來,他面色凝重,步步生風,當他走到人羣后,望着裡面坐着的人兒,怔了半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位士兵擠進人羣,指着她道,“你,跟我來一趟。”
靈兒放下琵琶,跟着他擠出人羣。
“好,下一個,下一個。”士兵們的聲音漸漸遠離,她和巧兒跟着士兵來到一頂大帳篷前。
她看着帳篷邊上寫着‘劉’字的軍旗,熱淚盈眶,百感交集,果然是他。
“進去吧。”士兵帶到帳篷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離去。
帳篷前面兩位威武的侍衛,面色嚴肅森冷,輕輕瞧了她們一眼,冷冷說道:“報上姓名。”
她們倆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站着,就像失蹤的孩子終於找到親孃,還在回味沒孃的痛苦日子。
劉爍揎起簾子,眼珠盯在她身上,她倆正幽幽地望着他,不言不語。
他從頭到腳打量她們,灰頭土臉,像兩隻小花貓。
“靈兒,快進來。”他激動地奔過去,把她們二人拉進帳篷。
“靈兒,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追隨我劉大人而來吧?”他倒了兩杯熱茶遞過來,關切地看着她。
“是啊,想和你私奔。”她滿口戲謔,俏笑不以。
“不象啊,哪有私奔不帶點值錢的東西?這麼遠的路程是怎麼來的?”他迷惑不解,瞪着她倆。
巧兒喝完水,嘴角抿出淺笑:“回劉大人,我們剛送完大人你,就被騰格圖太子綁去了。”
“什麼?”清澈的眸子一縷憤恨劃過,邊疆飛鴿傳書,告知北部邊境只是小股獵人滋事,所以他們暫且原地待命。派人前去探測具體情況。
“你們從他手中逃出來了?”劉爍關心地望着靈兒。
“嗯,我們逃出來混進炎國押往邊境的流放隊伍中,他們準備把我們押到邊境去做營姬。”靈兒見他眼珠越瞪越大。
“誰敢?我卸了他。”
“如果我們碰不上你,做了營姬你也不知道,卸誰去?”說到這裡,心裡有些後怕。
“是誰押放的流放隊伍,給我叫進來,他反了不成。”他大聲向外呵斥。
“別叫,是慕容浩,他不知道我們混進了他的隊伍,我們怕他幫他妹妹出頭,把我們‘咔嚓’了,所以我們儘量躲着他,劉大人,我們不想看到他。”她們回過頭去,面向裡面。
簾子揎動,慕容浩走了進來,他抱拳施禮,“劉大人,有何吩咐。”
“你押的這兩人我留下了,以後別在路上亂找人充數,小心你的腦袋。”劉爍沉着臉,嗓音威嚴持重。
他打量着兩人的身影,裝車出發時,似乎未見到這裝束,他眸色一聚,恭敬說道:“是微臣疏忽,屬下一定徹查此事。”
“下去吧。”劉爍一揮手,面不改色。
“謝謝劉大人不開罪之恩,微臣告退。”慕容浩恭敬退了出去。
“來人。”帳篷外的侍衛邁進帳篷,抱拳施禮,“末將在。”
“燒幾桶水,供兩位公子洗浴,再把旁邊帳篷收拾一頂出來,供公子休息。”
“是,屬下馬上去辦。”
“劉大人,別激動,我們還未彙報完呢。”劉爍馬上退回來坐在她們對面,洗耳恭聽,“其實你的兵是困不住我們的,問題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騰格圖一行十人還跟着我們呢。”
“什麼?現在?他們還跟着?反了,我綁了他。”他嚎叫起來,迅速起身,“你們好好洗漱,我去佈置一下。”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劉爍百思不得其解,她們都失蹤幾天了,亞王爺和單王爺在搞什麼鬼?她們走在官道上,現在也沒有派人尋來?
當她們洗漱完,再吃過晚飯,劉爍才走進帳篷,滿臉心事重重。
“巧兒,你到旁邊帳篷去休息,我和靈兒說說話。”
“是,奴婢退下了。”靈兒迅速退了出去。
劉爍拉上帳中間的簾子,把靈兒抱起來坐在單人行軍小牀上,心疼地把她擁在懷中,“靈兒,你受苦了,是爺害了你。”
伏在他有力的胳膊中,方纔有了安全感,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
“爺,你把他們趕走了?”她貼在他懷裡感受他的心跳。
“沒有,剛纔和騰格圖談過話,限他一天之內向北離去,三天之內離開炎國國土回到北蒙國去,不然我綁了他,驅逐出境。”他語氣裡還薀含濃濃怒氣。
“爺,以騰格圖的性格,硬來可能會惹起兩國分爭。”她伸出手撫平他脣角的怒氣。
“靈兒,不怕,人是有尊嚴的,不能一味忍讓。”他語氣溫和,向她展露笑顏。
“爺,這荒郊野外,晚上我一個人睡覺害怕。”
他低下頭烙上她的脣,氣息溫溫,熱脣暖暖,眸光灼灼。
“不怕,今晚就躺在爺懷裡。”她捲縮在他懷裡聽他綿綿細語。
“這樣不好,別人會說劉將軍在軍營帳篷裡招營姬睡覺。”她鳳眸裡全是濃濃的戲謔。
“不怕,你不是營姬。明天你們換上軍裝,你就是我的貼身侍衛。”他摟着香軟美人,切切私語,甚是親熱。
“爺,要是沒有碰上你,我被騰格圖擄到北蒙去了怎麼辦?”靈兒想想有些後怕,也許騰格圖也沒有算到會在此碰上劉爍的隊伍。他們正綢繆今晚擄了靈兒另蒙小道,如果成功,他們從劉爍駐軍旁大搖大擺過去,也沒有人過問。
“我炎國將士踏平蒙都也要將你搶回來。”他伸手撫平她眉宇間的小皺摺,燦爛一笑,“這是個嚴肅的問題,不用靈兒操心,你只管躺在爺懷裡睡大覺就行。”
他貪念地吃着她的脣,清香溢口,他很珍惜這從天而降的幸福,做夢也沒想到靈兒會來到他的帳中。自己此時就像在雲霧之中,在夢境裡擁着她的身體。
在窄小的牀上擁吻,別有一番情趣,又想加大動作,又怕摔下牀去,兩人愜意而狼狽。
牀雖然很窄,她躺在他懷裡很舒適,他每一次翻身,都會小心寵溺地把她抱在懷裡翻過去,她幾天沒睡好覺,今晚睡得特別踏實。
當她醒來時,自己正趴在他光滑的胸膛上,隨着他均勻的呼吸而起伏,她很喜歡這光滑溫熱肌膚彼此接觸的快感。
靈兒欣賞着這張輪廓分明帥氣俊朗的臉,那濃濃的睫毛修出一彎漂亮的剪影。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輕輕印上熱脣,他沒睜眼,伸出胳膊緊緊擁着她,輕輕迴應……懷中人兒,溫香軟玉,幸福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