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神國空間,是一片虛無的空間,除了正中的白骨王座以外再沒有其他,頭頂沒有天,腳下也沒有地,更沒有地水火風,什麼都沒有。但是,雖然沒有大地,潘尼斯和奈莉兩人,卻始終穩穩地站在和白骨王座同一平面上,就好像大地一直是存在的,只是凡人看不到而已。但是在這一刻,潘尼斯卻突然沉入的大地之中,就像大地突然消失了一樣,於是,兩人所在的平面錯開了,奈莉的攻擊自然也就隨之落空。
然而,潘尼斯並非無限的下墜,在墜落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之後,便重新站穩了身體,彷彿又重新踩在了不存在的地面上,與此同時身體半轉,手中的單手劍從極爲詭異的角度向上刺出,直刺奈莉的小腹。
一槍落空,奈莉的表情依然木然而冰冷,對於潘尼斯位置的奇怪變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身體稍稍前傾,從原來的角度看,好像是她向前大角度傾斜着站在了地面上,但是,她此時的姿勢卻完全和站在平地上沒有區別,就像地面突然傾斜了三四十度一樣。調整身體角度的同時,奈莉看都沒看潘尼斯刺來的單手劍,她的手腕一抖,原本刺空的四米騎槍,突然像鞭子一樣向下抽去,槍身在空中甚至拖出了殘影,發出恐怖的破空聲。
雖然出劍倉促,但潘尼斯的反擊絕非軟綿無力,力量足以穿透絕大多數目標,但是這一次,卻沒有穿透奈莉的軀體,反而發生了詭異的現象。潘尼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在長劍刺中奈莉身體的那一刻,力量沿着長劍,以劍尖爲接觸點,瞬間涌向了奈莉的身體,但是下一刻,所有的力量全部沿着相同的途徑返回長劍裡,進而返回到自己的身上。完全可以確認,在這短暫的過程之中,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量,就有多大力量返回到自己身上,力量沒有受到任何吸收,除了方向之外,甚至沒有一點改變。不過,對此潘尼斯一點也不意外,一百多年前面對達納庫斯的戰鬥,更詭異的事都發生過,何況僅僅是這種小事了,而且,與其他說不意外,不如說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力量原路返回,和自己的力量發生碰撞之後,潘尼斯等於是被自己直接打飛,向斜下方飛出很遠,算是終於和奈莉重新拉開了距離。
再一次攻擊落空,奈莉終於停止了追擊,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騎槍,冷漠的目光重新鎖定在遠處的潘尼斯身上。
“嘖嘖,真有意思,你居然也懂得怎麼在這種詭異的空間裡戰鬥,而且還會這麼熟練。”幾次急促的攻防過後,潘尼斯已經收起了臉上的戲謔,眯着眼睛咂舌道:“我還以爲,以奈莉的頭腦,是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戰鬥方式呢。不過想想也對,她畢竟,不不,應該說,你畢竟在這裡呆了一百多年,如果再無法適應這種戰鬥的話,那就真的是笨蛋了。”
潘尼斯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片詭異的空間,獨屬於死神的國度。實際上,這是一片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世界,也是神國最初的形態。神國原本是神靈意志中的幻象,經過神力的塑造,投射到現實裡。在這一塑造過程中,神靈投入到神國的力量越強,神國就越接近現實,直到最後徹底完成的神國,在凡人眼中就會無限接近於現實,再也看不出一點虛幻的痕跡。
而最初的神國就像現在這樣,詭異和虛幻,一切全憑處於其中的人的想象,你認爲你腳下是大地,那麼大地就在你的腳下,可以承載你的重量,你認爲你腳下是虛空,那你就會無限的下落,永遠也無法停下。在這種空間裡,絕大多數人是不敢像潘尼斯這樣戰鬥的,因爲他們很難控制自己的想象,如果在否定了腳下是大地這一事實,開始下墜之後,恐怕再沒有可能重新建立信念,認爲大地就在自己腳下了,而且越是下墜,越是難以建立信念,也就只有像潘尼斯這樣思維詭異的人,才能在短時間內適應這種同樣詭異的戰鬥方式,至於奈莉,就像潘尼斯說的,如果一百多年還無法適應的話,那就真是個笨蛋了。
又被說成笨蛋,奈莉卻依然冷漠,對此毫無反應,就像沒聽見一樣,武器遙遙的鎖定着潘尼斯,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
“這下真是麻煩了。”潘尼斯感受到騎槍上傳來的強大壓力,苦惱的撓了撓頭,嘟囔着說道:“你這個傢伙果然是神軀啊,達不到傷害程度的攻擊立刻被反彈了,能達到傷害程度的恐怕又會像上次一樣,傷害直接反饋在我自己身上,這樣只能被動挨打啊,總要想個辦法才行,否則我估計會直接被你打死,等不到你恢復清醒了。喂,親愛的,能不能告訴我一聲,你還有多久才能清醒過來。”
奈莉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沒有感情的眼睛只是遠遠的盯着潘尼斯,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要不,咱們就這麼站一會好不好,何必互相傷害呢,對了,我這裡還有你最喜歡吃的櫻果乾,你要不要來嚐嚐,不喜歡?那手指蛋糕呢,帕斯果醬餡的,很好吃的。”雖然奈莉此時還沒有任何行動,但潘尼斯卻感到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毫無疑問,奈莉體內的能量正在瘋狂攀升,一旦等她調整到最佳狀態,估計就是她再次展開攻擊的時刻了,那時的攻擊恐怕遠不像前幾次這麼輕鬆,潘尼斯完全沒有信心能夠承受的住。但是,明知如此,他卻完全沒有有效的對策,只能隨時做好戰鬥準備,同時儘量拖延時間,期待奈莉能儘快的從這種狀態中恢復。
但是很可惜,這時候的奈莉,是無法用任何手段干擾的,拖延時間的嘗試註定徒勞,無論潘尼斯說什麼,都無法阻止奈莉能量的攀升,也無法拖延即將到來的攻擊。
“這可是你逼我的。”潘尼斯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說着,他從腰上抽出狩獵之箭,重新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