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你認錯人了。”潘尼斯單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假裝自己看不到對方,對方就會看不到自己:“我還不到三十歲呢,你怎麼可能在一百多年前見到我,而且還看到我被兇魚拖着在湖裡繞圈,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沒錯,你一定是記錯了。”
“嘶嘶嘶嘶,我明白了,哈哈。”老蜥蜴人笑聲爽朗:“沒錯沒錯,一定是我記錯了。嘶嘶,大祭司家的孩子,嘶,你和這幾位人類朋友是準備回家嗎?還是打算出去玩?”
“我要回家嘶。”伽蘭提斯甩着尾巴答道:“我已經出去兩年啦,現在想回家看看媽媽,嘶嘶,我媽媽她還好嗎,沒出過什麼事吧。”
“嘶,你長大了嘶,可以自己去外面的世界了,真是厲害的孩子。”老蜥蜴人的船終於撐到了岸邊,蒼白的蜥蜴人步伐矯健的從船上跳下,拍拍伽蘭提斯的頭說道:“大祭司應該還好吧,沒聽說她身體有什麼不適,嘶嘶嘶嘶,你知道的,像大祭司這樣的人,如果有什麼不適的話,大部分部落都應該傳開的。既然沒有這方面消息,就說明大祭司很好嘶,放心吧。”
“太好了,謝謝叔叔,嘶嘶。”伽蘭提斯親密的抱了抱老蜥蜴人,飛快的吐着舌頭說道:“我已經等不及想要回家了,嘶嘶嘶,想起媽媽煮的晚餐和我柔軟的水牀就心動。”
“着急回家?嘶嘶,那我們幾個帶你們一程好了。”老蜥蜴人想了想說道:“從湖面穿過的話,反正也用不了太久,嘶嘶嘶,這樣你們還能加快一點速度。”
“真的不會影響到你們捕魚嗎?嘶嘶,那實在太感謝了。”伽蘭提斯很有禮貌的用尾巴輕輕拍打着老蜥蜴人的腿,這是蜥蜴人種族之間獨特的表示感激的方式:“叔叔和姐姐妹妹們,嘶嘶,這下方便多了,如果能從湖面邊上切過去的話。嘶嘶嘶,可以節省最少兩個多小時的趕路時間,嘶,而且還能繞過一片很不好走的泥濘之地。嘶嘶,能少花不少力氣呢。”
“呃,從湖面通過的話,那隻兇魚不會出來搗亂吧。”潘尼斯撓撓臉,尷尬的說道:“昨天晚上我還和它打過一架。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哈哈哈哈,嘶嘶,不會的。”老蜥蜴人笑聲響亮:“它是在和你玩呢,嘶嘶,那隻兇魚在神之淚生活上百年了,和我們這些獵魚人大部分都認識,嘶。其實它很聰明的,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嘶嘶,只是有點調皮而已。你看它只和你玩。嘶,估計是覺得你比較有趣吧,哈哈哈,所以你就放心吧,它懂得玩笑的程度,嘶,不會打翻我們的船的。”
“可是我可沒覺得它有趣,也沒想和它玩啊,我只是在釣魚而已。”潘尼斯撇撇嘴,嘀咕了幾句。這才被凱瑟琳按着,一起對老蜥蜴人鞠躬致謝,登上了被老蜥蜴人召喚過來的其他幾艘小船。駕船的都是一些鱗片蒼白的老年蜥蜴人,他們的體力已經衰退了。不方便再出去進行狩獵活動,又不願意閒在部落裡單純接受部落的供養,於是就主動承擔了捕魚的工作,也算是爲部落的生活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蜥蜴人部落的習慣很有趣,和雅拉世界其他種族完全不同。在大部分蜥蜴人的意識裡,並不存在家庭這一觀念。只有部落和血親這種人與人之間的維繫紐帶。也就是說,部落裡幾乎不存在夫妻這種關係,子女的生育和撫養完全由女性蜥蜴人獨自完成,絕大部分蜥蜴人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母親。即使女性蜥蜴人無力撫養自己的孩子也沒關係,因爲所有撫養幼體的物資和幼體的必要性教育都是由部落提供的,並不會有太大的壓力。而男性蜥蜴人就比較自由了,不需要撫養後代,不需要維繫家庭,但是相應的,他們從另一方面來說,需要撫養所有人的後代,因爲撫養幼體的物資都是部落所有成員狩獵和生產積攢下來的,每一分物資裡都有他們的一部分貢獻,甚至是大部分貢獻。
除此之外,男性蜥蜴人還要付出另一種代價。由於不需要負擔責任,所以同樣的也無法獲取權利,在蜥蜴人部落裡,基本上是女性佔據主導地位,男性蜥蜴人對於部落的發展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卻無法影響部落的決策。在對於部落最爲重要的醫療和祭祀兩個方面來說,負責祭祀的必須要是女性蜥蜴人,而負責醫療的雖然男女都有,但也以女性居多。
至於進入衰老期的部落成員,當然也不會拋棄他們,部落會像從前一樣,分配同樣的物資給他們,讓他們可以安逸的度過最後幾十年的日子,有些部落甚至給衰老期成員分配的物資比他們年輕時還多。而善良的蜥蜴人們,即使年老之後也不願意閒下來浪費部落的物資,他們總會想辦法找點力所能及的工作,以補償部落在他們身上消耗的。
對於外面的世界來說,這種獨特的習慣很難理解,甚至根本無法想象,但是作爲在沼澤裡封閉着悠閒度日的蜥蜴人來說卻是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習慣了,就像餓了就要吃東西一樣正常,他們一代代維繫着這種生活習慣,未來也將會一直維繫下去。
湖面很寬闊,雖說沿着湖邊的一角切過去,但由於湖太大了,即使只是切過一角,船行駛到途中的時候,就已經四周都看不到湖岸了,只有碧藍色的湖水包圍在四周,清爽的湖風迎面吹來,驅走了清晨的陣陣倦意。
這些駕船的老蜥蜴人們畢竟是經驗豐富的獵人,即便是在行駛途中,也經常突然用撐船的索谷木杆順手向湖水裡一插,總會有一尾大魚掙扎着被扔上甲板,如果有誰的攻擊落空了,就會引來同伴們一陣善意的鬨笑。
七八條小船行駛的很平穩,坐在上面幾乎感覺不到船隻的移動,除了對大量的深水還略有畏懼的麗娜之外,其他少女已經開始享受這段舒適的旅程了。
“嘩啦”一陣劇烈的水聲響起,就在距離小船的不遠處,一顆巨大的頭顱從湖水裡探出,僅僅是一顆魚頭就比一個成年人還要大了。大魚的外表很兇,嘴裡上下牙牀各自佈滿了一排細密鋒利的尖牙,牙齒最尖端不僅鋒利,而且帶着微微向內的弧度,就像倒鉤一樣,一旦被咬上一口,除非被撕下一大塊血肉,否則別想掙脫。大魚的額頭正中還生長着一根短刺,短刺的根部粗壯,頂端鋒利,就像船隻的撞角一樣,在水中高速遊動時,就憑這根短刺,就可以摧毀絕大部分中小型船隻了。
“潘尼斯,你的老朋友來了。”看到巨大的兇魚出現,凱瑟琳迅速握緊了身邊的盾和劍,這隻兇魚的實力很強,至少站在了傳奇生物的頂點,如果算上它水中戰力加成的話,戰鬥能力甚至可以和一些半神生物相比,如果真的爆發戰鬥,不算潘尼斯的戰力的話,恐怕會陷入一場苦戰的。雖然已經開始警戒起來,但騎士少女對於己方的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還能鎮定的對潘尼斯調侃道:“不打算下去和它聊聊嗎?再來一次環湖旅行,重新享受一遍過去美好的回憶。”
“我纔不要。”潘尼斯撇撇嘴,搖着頭說道:“我和它可沒什麼美好的回憶,只有深深的仇恨而已,你看,它看到我就把牙齒齜出來了,可見它對我的仇恨有多深。”
“人家長得就是那樣。”凱瑟琳白了潘尼斯一眼,舉起盾牌保持着警戒,大聲問道:“你們誰知道它突然冒出來想做什麼嗎?”
“不知道,嘶。”最前面的老蜥蜴人隔着湖面大聲回答,聲音裡卻聽不到一點驚慌,似乎冒出來的並不是一條食肉的兇魚,而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嘶嘶,他沒有惡意的,嘶,如果他要是想攻擊的話,就不會先露出水面了,嘶嘶,你們可別主動攻擊他,那樣他真會生氣的。”
“我明白了。”凱瑟琳收起了單手劍,但爲了保險起見鳶盾還是舉在手裡:“我不會主動攻擊它的,但是如果它真要主動攻擊的話,我也只能反擊了。”
不過,凱瑟琳的擔心有點多餘了,巨型兇魚並沒有發起攻擊,用呆滯無神的眼珠盯了大家半天之後,突然在水裡一個翻身,用魚尾翻起大量水花,迎面潑在了潘尼斯身上。這條兇魚的確很聰明,它居然知道控制着身體,只揚起水花卻沒有掀起大浪,避免了小船被浪打翻的厄運。
不過,潘尼斯和同船的凱瑟琳就比較可憐了,眼睜睜看着一片水幕迎頭砸下,水幕過去之後,兩人渾身上下已經溼透了,衣服和頭髮上不斷向下滴水。兇魚似乎很高興自己的惡作劇成功,飛快的游到遠處,在湖面上不時探出頭晃來晃去,簡直像一個搗亂成功後一邊逃跑一邊回頭挑釁的孩子。
“該死的傢伙。”潘尼斯抹了一把臉上的湖水,咬着牙恨恨的說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做成烤魚排,你給我記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