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隋
秦叔寶看得鼻子直髮酸,他試探着走到甄命苦身邊,發現此時甄命苦已失去了意識,雙眼翻白,身體完全僵硬了,保持這向前邁進的姿勢,彷彿要生生撞破這道宮門,找到他要找的人。
秦叔寶走到他身邊,試圖將他手中刀取下,卻發現那刀柄早已被甄命苦用布條緊緊地跟他手掌纏在了一起,手就是刀,刀在手在。
秦叔寶第一次生出願爲眼前這個恐怖的男人姓命相托的豪情,哽咽道:“甄哥,你已經盡力了,來曰方長,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們先撤吧。”
甄命苦一動不動,他早已聽不見,看不見。
……
遠處的雲定興劈倒兩個暗衛軍戰士後,再次向程咬金髮起攻擊,程咬金力戰多時,雲定興蓄力待發,程咬金立刻顯現出弱勢來。
他盡全力擋住雲定興的一刀,轉頭朝秦叔寶喝道:“叔寶,還愣着幹嘛,帶甄兄弟先離開!我來斷後!”
話剛說換,雲定興已一腳踢在他的小腹,將他踢飛了出去,撞倒了另外兩個暗衛軍戰士。
此時程咬金的身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
雲定興收刀而立,冷笑一聲:“老夫盡出精銳,如果還讓你們逃出去,老夫從此封刀!兒郎們,給你們半柱香時間,殺光他們,今天戰死的,老夫親自給你們立碑。”
“殺!””
他身後剩下的那幾百左屯衛軍將士目睹年屆六十的雲定興還如此威猛,像是神話般存在,全都打了雞血似的,發出一聲怒吼,瘋一般朝程咬金那幾十個擋在宮門口的暗衛軍戰士衝過來……
……
程咬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持斧矗立在雲定興的面前。
這是一條窄巷。
他一人擋在巷口,就擋住了左屯衛軍的去路,一隻手已經被折斷,垂在一邊。
經過一番廝殺,付出了幾十條暗衛軍戰士生命的代價,終於殺到了這洛陽城中唯一一條能通往城外地下密道的巷子口。
在他的身邊,除了幾十個四肢不全的左屯衛軍,還有剩下的那些暗衛軍戰士一個個倒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臨死還抱着對方一人,嘴裡還咬着對方的手指或是耳朵。
他回頭看了一眼扛着甄命苦狂奔而去的秦叔寶,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之色。
接着,轉過頭盯着不再像剛纔那麼從容淡定的雲定興,哈哈一笑:“怎麼樣,不是說半柱香時間嗎?你爺爺我還活得好好的呢!”
雲定興冷哼一聲:“你以爲他們能逃多遠?就讓你多呈一會口舌之快,等老夫砍下你這顆人頭,再追他們不遲!”
他命所有的左屯衛軍從另外一條小道包抄,由他獨自一人對付程咬金。
“原來你也不過是個無齒的老兒,呸!”
……
當年的獨孤盛出身右屯衛軍,而云定興則出身左屯衛軍,同爲楊堅宮中的禁衛軍統領,實力一直是軍中翹楚,不分軒輊。
當年獨孤盛得知張氏被裴虔通追殺,一怒之下,一腳踹開重達百斤裴府大門,將裴虔通痛打一頓。
雲定興比獨孤盛小几歲,自然不會比獨孤盛差多少。
程咬金雖年輕力壯,卻吃虧在力戰三天三夜,體力不支,在雲定興發怒全力進攻的情況下,險象環生,不一會便折了一臂,強自支撐着。
雲定興調整了一下略有些氣喘的呼吸,暗自心驚程咬金的頑強時,他發現程咬金突然笑了起來。
“死到臨頭還能笑,不得不說,老夫很佩服你的勇氣,你放心,你不會孤獨的,老夫會把你的朋友一個個送下去陪你!”
程咬金笑得越發大聲了。
雲定興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怒火有些失控,“死吧!”
就在這時,一股危險的氣息畢竟,一股強烈的氣壓,帶着狂猛的刀風,朝他的背部斬落。
雲定興本能地感覺到死亡的威脅,突然意識到程咬金笑的原因,對方的援軍到了。
……
當——
他不愧是與獨孤盛齊名的老將,老當益壯,感覺到危險來襲,及時改變了身體的去向,轉身揮刀回防。
兩把鋼刀交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火花迸射。
他這纔看清楚對方的面容,一臉的風塵僕僕,渾身的汗水,似乎剛剛經過長途的跋涉,身上的盔甲還沾滿了已經幹了的泥。
怒容威猛,劍眉倒豎。
雖然對方隻身一人,卻讓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他持刀警戒,注視着對方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大意,從剛纔偷襲一刀的力度看來,對方似乎留有餘力。
若盡全力,他此時恐怕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來者何人?”
對方並沒有答話,目光越過雲定興,直視程咬金,神情凝重,沉聲問:
“程兄弟,鵝鵝她人呢?”
程咬金眼中閃過一絲哀色,搖了搖頭,來人他認得,雖然只是在幾個月前甄命苦的婚禮上見過他一次,卻是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豪勇漢子。
當曰在婚禮上,兩人一見如故,相識恨晚,和秦叔寶,李大亮,裴行儼幾人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把甄命苦灌得忘記了洞房怎麼走,還是他們一起幫忙將甄命苦擡進洞房的。
他還記得當時喝得醉醺醺的甄命苦是怎麼拍着這個人的肩膀向暗衛軍的各位將領介紹的,“假如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男人,讓我能將鵝鵝一百個放心地託付,就只有他了。”
一開始暗衛軍的衆將都有些不太服氣,特別是秦叔寶,見甄命苦如此推崇他,忍不住出言要與他較量一番,比武助興。
挪不過賓客的起鬨,當曰,就在婚禮上,甄命苦讓人特地挪開酒席,讓出一塊空地,秦叔寶拿了一把沒頭的長槍,對方則拿了一把沒開鋒的鈍刀,當場較量起來。
兩人的比試,是當晚婚宴上的高潮,兩人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你來我往不下一百回合,不像是比試,更像是廝殺,把衆賓客看得緊張刺激,如癡如醉,高聲叫好。
最終的結果是平手。
雖然如此,但作爲看客,程咬金卻看得出來,這人的刀法沉穩有度,秦叔寶年紀尚輕,銳意有餘,後勁不足,好幾次露出的小破綻,對方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讓他落敗,只是爲了娛樂的效果,對方故意放過了這些機會。
能在如此緊張的比試中,還能考慮如此周到的人,程咬金自問不及。
如今見他到來,心知自己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隨之而來,卻是深深的擔憂。
這人知道張氏慘死後,會做出什麼事來,他無法預料。
“甄夫人已經死了。”
……
這個大漢聞言,虎軀一震,握刀的指關節瞬間發出爆裂般的動靜,手掌青筋暴露。
一字一頓地問:“誰害死她的?”
“王世充,單雄信,所有這些人,都脫不了干係。”
這名大漢臉色變得陰沉如鉛,眼神如鷹一般銳利,猛地射向眼前的雲定興,“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雲定興眼中閃過一絲怒色,聲音依舊平和:“老夫雲定興,你是哪根蔥?”
程咬金在一旁冷笑道:“連鼎鼎大名的李靖將軍都不知道,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雲定興臉色明顯一變。
李靖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不久前剛剛被大唐李家平定的蕭銑,李靖的名字就像響雷一樣響徹了大江南北。
“李將軍,李家與王家不久前剛簽訂了盟約,莫非你想公開撕毀兩家簽訂的盟約!”
李靖冷哼一聲,二話不說,人隨刀走,暴雷般一聲怒喝:“李靖現在只是一個人,不代表李家,多說無益,動手吧!”
……
承受李靖狂風暴雨般的劈砍,不到半柱香時間,雲定興就已滿身是汗,白髮凌亂,步幅不穩,節節後退。
年紀和體力是他最大的弱點。
李靖雖然在得到消息後,從吐谷渾快馬加鞭,三天三夜漫步停蹄,累死了七匹馬之後趕到洛陽,儘管如此,還是沒有趕得及,身體雖疲憊,但身體的疲憊比起心中的怒氣,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攻勢凌厲如暴風驟雨,手中的虎頭厚背刀,是張氏特地讓暗衛軍的工匠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根據他的手掌大小,他的力度,他的喜好,他的形象,爲他專門打造的,全天下只此一把,獨一無二。
作爲他親自從長安護送她回洛陽的謝禮,收到這禮物時,李靖愛不釋手,特別是當他一刀劈斷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時,那種如獲至寶的神情,讓甄命苦也忍不住爲此吃了好些天的醋,抱怨張氏對自己的相公都沒有對她這個靖哥哥這般上心。
……
承受李靖狂風暴雨般的劈砍,不到半柱香時間,雲定興就已滿身是汗,白髮凌亂,步幅不穩,節節後退。
年紀和體力是他最大的弱點。
李靖雖然在得到消息後,從吐谷渾快馬加鞭,三天三夜漫步停蹄,累死了七匹馬之後趕到洛陽,儘管如此,還是沒有趕得及,身體雖疲憊,但身體的疲憊比起心中的怒氣,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攻勢凌厲如暴風驟雨,手中的虎頭厚背刀,是張氏特地讓暗衛軍的工匠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根據他的手掌大小,他的力度,他的喜好,他的形象,爲他專門打造的,全天下只此一把,獨一無二。
作爲他親自從長安護送她回洛陽的謝禮,收到這禮物時,李靖愛不釋手,特別是當他一刀劈斷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時,那種如獲至寶的神情,讓甄命苦也忍不住爲此吃了好些天的醋,抱怨張氏對自己的相公都沒有對她這個靖哥哥這般上心。
隨着他一聲淒厲的慘叫,李靖的一記全力猛砍,將他連手帶刀,一起劈斷成兩截。
握着刀柄的手依舊在地上抽搐。
雲定興不顧撿起自己的斷臂,當機立斷,忍着劇痛,一隻手捂住斷臂處,轉身朝遠處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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