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夢想一直是想回家,現在可以回家了,卻又不敢多想了。薰薰很詫異我只隨身背只小包,他問,“怎麼這麼少?”
我有點惆悵地說,“如果,如果我能回去的話,那,那以後,我就不回去了。”
薰薰看我的,有點傷心,安慰我說,“你能回去是好事情呀,以後還繼續幫我好了。”
我勉強笑一下說,“放心好了,如果有什麼事,我會打你移動電話。”
我想,如果,我能直接回去,我是不是迴歸之前的公司職員的生活,每天對的數字,下班了,買菜做飯,生子,然後,相夫教子,平時玩玩遊戲到,看看書,每年出去玩玩?還是,我還做薰薰的助理燕非,而非我原來的燕飛呢?以後名字不能帶飛字,不然飛走了,就麻煩呢。
在**機場,我和薰薰分手,我看他上了去北京的客機,我坐在侯機場等着去上海的飛機,人來人往,我摸摸包裡的東西,看看機場的時間,原來,時間是那麼難熬的。
掏出那本星際浪子第二卷,翻了一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我能回家嗎?雖然按小魔女說的,八字還沒有一撇,我還是想試一下,如果能回去,也不錯,雖然,也能習慣現在在遊戲裡的生活。三個月就能改變一個習慣,都六個月,難怪我習慣現在的生活。
飛機上睡意全無,腦袋裡,全在想,父母在做什麼,現在是不是正在地裡幹活,現在這個時間?先生呢,他在上班,那個我是不是也在上班?腦袋裡象電影一樣,回看之前的自己的種種。
飛機落地,乘了大巴,到了地方,我背上包,我能我當時的自己重合嗎?有點期待,又有點期盼。
到我們住的小區,天氣熱,好多人都在外面散步,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天色已經黑下來。我坐到我以前經常光顧的奶茶鋪,要了杯奶茶,我坐下喝茶。我不敢直接衝到自己家樓下,或者,直接去敲自己的家的門。
我看外面的人往來,我瞪大眼睛看自己有沒有過來。我會不會吃過晚飯,和先生一起出來散步然後到這裡要一杯奶茶,當年,我經常來這家奶茶鋪的。
我正胡亂想着,裡面的人站起來,又坐下,換了幾批,我又叫了杯原味不加珍珠的,剛想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我站住,我聽到另一個自己在說話,“恩,我今天就喝一杯好了,要減肥。”
聽先生說,“要減肥,還喝奶茶?”
另一個自己,說,“不,只喝一杯,從明天起,我就開始減肥。”
先生說,“我又不嫌你胖,卻天天要減肥,又自己亂吃東西,隨便你吃吧。”看見我自己開心的要了杯原味不加珍珠的。
我偷偷轉頭看自己,想起來啦,那天晚上,自己和先生一起出來散步回來,熱的很,就要了杯奶茶,那天一直感覺芒刺在背,有人在看自己,轉頭,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熟人。
我拾起包,推門出去,感覺那個自己在四處找,出門,熱浪襲來,原來6月末的天氣,也熱的很了。擡頭看天上,什麼星星也看不見,感覺臉上溼溼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流的滿臉。
我和自己不能重合在一起,我還是燕非,非燕飛,受先生寵愛的人。先生也沒有注意到我,即使注意到,也就是認爲是個和年輕時候的LP長得有點象的人而已。另外一個自己那麼大大咧咧的,怎麼可能注意到這種事情。
另外一個目的去家裡,看看父母吧。我去車站買了張到我們家的車票,天還沒有亮,就到了,打了車,到了村口,天才矇矇亮,我到家裡村口的老柳樹下站住,我想去敲我自己家的門,說,“幾年後的自己回來了,就是面貌改成幾年前的自己了。”父母會怎樣認爲呢?近家情更怯,卻沒有膽再往前走了。
我正亂想,看見年輕多的老媽提着籃子出來洗衣服。
我剛想到底要怎麼做的時候,老媽看見我了,問,“閨女,你要找誰呀?”我的眼淚譁猾地流下來,我說,“媽—大嬸,我來找人的,現在,找不到。”
媽媽放下籃子問,“我們村上的嗎?叫什麼,我幫你找。看你,我到覺得很熟恁,和我們家小飛上學的時候到有點象。”
父親扛着鋤頭從後面出來,說,“怎麼啦。”母親回頭和父親說,“這閨女找人找不到了,哭得傷心,我問她,看能不能幫下。”
媽媽和爸爸還在說什麼,我又看了父母一眼,連忙飛也似地逃走了。多麼想就賴在家裡不走。
邊走邊哭,邊回想這件事情。我想起來,有次,媽媽和我閒聊說,“有天起得早,看見一閨女在村口哭,和你讀書時候差不多,後來,我和你爸說幾句話,怎麼人就不見了。你中午給我電話說你一切都好。你爸爸說,也看見了,不然,我還真我還以爲撞鬼了,晚上睡覺一直睡不好,爲此,我還燒了幾天香,纔好點。”原來那次碰到的人就是我自己。
媽媽私下認爲是不是我魂走丟了,跑回家裡,結果,我好好地在上班,就沒有跟我說這件事情,後來,過了大半年,我什麼事情也 沒有,就把這件事情當笑話說給我們聽,先生還笑了半天,偷偷問,“媽是不是真的腦袋不清楚了?”我自己也笑了好久。原來,該死的人還是我自己。
但是,即使,我知道這件事情,我能做什麼,能改變自己原來的軌道嗎?
我擦了一下眼淚,想起小魔女說的話,原來,我已經無路可退。我也不能和現在的自己合在一起,我也不能回到父母身邊,說,我是你們的女兒,就是時空不對,能否接受。老頭子他們怎麼能接受兩個一樣的女兒,連我自己都不能接受。
上了火車去乘飛機,看看身邊的揹包,此行的返程票我原來想是不是可以退掉,現在,卻只能回到臺北,繼續燕非的生活了。我想早點結束這個明星之旅的願望,已經泡湯。
剛坐下,才發覺,自己,已經是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又累又困,看着滿車廂的人,我靠着車窗就瞌睡睡着。
正睡得口水直流,邊上一個小朋友推我,問,“阿姨,要不要擦一下口水?”我睜開眼睛,火車到哪裡呢? 我看着三四歲的他,雪白的,穿見小背心,真可愛,他給我一張紙巾,我笑着接過來,哭也沒有用。
我問,“小朋友,幾歲了,謝謝你。你知道車子到哪裡了嗎?”小朋友大聲說,“我已經四歲了。婆婆,車子到哪裡呢?”我看一滿頭白髮的老奶奶坐在邊上,笑着說,“已經過無錫....”
我笑着問,“婆婆,馬上就上海了,我睡那麼久?”老人笑,“小姑娘,旅途很枯燥,,看看路兩邊的風景,也不錯的。”
我有點愕然,“什麼?”老人笑,“看你哭的那麼傷心,睡了還在流淚。唉,年紀大了,就有點好處,看得多了,想得開了。那裡有過不去的檻,自己努力了,就好。路兩邊的風景也不錯,看看風景,或者,就喜歡上了,下一次,或許就碰不上這樣的人或者物呢。”
我思索了一下,“謝謝,婆婆,多謝你開導,我知道的。”
小男孩問,“婆婆,什麼是人或者物?”
車上廣播傳來,“蘇州站馬上到了....”老人站起來說,“我們下車了,再見。”我跟車窗外的一對祖孫兩人作再見的手勢。
下了車,坐到人行道邊上的椅子上,仔細想了一想,自己此行的漏洞,自己那裡可以做到卻沒有做到了?自己有沒有過錯的地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最後,還是徒然放棄,歸去吧。
在上海遊走了大半日,站在南京路街頭,不想動,也被人推着前進。我只是滄海一粟,芸芸衆生中,我何其不幸被流浪,我又何其幸運有這場真的綺麗之夢呢?人不能重新踏入同一條河,我也不能重新過一次這個經歷,這樣,我就努力過好它,當它是一場美麗的綺麗之夢吧。
中秋快樂--歸家不易,父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