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人間四月天。
我當時年紀不大,在府裡跟着大管家打打下手,當個小管事的。
我靠着聰明伶俐,很是受管家的重用,大小事情好多都讓我經手。
那個午後,陽光亮的睜不開眼。
大夫人說督軍喜歡被子裡有陽光的味道,要張羅着要曬被子。
我安排下人們在院子裡聽吩咐,把夫人的東西索性都搬出來曬一曬。
就在那個時候,我聽到督軍在大門外開懷大笑,等擡眼的時候督軍已經一腳踹開了大門,一路哈哈哈哈的笑着,懷中抱着一個女人大步走進了府裡。
對所有人的招呼置若罔聞,督軍一路笑着進了屋,到了黃昏才伸着懶腰出來,滿臉紅潤潤的滿足。
我正好路過,好奇的用眼睛瞟了瞟,被督軍看見,一腳把我踹倒了:“看什麼!再看把眼睛給你剜了!”
從此,這個女人就成了督軍的心尖寵。
她叫寶兒。
督軍就是那麼叫她,有事沒事就喜歡用他的大嗓門寶兒寶兒的喊,那一聲一聲的喊,喊得人都情不自禁的去看寶兒。
寶兒總是在大家朝她看的時候,溫柔羞澀的笑着,睜着小兔子一般的大眼睛,無害又純真。
我那個時候正是好年紀,我喜歡看寶兒的笑,只要她彎一彎嘴角,我的心都像吃了蜜一樣的甜。
爲了有機會多看看寶兒,我就有意無意的往她身前湊。
那個時候,寶兒剛剛進督軍府,看我機靈,就向大夫人把我要過去,大夫人很爽快的就同意了,還囑咐我要對寶兒多上心一點。
當時我以爲大夫人很大度,對一個孤身一人在府裡的姨太太照顧有加。
寶兒當時大概也是這麼認爲的,對大夫人非常的感激,經常私下裡對我說大夫人的好。
當時督軍對寶兒是真的好啊!他的眼裡幾乎沒有了別的女人,連大夫人的房裡都不去了。
還和大夫人商量,打算正兒八經的迎娶寶兒。
當時,大夫人爽快的同意了,還幫忙張羅大大小小的事情。
那個時候,寶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等着風風光光的嫁給督軍。
即使是做個姨太太,可有督軍的愛啊。
婚禮辦得是那個豪華啊,所有的達官貴人都來府裡慶賀,送來的賀禮整個院子都堆不下了。
寶兒那個時候是真美啊!穿着洋裝,笑着依偎着督軍,和他一起向來賓致謝。
寶兒的臉紅的像個蘋果,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整個人就在發光。
可是,這樣的幸福實在實在是太短暫了,就在他們舉杯向來賓致謝的時候,外頭突然就吵吵嚷嚷起來,當時督軍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的好日子裡來觸他的黴頭?
出去的人跑回來不敢回覆,只敢湊近了督軍的耳朵嘀咕。
正當大家夥兒交頭接耳議論的時候,我心中涌起了不祥的感覺,趁人不注意就溜到大門口,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大門口圍着一小撮人,其中有個長相白淨的青年男子,居然穿着一身孝服在門外拉着門房,一直喋喋不休,說督軍仗勢欺人,搶了他的未婚妻,引來了不少好事者遠遠的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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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中居然有人還舉起了相機,對準了督軍府的大門。
我心中當時就慌了,這事要是真的,以督軍的性格,恐怕寶兒的日子要難過了。
那一天,督軍沒有出來,讓下屬強勢的把人轟走了。
但是原本熱熱鬧鬧,賓主盡歡的婚宴草草的就結束了。
新婚之夜,新房裡傳出了督軍罵孃的聲音,督軍把新房裡能摔的東西都給摔爛了。
我偷偷的躲在屋外的牆角邊偷偷的聽着,怕督軍一時情急,把寶兒也一巴掌拍碎了。
到了後半夜,終於消停下來,當時我也算鬆了一口氣,以爲這個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卻沒有想到,這僅僅是個開始。
第二天,寶兒一整天都紅着眼睛,話也不說,還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抹眼淚。
我也不敢上前勸說,只能吩咐廚房多做點甜食,有人說,吃甜食可以讓人心情變好!
我希望寶兒能和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
幸虧沒過幾天,督軍的氣也消了,又開始寵着寶兒,這回似乎比之前更好了,不光帶着她出入外頭的飯館子,還帶着她去各個名流家裡竄門子。
那個時候,大夫人就像個擺設一樣放在家裡,被督軍拋在了腦後,偏偏她倒不急,也不見她給寶兒臉色看,還吩咐下人們要對寶兒更加好一點,吃穿用度比自己的還要好得多。
寶兒對她很是感激,在督軍面前沒少提大夫人的好。
有的時候她還會在我面前感慨,她覺得她自己好幸運,有督軍的寵愛,也有大夫人對她照顧有加。
她說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這麼幸福的時光。從前在家裡,生活艱難,嚐盡了人生的苦,現在真正是苦盡甘來,這一切都是督軍給的,她會好好的記在心裡。
可是好事不長久,就在寶兒覺得她被泡在了蜜罐子裡的時候,黴運就從天而降了。
那一日,正和督軍在家裡,膩膩歪歪的時候,有人來報,說上次來鬧事的人又來了!
督軍勃然大怒,還有完沒完了!拔着槍就出了門,寶兒當時怕出人命,也跟着出去看看。
寶兒其實就是個傻的,新婚那一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還是稀裡糊塗的,直到他看到了那個立在督軍府的門前,氣勢洶洶的指着她說她水性楊花,見異思遷,嫌貧愛富的時候,她人都傻掉了!
怎麼能這樣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呢!
她着急的要向督軍解釋,可督軍冷着臉看着他們兩個,冷笑着道:你們這是因愛生恨,來我面前演大戲來了?
寶兒眼淚簌簌的就掉了下來,泣不成聲,她不懂爲什麼前一秒還在濃情蜜意,後一秒已經心生齟齬。
當時我看着寶兒哭,我也急,急她怎麼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