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勝一路默默的開着車,坐在後坐上的雲冉也一路無語。
氣氛有點壓抑,只聽到微開的窗縫裡吹進來的嗚嗚的風。
路上的燈光半明半暗的漏了進來,投在雲冉的臉上,他的表情模糊難辨。
慶勝輕聲開了口,“少爺,要不要給小少爺買點東西帶回去?”
他想提醒他一下,剛纔接到跟着林夕的那些人遞回來的消息之後,說林夕和範東昀進了上海大飯店,還去了那間結構特殊的包廂吃飯,雲冉一聽就那麼急匆匆的走了——丟下了一大家子人。
這簡直就是在打督軍的臉。
今天可真是不平靜的一天,幸虧還有一件對他來講稍微開心一點的事,那就是一直在外頭養着的汪秋水和他的兒子終於進了督軍府。
這事情雖然急促,但也相當的順利。要說順利,那是當然的,白芙蓉都點了頭,總不能當場就出爾反爾。
就在下午,雲容還和白芙蓉兩個坐在客廳裡,因爲接到了消息說現場有記者拍到了照片,在商量着一會怎麼和雲南雄說清楚。
這事情既然要了,一定要把他掐死在萌芽之中,決不能毀在某些不安好心的記者的手上。
雲南雄喜滋滋的帶着汪秋水和他的兒子進了門,兩個人什麼行李都沒有,就那麼來了,站在闊大的大廳裡。
汪秋水眼裡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得償所願的得意,對着手邊的兒子說:“兒子,將來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是爸爸和我們的家!開心嗎?”
雲容原本就冷臉坐在一旁,看着迫不及待宣誓主權的那個女人,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身上的麻煩,出口諷刺:“汪小姐,我們還沒有死呢……要說一家三口未免有點早!”
心裡後悔得要命,怎麼就一時沒有忍住,要收拾紅玫瑰辦法多的是,現在可好,招來了這麼一個人。
轉眼去看白芙蓉的臉色,心裡頭難得的涌上了點愧疚之意,卻原來是和雲南雄達成了這樣的交易!
“雲容!放肆!”不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雲南雄臉一板,指着汪秋水和那個小男孩道,“這是你的小媽,這是你弟弟,叫雲秋彥。”
雲容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他和雲冉都是兩個字的名字,怎麼到了他這兒,變成了三個字,還明顯的把他媽的名字也放了進去。
這老夫少妻的寵愛,可見一斑。
心中不屑,撇了撇嘴道:“這名字好!聽上去比我和雲冉兩個人的名字有文化多了!”
雲南雄不理會他的滿嘴的酸醋味,聽到他提到雲冉,轉頭看了一圈,問道:“雲冉呢,讓他下來,認認人!”
“遲早都要認識的,犯不着那麼急!”
原本已經回到了樓上的雲冉聽到樓下熱鬧,已經開了門出來,正好聽到雲南雄在問,立即應了一聲:“我在,馬上下來!”
一聲泛着珍珠光澤的長衫,長身玉立,在樓梯上慢慢的擡步往下走。
汪秋水原本就盛放着一汪秋水的眼睛裡光亮更甚,一眨不眨的盯着雲冉,臉上泛起笑意,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直到身旁的一隻小手拽着她的衣角,纔回過神來。
扭頭拉住雲秋彥的小手,擡眼看向了雲南雄,她道:“督軍好福氣……”
雲南雄的臉上也是滿是笑容,他拉着雲秋彥的小手捏了捏,正要開口說話,話頭被雲容截過去:“我爸是好福氣,左擁右抱,兒孫……滿堂!”
雲南雄的大眼珠子一瞪,原本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糟糕:“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雲容你給我聽着,從今天起,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還沒有完!”
一聽他提到紅玫瑰的事情,雲容的就有點蔫。
對啊,這事還窩着沒解決,可嘴巴上不能輸了,要不然自己的臉往哪裡擱。
眼珠子一轉,看到雲秋彥正眼珠烏溜溜的打量他,他衝他一瞪眼,臉一板,道:“行,我一定在家好好的待着,我會好好的照看我這個新來的小弟弟!”
雲容伸出手去擡雲秋彥的下巴,小男孩往她媽身後一躲,就探了個頭出來,道:“不,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
“喲!小鬼頭,怕我欺負你?”
雲容的眼角一瞟,瞟到了正好已經下了樓梯的雲冉,他一直雲冉道:“喏,我要是欺負你,你告訴他,他會告訴你爸爸……”
“你要是欺負我,我就告訴我爸爸,用不着告訴他!”
雲冉把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輕描淡寫的道:“拐着彎罵人,不嫌在小朋友面前丟臉!”
汪秋水把雲秋彥從身後拉出來,另一隻手拉住雲南雄:“雲容真會開玩笑,將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裡來的欺負不欺負……來,小彥,這是你雲容哥哥,這是你雲冉哥哥!”
雲容翻翻白眼,索性不再吭聲,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彎起嘴角看着汪秋水表演。
看來雲南雄就吃汪秋水這一套,女人他見的多了,也算見多識廣。
這樣的貨色,哪裡都能一抓一大把,實在不懂他爸的審美,也或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有着不爲人知的獨到之處。
“小秋……”這麼一喊,汪秋水和雲秋彥都轉過了眼珠子,一個臉上含笑,一個眼露警惕。
雲容惡作劇得逞般的彎了彎嘴角,道:“秋媽,你放心,我定會把他當成自家小弟一般寵愛,我記得我小的時候養過一條小狗,我特別喜歡……”
他頓了頓又道:“冬天的時候我把他丟在水池裡,用根竹竿子戳着他不讓它爬上來,後來見到我就叫,可喜歡我了!”
雲南雄眉頭一蹙,這擺明着不把他放在眼裡,聽聽都說了些什麼!
要是換做他,剛來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了這樣糟心的人,不得委屈死!
他心疼汪秋水和雲秋彥,正要衝雲容發火,卻被汪秋水輕扯一角,扭轉頭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裡並沒有他以爲的委屈和憤怒,只有一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