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國的士兵對眼前的“敵人”根本毫無對策。
因爲, 那跟本連人都不算。蠍子、蛇蟲、莫名其妙的鳥,他們還真的不知道,南疆的人是用這些東西打仗的。
因爲南疆已經很久沒有動過手了。
對其他國家來說, 南疆實在是神秘的。不管是多蠻荒的國家, 總歸還是有幾條路能夠跟他國聯繫着的, 但是除了偶爾盛會的請帖, 幾乎沒有人見過南疆人出入那片森林。更可怕的是, 南疆從來沒有跟外界斷過聯繫。
這說明了,南疆人有本事躲過其他國家的眼線,將自己混進他們的領土。
但是跟沒有人否認南疆的生活環境差一樣, 沒有人不知道,南疆的富饒, 他們擁有得天獨厚的環境, 能夠培育出稀世的草藥, 那是真正的有價無市。不是沒有人想過,想要打開南疆的大門, 但是畢竟,公認的,南疆的人少,但是個個不好惹。何況,南疆人累積的知識, 那纔是真正的財富, 而且南疆那片難搞的, 處處是沼澤瘴氣的地皮, 也沒有人想要接手。
如果能讓南疆年年上供, 那就太好了,不止是凰國這麼想的。、
沐泠風認爲, 凰立旬應該沒有那麼想當然。他給凰羽漸的軍隊,是好兵,但是不夠多。沐泠風猜想,凰立旬只是想撬開南疆的大門,真正起上作用的,還是談判。這就是樑玉學的存在意義了吧。
可是…….沐泠風不禁皺起了眉頭,樑玉學想怎樣,他還真的不知道。
南疆邊境一向是樑家的地界,這回皇帝明令凰羽漸來帶領軍隊,就是要削樑家的權,同時也算是給了凰羽漸競爭的機會。鳳城裡那個精明的凰羽樓,現在又不知道在做什麼了。南疆最不少的就是飛禽猛獸,讓小玉米他們來送信,指不定半路上就被南疆的人給劫走了。
可總是這樣子,也不是辦法。
縱然士兵們是身經百戰,但是南疆的毒蟲更像是源源不絕的。沐泠風親眼看過,有隻毒蟲明明已經被劈成兩段,士兵不過沒來得及燒乾淨,沐泠風便看見了兩隻活動的蟲子。
沐泠風喪氣的在軍營裡默寫着“孫子兵法”。他上輩子不是什麼軍事學院的,更不是什麼戰爭愛好者。但是從小到大,多多少少的聽過一些打仗的故事,還有電視劇電影裡演的陣什麼的。
有些他只是知道名字,有的只是知道故事,有的卻只是記得大概的輪廓。但是混合這輩子學過的知識,沐泠風慢慢的自己研究,竟然也弄出了一些像模像樣的陣法。只是那些到底是對付人的。即使同樣是佈陣,人至少有一米多高,圍住了就困住了。可是那些蠱獸不然,飛的,爬的,撞的,能護住自家的士兵就不錯了。
沐泠風手底下還是不停地寫着,只當是把自己頭裡最近做夢都看見的東西弄上去。封皮的“孫子兵法”算是沐泠風對前輩的致敬了。
就算是有現代的□□,除非弄兩個導彈啊。沐泠風放下筆,扶額。
“別忙了。”凰羽漸走進去,按住沐泠風的肩膀。他們已經在這裡耗了快半年了,可是也只是藉着足夠的糧草在撐着而已。軍中很多士兵都開始想家了,軍營的氣氛也開始不平靜起來。
他知道沐泠風想幫他,他也看過了他寫的東西。凰羽漸很震驚,上面的東西,根本就是將軍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他不知道沐泠風還有這種才能。
若不是他親眼看着沐泠風一遍一遍的畫圖演算,熟練的操作沙盤演示,晚上睡覺都念叨着各種可能,他真的不相信這是沐泠風自己寫的。他也曾在樑將軍他們幾個老將面前試探過一點,他們都是極爲驚訝和佩服的。凰羽漸很驕傲,這個讓征戰多年的老將都側目的人,是他的。
但是他並沒有透露是沐泠風,他只要被自己看着就好了。
儘管在南疆的戰役上,沐泠風寫的東西沒有太大的用處,他還是縱容着沐泠風沒日沒夜的想着。那樣他纔會舒服一點。
凰羽漸擔憂的看着沐泠風已經顯懷,卻不是很大的肚子。
不知道爲什麼,沐泠風一直忽略他懷孕的事實,哪怕是肚子已經鼓起來,軍醫不厭其煩的教誨他注意身體,他都不在意。反而,很討厭別人提起孩子的事情。
軍醫跟他說,有的哥兒懷孕會出現性格大變的狀況,如果能讓他轉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因此,凰羽漸不捨得他那麼累,卻不得不縱容着他。
“沒事。”精神一鬆懈下來,沐泠風一下子就累了。凰羽漸在短短的幾個月,已經完全褪去了孩子模樣,也不像小時候那種雌雄莫辨的豔麗了。他的五官長得還是很豔麗,但是軍營裡已經沒有人不服他了。沐泠風見過凰羽漸帶着血的臉,他覺得美極了,可是更多的人覺得,那是簡直是不祥的象徵。
“這些你好好記着,以後會用到的。”沐泠風自然的靠上凰羽漸還穿着鎧甲的胸口,倦倦的半閉上眼睛,“至於現在要怎麼做,我還要好好想想。”
“不急,”凰羽漸摟住他的肩膀,很想摸摸沐泠風的肚子,最終還是放棄了,“別累着了。”
天已經全黑了。懷裡的沐泠風睡得安穩,凰羽漸一手翻着他新寫的手稿,一手依戀的放在沐泠風的背上。他心裡有些感動。小時候,沐泠風並不是事事爲他考慮的,更多時候,他幫助自己,只是因爲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現在,沐泠風放棄了很多,更好的生活,一心爲着自己。從小時候,一直都是這個人啊。凰羽漸的思緒已經不在手稿上了,他覺得,他已經在某方面擁有最多的幸福了。
“報,敵軍夜襲!”
“怎麼?”沐泠風迷糊中驚醒,沒有完全清醒的眼神迷茫着。
“沒事,你先睡着。”凰羽漸只來得及拍了拍沐泠風的肩膀,便急匆匆的走出營帳。南疆的那些畜生,半夜來,怎麼能看的見呢!
沐泠風是被凰羽漸出帳帶出的冷風弄清醒的。此時帳外已經是一片的混亂。他顧不上其他,裹着披風就出了營帳。整個軍營裡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希望不要忙亂中走水了纔好。
外面太暗了,沐泠風只能感受到一陣一陣的冷風。這裡太潮了,溫度並不算太低,可是冰涼的空氣硬是要凍到人骨頭裡才罷休。這裡是軍營的正中央,並沒有被波及到。
“泠風,你出來做什麼!”凰羽漸遠遠看見那個人影,心急的吼道。
闖進軍營的是一些蛇。數量不多,但是神出鬼沒的,有些有劇毒。暗夜之中,他們也只能守着,期待天亮。
“泠風!”凰羽漸正想帶沐泠風進去安全的地方,卻不想,看見沐泠風身邊不遠,幾條手臂粗細的大蛇,吐着血紅的信子。它們的鱗片都是暗色的,凰羽漸沒有發現。怪不得沐泠風站着一動不動。
凰羽漸急了眼。
蛇離沐泠風實在太近了,而且不止一條,他實在不敢貿然的行動,只怕傷了泠風。可是泠風這樣的身體,更是撐不了多久了。
沐泠風走着走着聞到一陣腥風,發現是蛇的時候也是嚇住了。他沒有再走動,雙手卻不自主的護住了他的孩子。沐泠風被自己的行爲弄得心裡一動,但是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想什麼。
那蛇也很謹慎,沒有撲過來。但是沐泠風卻看的明白,那蛇是在等待時機,等着自己撐不下去的那一刻。
慌亂的心情,在透骨的涼風裡慢慢的平靜下來了。看着分外明顯的,鮮紅的蛇信,沐泠風腦袋裡像是閃過了什麼,一時卻抓不住。平靜的心情又開始亂了。
沐泠風努力讓自己平靜,死死地盯着前面一伸一伸的蛇信…….
對了,他好像見過,蛇是利用紅外線定位的?如果他的體溫,不比外界高,是不是,他在蛇的眼睛裡,就算是消失了?不,只要他的體溫,比他身邊的什麼低就好了。
沐泠風左右看着,看見了不遠慢慢的靠近着的凰羽漸,用眼神示意他停下來。
凰羽漸腳步一頓。他明白,沐泠風想做什麼。
只見他突然慢慢的解開衣服,一層一層的,直到露出胸前的皮肉……..凰羽漸抑制住自己差點喊出來的聲音。他是想以身飼蛇嗎?
沐泠風的臉色慢慢變得青白。軍營裡沒有什麼好東西,即使有些好的都送給他補身子了,營養還是不夠,本身沐泠風又有點冷手冷腳的,現下他已經顫抖起來。
凰羽漸看着他身體已經小幅度的抖起來,差點忍不住了。只是…….
順着沐泠風的眼神看去,那幾條蛇不復原來警惕的樣子,反而像是在…….尋找?凰羽漸當機立斷,上前拉開沐泠風,果然幾條蛇全部向他撲來,被早有準備的凰羽漸一一斬斷。
“呵,有意思…….今晚就放過你們。”一個聲音,像是響在所有人的耳邊,隨着那個聲音的消失不見,蛇蟲果然退了。
“泠風,你怎麼樣!”凰羽漸扶住沐泠風,把他的衣服裹緊。凰羽漸忍着疑問,先讓軍醫幫他檢查。
“你爲什麼…….脫衣服?”凰羽漸還是問了。他是親眼看見,那些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沐泠風身上了。
“……”沐泠風不知道怎麼說,實際上,他也只是試試看,“我在想,這麼黑,爲什麼那些蛇這麼清楚的知道我在那裡,爲什麼它們不看石頭,看書,只是看着我。”他頓了一下,“可能是…….我比那些熱。”
凰羽漸的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下去。是啊,即使沐泠風是正確的,體溫過低,還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想起最後那個人的聲音,凰羽漸又是一陣的心事。原來攪得他們一團亂的,不過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看見泠風了。
“那個人,或許會來找你。”凰羽漸擔憂的說。
沐泠風想了想,點了點頭:“也許吧。但是我覺得他不會傷我。那些蛇並沒有攻擊我,更像是,不讓我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