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到家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這段時間天長了,太陽這時還沒有落下。
勸了一番一臉愁容的趙春芝後,郭嘉就從郭晉那裡借來自行車,蹬着去了賈勝利家。
和郭嘉約好了今晚見面,賈勝利刻意的早回來了一會兒,郭嘉到了他們家門口時,賈勝利也正好掏出鑰匙開門。
“進來吧!”
“好!”
二人話不多,等郭嘉把自行車停在了院裡,賈勝利才帶着他去了客廳坐下。
二人對坐,賈勝利拿出煙來給郭嘉和自己都點了一根後,才吞吐着煙霧說道,“二子,我想你已經猜到是誰寫的這封舉報信了吧?”
郭嘉彈了彈菸灰點點頭,“我估計十有八九是張伍生!”
賈勝利嗯了一聲,道,“這小子我也認識,一直都覺得這小子爲人陰險,所以也沒什麼深交。據聽說他在省會有一個親戚,這次的事情就是那個親戚幫着運作的!”
郭嘉想了想,道,“叔讓我來,是不是已經想好對策了?”
“你小子倒是看得明白!”賈勝利點點頭,道,“在做生意上,或許叔遠遠不如你,但在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交際,叔的功課還是很拿得出手的!”
賈勝利什麼意思郭嘉明白。
大概是爲了日後的升遷,賈勝利在圈子裡的交際面很廣,甚至已經觸及到了省會層次。
要不是因爲02年時的一次意外被對手抓住把柄陰了一把,或許他早就高升了,也不至於其後半生只窩在紫河區沒動過地方。
上一世賈勝利就常常感慨人生不順,空有資源但就是沒利用好,以至於他的後半生是在碌碌無爲中虛度了光陰,最後帶着遺憾老去。
上一世,郭嘉也爲他感到惋惜,拋開世交這層關係,他也覺得賈勝利是個人才,可惜沒有展開心中的抱負。
這時聽到賈勝利的話,郭嘉還真想探探賈勝利的深淺,笑道,“叔別埋汰我了,您就直接說辦法吧!”
賈勝利吸了口煙,隨後就把菸頭掐滅在了菸灰缸裡,“我有個朋友,在省會上班,靠一支筆縱橫天下,結交了不少貴人,或許他可以幫得到你。不過需要你親自去,見不到你本人,或是隻電話聯繫的話,我估計他不會幫忙的。不過這次去,不要多拿錢,我這個朋友不愛錢,就是喜歡結交一些有本事的人,你懂嗎?”
郭嘉點點頭,“我明白了,叔把那人的電話給我,明天我就去省會!”
“好!”
說着話,賈勝利就找來紙筆寫下了電話,隨後遞給郭嘉,道,“這個人是我在省會進修時認識的,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毛病是多了點,不管好在關係夠硬,希望他能夠幫到你。”
頓了頓,賈勝利微蹙着眉,道,“二子,張伍生那個親戚也算是個人物,如果我這位朋友幫不到你的話,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全身而退的撤出來,這在這個圈子是常有的事。你要記住,一,不能把他拉下水。二,不要試着去對抗。低調點回來,我再替你想辦法!”
聽到這話,郭嘉的心裡蠻感動的,道,“叔,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您放心,我不會讓他難做的!”
賈勝利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彷彿感慨似的長嘆了一聲,“你大了,出門在外不能再有小孩子氣了,有些事能辦則辦,辦不了不要逞強!”
郭嘉應了一聲後就站起身,“叔,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我先回去準備,有什麼情況再和您電話聯繫!”
“去吧,路上小心點!”
非常階段,賈勝利也知道郭嘉着急,也就沒留他吃飯。一直把郭嘉送出大門,賈勝利才語重心長說道,“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叔回去吧!”
簡短解說,從賈勝利家出來,郭嘉就騎着車返回了家中。
和趙春芝商量了一下,就讓趙春芝接着給他請假,他則是儘快去省會。
請不請假的是其次,但趙春芝覺得郭嘉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兒,這次一下子去那麼遠的地方,怕他路上有危險,就建議讓四叔陪着他去。
聽到這話,郭嘉趕忙擺了擺手說不用。郭嘉不知道省會什麼情況,覺得還是先別讓家裡人摻和進來了。
和趙春芝交代好後,當晚郭嘉就給何建國打去電話,讓何建國來井口鎮接他。
今天剛回去就讓去接,老何已經在心裡罵娘了,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郭嘉。打完電話的一個小時後,揹着行李包的郭嘉就在鴻運商店門口等到了何建國,坐着車去了市裡的火車站,買好了第二天一早的票。
這次的事他誰都不想驚動,尤其是張遠航,畢竟要合作,一些壞印象不能給人家留下。
或許張遠航也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但這種人求他辦事兒一次兩次可以,多了的話就顯得自己無能了,這對以後的合作勢必會造成影響。
所以說還是算了,且行且看吧,先看賈勝利的朋友能不能搞定,搞不定再想辦法。張遠航現在只能是被郭嘉當做最後的籌碼,能不動還是不要動的好。
買好票後,郭嘉沒打算去男宿舍,所以晚上的住處是何建國安排的,就在供電大酒店開了一個標間。大概是怕郭嘉一人住着悶得慌,何建國也打算留下來的。不過郭嘉沒答應,何建國最後還是被他推出了門外。
又不是搞背背,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當然,老何倒是也好奇的問了問郭嘉去省會的目的,不過郭嘉沒說,老何也就識趣的不問了。
何建國走後,爲養足精神,郭嘉就早早的睡下了,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他就已經醒來,洗漱好後就揹着行禮去了車站。
八點的火車,郭嘉到車站時就已經開始了檢票。順利的上了車,經過六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不到下午兩點半,郭嘉就踏在了省會的土地上,綠皮火車真心慢吶……
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給賈勝利的朋友打去了電話。
電話一通,對方詢問了一番後,就讓郭嘉等他,說是稍後就到。
從電話裡聽聲音,郭嘉覺得對方應該是那種戴着眼鏡,個子高大,並且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只是當郭嘉站在指定的地方等到那人來了以後,頓時就覺得自己瞎了眼。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留着兩撇小鬍子,足有兩百斤的大胖子從一輛桑塔納上硬擠了出來,看着郭嘉笑道,“你就是郭嘉,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家成!”
李……李家成?
在這個時代來說,這個名字自帶着一種無形的壓力。混得好還則罷了,混不好的話,不管在什麼場合,總會有人拿來開玩笑。
上一世郭嘉就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例子,所以此時縱使場合不太合適,郭嘉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叫了一聲,“李哥!”
大概是習慣了這種見面方式,李家成哈哈一笑,道,“別誤會,家是回家的家,成是成功的成,當年生我那會兒,我家老爺子還不知道那位大富豪呢!”
被人家看穿,郭嘉略顯尷尬,不過李家成卻一點都不介意,道,“上車吧,我先安頓你住下,晚點再商量正事兒!”
在省會兩眼一抹黑,就認識這麼一位賈勝利的朋友,所以郭嘉也就聽其安排了。提着行李包坐上了桑塔納,李家成一腳油門下去出發。
半個小時,二人就來到了省會著名的迎.澤賓館,李家成已經在這裡給郭嘉訂好了房間,一個標間,內飾還算不錯。
進門放下行李,二人坐下來後,李家成就主動開口說道,“郭嘉,你是老賈的侄子,那我也就不當你是外人了。這麼說吧,我是個直爽的人,所以有些事你還是直截了當的告訴我爲好,不要有什麼隱瞞,你說的越詳細,我才能估算出咱們成功的把握!”
想不到李家成這麼直接,一點前綴都沒有,郭嘉想了想後,索性也就把礦難的來龍去脈,郭茂林如何騙走了遇難者家屬,煤礦擱置了幾年,包括最後他要回煤礦,和張伍生接下了樑子的事,還有重新打開礦口都一一說了出來。
不誇大,不隱瞞,更不賣慘……
等他說完,李家成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你老子這事兒確實做得有點差強人意,這也是最致命的一個關鍵。還有你,以那種方式要回煤礦的所有權,確實也有點過分,換成我我也不幹!”
郭嘉苦笑,心想不是自己過分,而是再過幾年張伍生他們會做出更過分的事兒,但這些話郭嘉肯定不能和李家成說。
想了想,郭嘉道,“現在事已至此,李哥有什麼好辦法能壓下那封舉報信嗎?”
李家成深吸口氣,沉吟片刻,“張伍生的那位親戚是省裡某位大人物的秘書,在咱們省來說也算是個人物。我聽說開始時他也不想管這事兒來着,但架不住張伍生軟磨硬泡的煽風點火。
既然他那位親戚接手了這件事,並且還親自運作,估計很少有人有能力壓下。
這樣吧,晚上我組織個飯局,請一位老先生來,如果這位老先生願意幫忙的話,或許這件事還有迴轉的餘地。如果不願意,那……”
後半句話李家成沒說,不過郭嘉懂他的意思,道,“我明白,如果不行,我絕不會莽撞行事,更不會讓李哥參與到這件事裡!”
李家成笑着點點頭,“別那麼悲觀,凡事往好處看,沒準就行了呢?”
郭嘉笑道,“借李哥吉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