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永遠的豐碑(下)
現實生活中,常常是越忙事兒越多。
李中國正忙着準備典禮儀式,累的不亦樂乎,又來了一個文化宣傳考察團,說是訪問了解年上個(即“去年”,下文同)那場戰鬥及此後民情......。他叫着東頭于振榜,西頭馬愛國也就是馬義堂和他的“秘書”賀庭玉,還有李硯田、孟生科等幾個識文抓字的一起陪同考察團,圍着村子的寨牆和北大廟那裡轉一圈兒,介紹那場戰鬥八路軍指揮部臨時據點兒和當時激戰情況,參觀了即將竣工的公墓。
那天讓他難忘的是,團裡還有個叫孫犁的,說是個作家,老家是安平縣的。他聽說這人從小聰明,十二歲就在城裡中學上學,十四歲去保定讀書。通過交談,才知道這人兒原來是臺城村的,離楊各莊不到二十里。
他在走訪參觀後,讚歎“楊各莊戰鬥是悲壯的,是令人難忘的。烈士們一個個的英勇形象,真就是一座座永遠屹立的豐碑。......”
他還感嘆“楊各莊的村民也是好樣的。有的捨生忘死擡擔架搶運傷員,有的和船工一起強運戰士渡河轉移......。這些樸實的農民,譜寫了一篇篇軍民魚水關係、血肉骨肉關係的悲壯詩篇!”......。
孫犁肖像
解放後,李中國有一次他聽他老二兒子軒頭兒和村北頭的張慎修、苦熬(李學增)、張四勝(女)、門樓兒(李樹民)等好幾個同學在他家院子裡議論起“孫犁孫犁”的。說他的小說【碑】,就是在楊各莊採訪後寫的短篇小說。比較悲壯、凝重、沉鬱的藝術風格,跟【荷花澱】等小說藝術味道不同等等。
因自己是個大老粗,不懂也不關心那些什麼藝術之類。但當時卻勾起他一連串的甜蜜回憶......。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初八。
這天,晴空萬里,驕陽似火。村外,一望無際的原野散發着五穀的清香;莊稼地裡的緑駒們一大早就啹啹啹地叫着。細聽,讓人覺得恰似“鬼子完了!——鬼子完了!——鬼子完了!好啊好啊!好啊好啊!......”之清脆的諧音。
村裡,大人們都忙碌着做秋收的準備,什麼犁耙繩套、鎬頭鐮刀的都拭翻拭翻。一些婦女們也都叨唸着“冷收麥,熱收秋。今年是個好年景......”。
孩子們都心急火燎的等着看戲。有的一大早就到了老鼠廟那裡,圍着新建的公墓、亭子轉來轉去的。認識字的孩子都爭相去摸一摸紀念碑上“精神不死”那四個大字......。
這天一大早,李中國帶領張環一夥人就到村北里去忙活着佈置會場。
會場會標大字寫着《楊各莊烈士公墓落成典禮》,格外令人矚目;村裡還派人去李家墳裡砍的柏樹枝子,特地代表第七軍分區、縣委、區委扎制的幾個大花圈,也擺在了公墓前面;還在公墓前的五座石碑上,紮上了藍色或白色的綢子大祭輓聯。
李中國和張環他們一羣人佈置完會場覺得鬆了一口氣,都覺得準備的還不錯。在會場轉了一圈兒之後就各自回家吃早飯去了。
李中國到家,還特地使胰子(即香皂)洗了洗臉,修剪了一下小鬍子茬子。吃了飯,走出屋裡門兒,坐在門前的門臺兒上,正要抽鍋煙。他一邊兒擰着菸袋鍋子,一邊兒看着院子裡的棗樹,比往年結的棗都多,向陽的栆兒已經發紅了。自己心想:“一春天也沒顧上看這棗樹一眼。人們常說‘七月十五棗紅邊兒,八月十五栆落乾兒!’一點兒也不差。看今年這栆兒,就覺得今年是個豐收年。好啊!......”。他擰了一袋子老旱,抽了幾口又禁不住的心思起召開公墓竣工典禮的事兒來。
就在這檔兒裡,早就吃完飯上街玩兒的老二小子軒頭兒突然跑回家來喊道:
“爹,爹——,西道上那邊兒,有人兒說找你哩。人家坐着汽車來的!......。”
老李聽說有人找,還是坐汽車來的,覺得來頭兒可真不小。二話沒說,趕緊就往外面走。
他剛出院子大門往西邊一看,就見丁字街那裡,一大羣人圍的水泄不通的樣子在看什麼。
嘿,原來是人們在圍着看兩輛小轎車。這事兒太新鮮了,鄉下可難見到這東西......。
這時,從人羣裡走出一個人來正向他走來。老李仔細一看,哎呀!這不是年初部隊派來籌建公墓的那個小高同志嘛。
“李村長,李村長!你好啊?”還是小高年輕嘴兒快,搶先打起招呼來了。
“嘿!小高兒,你胖了點兒,你也挺好吧!"老李見到小高格外高興。
首長們能來的都來了!省裡黃敬書記、軍分區於權伸司令他們都來了!......”小高興奮不已,拉着老李的手向轎車走去,高興地說,“形勢好了,首長們都配上轎子了......我也借上光了!哈哈。”
黃敬書記
解放後授銜時的於權伸少將
這天,黃書記看上去好像倒年輕了。但還是那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勁頭兒,沒一點兒官兒架子:司令還是那麼瘦,還是那麼嚴肅的樣子,微顯笑容。
黃書記沒等老李開口,就迎上來笑着說:“老李,李中國同志——咱又見面了!挺好唄?”
接着,他又回過頭去,指着於司令說:“你看,我們於司令也來了,沒想到吧?你們見過面兒吧?”
老李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樣子,十分激動地說:“哎呀呀,太好了,太好了!見過見過,年上個打仗前見過。俺們都叫他一號首長!司令還那麼瘦。......咱們先到村公所?還是去會場?俞書記你說吧!”
“怎麼,你們都認識?他是我們黃書記!......”小高有些疑惑地插了一句。
“當然認識啊!他是俺的入黨介紹人啊。剛來俺村時,他自己說姓俞。但後來,化名姓黃了......哈哈。俺叫慣‘俞書記’了,改不了嘴。哈哈......俺說的明白吧?”老李笑着介紹了一番。
“李村長還給我修過自行車哩!還會打麻繩,好手藝哩!......”黃書記給小高介紹起老李來了。回頭又對老李說:“小高現在是我們的宣傳部副部長兼辦公室主任了!小夥兒進步可快哩!......。”
“楊各莊可幫我們大忙了!一言難盡啊!要不是前線老打仗,我早就來拜訪老鄉親們來了......”於司令和黃書記說着,轉身忽然看見了孩子羣兒裡有南頭的陳國藏。笑呵呵地喊道:“喂——那位小朋友,忘了我了嗎?......”
“俺認出你來了......年上個俺叔叔還啓船,送你們過河來哩!”國藏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了一句就扭過臉兒去了。
“對對對!這小朋友,真乖!真乖!......你叔姓陳,你也姓陳吧,對不?哈哈。”司令幽默地樂了起來。
按着黃書記的意見,老李也被推上了車,一起去村北公墓會場去了。
這天,萬里晴空,晨風微微,英烈墓地,莊嚴肅穆。
公墓(修繕後的)於宏偉攝像
英烈紀念碑於宏偉攝像
老李帶黃書記、於司令一行首先到了公墓前。大家在墓前靜默了三兩分鐘,以示哀悼。
禮畢,於司令情不自禁地走向前去,撩起藍色綢子大祭輓聯,指着自己題字的那座石碑,十分鄭重地說:“黃書記,楊各莊大有才人啊。你看,我的題字原先筆畫太細了,經人家一描加粗,顯得遒勁有力多了。我現在腦子裡,呈現出很多很多戰士的形象和身影,覺得英烈們真的更精神了!”。說完,亮眼溼乎乎的樣子,回過頭來對老李說:“你代表我,多感謝感謝那個老鄉,謝謝他!這個老鄉也是頌揚了英雄們的革命精神。”接着又對書記說:“你說對吧,黃書記?”
黃書記鏡框下閃爍着愛慕、欽佩與感慨的目光,欣欣然道:“司令揮毫,擲地有聲。英烈們必將豪氣長存!同光日月,並壽河山!.....司令題字非同凡響,意義非凡啊!很好!佩服,佩服!......”
時光如流水。說話間,出席會議的各方代表絡繹不絕地先後趕來了。
周圍附近村裡的男男女女也陸陸續續的來參觀烈士公墓和看戲來了。整個村北里一片歡騰,空前熱鬧。
老鼠廟前的柏樹上,還落着一隻喜鵲,“喳喳喳喳”地叫了一陣兒,像是熱烈歡迎八方貴賓,給會場帶來一片喜慶。
晌午十時整,在一片鞭炮聲中盛典開始了。
於司令的致辭,打動了全體與會人員和到場的村民們。特別是他講到“......人民子弟兵之英烈們,雖離開了我們,但他們的精神不死!有英烈們不折不撓、前仆後繼、視死如歸精神的鼓舞,我們必將徹底打敗日本帝國主義!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讓我們迎接勝利的新曙光吧!.......”,使本來十分嚴肅莊重的會場,霎時掌聲雷動,呼聲震天,經久不息。
典禮結束後,在老李等村幹部的熱情挽留下,黃書記和於司令答應去吃頓飯——一頓在楊各莊最難忘的午餐。
這天,縣大隊的張樹起和區長張瑞國也特地回村參加了公墓落成典禮,並出席了這場不同尋常的午宴。
還是在“麪條張”那個飯店裡。準備上桌的“佳餚”,都是本村的土產——老李、馬愛國、于振榜、張環、賀庭玉等人特地從家裡拿來的雞蛋,自己醃的鹹雞蛋、臭鴨蛋,長果(花生),兩隻小公雞。張國瑞(良瑞)從鄰居老陳家要了兩條足有3斤重的鮮鯉魚,四隻大螃蟹;加上飯店的香腸、豬頭肉等熟食,備好了兩大桌各10(實實惠惠)大盤子菜餚。飯店還準備了衡水老白乾、大嬰孩牌香菸、西瓜、棗茶、醉棗、瓜子、橘子糖果......。
席間,大家談笑風生,言談話語再加上餐桌上自產的菜餚,不光格外津津有味兒,而且意味深長。
老李滿臉帶笑地首先開腔了:“咱們的老書記——俞書記,啊,也就是咱黃敬書記、於司令在百忙裡來參加典禮,給俺們楊各莊也增了光輝啊!俺們村裡家家戶戶、男女老少,都非常高興!俺代表全村黨員、老鄉親,表示深深歡迎和感謝!俺們沒弄什麼好吃的,但好在都是俺村自己家的,叫飯店給做一做。主要想熱鬧一下,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啊。爲了打敗小日本,大夥走在一起了,這也是天意啊!俺是老粗,不會講什麼,不管怎麼說,咱們年輕的老書記俞書記、於司令也得多吃點兒,多喝點兒,你們倆領導、首長,給大夥帶個頭兒啊,......哈哈!”
“哈哈,老李啊老李同志,你也就別客氣了。”黃書記打斷了老李的開場白說,“安平是我黨的老根據地。來楊各莊,我這是第三次了,還在村裡張文法大哥家住過一陣子,比回自己老家還多。楊各莊這裡,好像成了我第三故鄉了,哈哈。這些年我連北平的家也沒回去過,......哈哈,我對楊各莊村感情格外深。
楊各莊,人才就是多。前些年,你們村裡那場話劇【紀念九.一八】演唱的太好了,至今我都歷歷在目。那個流浪逃難的‘母親’,扮演的真好,......當時得了大獎。
前年,晉察冀日報曾刊登端掉角丘小日本崗樓的消息。後來,我聽說就是我們楊各莊一個年輕的,給鬼子當翻譯的臥底乾的,非常漂亮,動人!......”
“乞討流浪的母親”
“俞書記,他叫張恩妙,小名叫小倫兒。組織上非常器重他,把他調到邊區受訓去了。誰沒想到後來有病去世。很可惜,那是個才子啊。他有個哥,叫張恩綬,也在咱部隊。
還有他,縣大隊的干將——張樹起,那天端崗樓也去了。他媳婦劉勝彩可積極了,村婦聯的。俺剛纔就想給你們介紹介紹。”李中國這時插話,自己站起來一一介紹了恩妙、樹起兩人情況。
黃書記也站了起來,伸手跟張樹起握了握手,樂呵呵地又說:“你也是好樣兒的!你們都是英雄!都姓張啊?哈哈......”說着,扭過頭去問司令:“於司令,這就是你在來的路上說的那位張同志嗎?小夥真幹練!哈哈。”
這時,於司令也站起來,敬了個禮。緊緊握着握樹起的手,深情而高興地說:“向你們致敬!楊各莊的英雄!人民的英雄!呵呵!”說着,對着黃敬書記
說道:“就是他啊!他到縣大隊前,在我部集訓期間,正好趕上一次鬼子的飛機轟炸。要不是他們幾個冒着危險,幫助隨軍家屬轉移疏散,說不定造成多大損失離哩!”
“謝謝首長鼓勵,謝謝首長鼓勵!應該的!”張樹起非常激動,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看你司令,那點事兒您還老叨咕,誰遇上那個情況也得那麼幹。啊,司令,俺張子輝大嫂挺好吧?請你代表俺問好啊!”
“肯定,肯定。你嫂子她還常嘮叨你兩口子呢!”於司令這時轉了個話題,接着又說:“去年那場遭遇戰,嗨!要不是楊各莊老鄉親們的幫助,恐怕我們更慘!
自從跟隨呂正操司令打鬼子以來,大大小小我打了100多次仗,這次最慘了!那個姓陳的老鄉,他一人把我們幾十人送過河啊!後來聽說把他累病了。要不是這個老鄉,我們也生死未卜!那一幕幕,我終生難忘!”......
搶渡滹沱河——難忘的記憶
老李、老張同志,今天我告訴你們,當時謊報軍情的那個漢奸,想跑沒跑了,很快被鋤奸股處決了!”
“對那種敗類,她媽的抄他家,滅他九族,也難解心頭之恨!”小馬氣憤地插了一句。
“那天,我部學員——他們村的小李子——李啓明同志,在郎仁那邊兒過河時,一人就幫助三十來人過了河,最後自己犧牲了!後來我聽說,他人都凍僵了,好像還是站着的樣子,挺了好久沒倒下。我的那個【精神不死】題詞,就很受他的啓發!他和好多烈士,本身就是一個個永遠矗立的豐碑啊!......”
經司令介紹張樹起的情況和去年那場惡戰,席間頓時更加氣氛親切熱烈起來。嘎嘎的說笑聲迴盪着軍民的深情厚誼。
說話間,酒菜都上齊了。在老李提議下,大家共同舉杯,爲典禮圓滿成功先幹了一杯。
接着,黃書記提議:“藉此機會,我向於司令、向第七軍分區全體官兵敬一杯。(大家一飲而盡!)
讓我們再同離去的英烈們一起,也乾一杯吧!(大家又一飲而盡!)
方纔典禮儀式上,同志們讓我講一講,我沒有講。司令講話,更實際,更合適。他講的很到位,把他的題詞【精神不死】都簡直講活了。英烈們的精神,是我們克敵制勝的資本,是革命的法寶!他們的精神,千秋不朽!......
我現在可以告訴大家,小日本真的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啦”!
在歐洲戰場,5月8日,納粹德國已經無條件投降了!蘇聯紅軍8月8日正式對日宣戰,8月9日已經出兵了我國東北,打的鬼子關東軍節節敗退。
還有更加震驚世界的消息:8月6日,美國盟軍向日本廣島扔下個名叫【小男孩】的原子彈;9日,又在日本長崎,投了個叫【胖子】的原子彈。這新式武器據說威力無比,日本國內已經亂作一團,全國驚惶萬狀......。
我看小日本很快也得投降,可說這大局已定!......咱們這裡,形勢也很好。深(州)、武(強)、饒(陽)、安(平)這一帶,已經都是我們的天下了!我們周圍,就剩下晉州的鬼子,還在頑固抵抗!依我看,純粹是垂死掙扎了!......”
“太好了!太好了!就盼着有這一天啊!”整個飯店都喊叫起來了。
“鬼子要是投降後,咱再唱一個月的大戲來慶祝!黃書記,於司令,你們首長們忙,盡力百忙中抽空來啊。實在來不了,可派小高,啊,派高部長他們來呦!司令可派郝班長、任班長,還有甄特派員他們來啊!......”老李這時也激動起來。
“那是,那是!能來的,叫他們都來,聯歡一下!有機會的話,我肯定還會來!楊各莊是我的第三故鄉啊!哈哈......”黃書記樂呵呵的滿口答應。
這時他又轉了個話題兒:“老李同志,你說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們還弄來衡水老白乾,真不簡單。我小時候,第一次記得見我爸他們喝酒,就是喝的這種老白乾兒!你看,飯店這匾牌上這首詩,也是讚美衡水老白乾,我早就注意了。寫的真好——
“衡水白乾醇而香,
金盅玉碗滿瓊漿。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一心難忘楊各莊。”
落款兒是《莊上客》詩一首戊寅春無名齋主。不簡單!不簡單啊!這匾牌年頭兒不短了吧?”
“俺問過店主‘麪條張’。他說,他爺爺小時候就有,這是他們家的傳家寶。”張國瑞這時興奮地解釋道,“俺當時還說,李白有一首【客中行】詩——
“蘭陵美酒鬱金香,
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處是他鄉。”和這首詩差不多。還有“但使主人能醉客”這句全相同。可能是抄襲的人家李白的,說引用也行。店主很不服氣。......”
“當時俺說,這事兒,得讓歷史說話,呵呵。”老張接着說,“俺後來還真就查過歷史資料,衡水老白乾的釀造歷史,的確源遠流長。早在漢朝時,公元104年時就有啊,到唐代,已經盛名天下。
但蘭陵美酒的釀造史人家更長。據資料上說,同中國的青銅器一樣古老,始釀於商代。古卜辭中“鬯其酒”的記載,便是蘭陵美酒的最早見證。迄今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了。”
“要說無名齋主這首【莊上客】,比李白那首【客中行】還早,我看也不大可能!
“人家李白是詩仙啊!也號稱是酒鬼,喝酒可說喝遍天下。他也可能嫌衡水老白乾度數太高吧,六十五度啊!呵呵......。”黃書記接過話巴兒,“不過,這匾牌的確很有收藏價值。一是隸書寫的很好;二是雕刻的很精道;三是最重要的詩句——‘一心難忘楊各莊’,這句兒詩句,簡直把我這個客人之心,也刻畫出來了!我可真的是‘一心難忘楊各莊’啊!哈哈。”
《莊上客》牌匾
《莊上客》條幅
黃書記說到這裡,看了看於司令,樂呵呵的又說:“你說哩於司令?難忘吧?”
“太難忘了!這村裡,有我們可親、可敬的三千多個老鄉親,還有我們一百二十八個烈士的英靈!這些,是我們心中永遠屹立的豐碑!千秋難忘!......不知多少次,我睡夢中見到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他們一個個的,還是不變的那個老模樣兒......”。
黃書記見司令十分激動地傾吐心聲,鏗鏘有力。自己也含淚欲滴,詩興大發。他先幹了一杯笑道:“司令所言極是,我也同感!今天酒興,留詩一首,獻給在座的同志們,獻給楊各莊的父老鄉親們。小詩題目是【禮讚楊各莊】......”
黃書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要脫口朗誦小詩,飯店門口丁字街處,嘎然停下一輛美式小吉普。
一個戰士輕捷地跳下車來,匆匆向飯店跑來。
“報告,黃書記,您的加急電報!”機要員向前遞出電報,習慣地站在旁邊。
“老李、老張同志,有新情況,我跟司令馬上就得走了。小詩留給你們自己看吧。我跟司令,再次謝謝您們!謝謝全村老鄉親們!”書記看過電報說着,並把電報遞給了於權伸司令員。自己匆匆抄寫起那首小詩來。
李中國、張瑞國、張樹起、馬愛國、張環、于振榜、於造通、喬鳳印、李忠生、賀庭玉等十多人,一個個戀戀不捨地和書記、司令、高部長等部隊同志們緊緊握手。
大家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兩輛轎車和送電報的吉普車,飛快地消失在村外公墓北面一團被車子捲起的風沙裡......。
老李拿着黃書記的詩稿,喊道:“他張叔,你給大家念一唸書記的小詩吧!";
張瑞國區長瀏了一眼,滿帶表情地朗讀起來了:
“每逢來到楊各莊,
恰似回到爹孃旁。
今日美酒酬壯志,
高唱凱歌滅東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