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193 詛咒
193 詛咒
楊廣那“求”字其實才發出開頭的那個像是“氣”的音節,李世民已急得一擡腿便撲上了御輦,伸手一把捂在他的嘴巴上,急叫一聲:“陛下!”
“嗯?”被李世民的手捂着嘴巴,皇帝本來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便索性故意發出這麼一個音節,還特地把那尾音拖得老長,笑咪咪的看着面前這個不知道是急紅了臉、還是羞紅了臉的少年。
隨着楊廣這“嗯”的一聲,他的鼻息也噴到李世民那捂着他嘴巴的手掌之上,一下子提醒了這少年——自己此舉比之登上按規矩天子方能乘坐的御輦是如出一轍地大大有違規矩之事——,於是趕緊把手縮回,氣不打一處來的啐道:“陛下怎麼能拿這種事情來玩的?”
“咦?我哪裡有拿這種事情來玩了?我跟你是說認真的嘛,誰叫你不信我真的會那樣幹?朕是天子,出口就是聖諭,一語值千金的。你卻不相信,當我說的話是玩鬧。你說你這是不是纔是不尊重我這天子說的話,是在拿這事來玩?”
皇帝如此“強詞奪理”,李世民也無可奈何。而且他現在不想上這御輦都已經上了,只好重重地在皇帝身邊坐下,卻是嘟起了嘴巴,一副氣咻咻之色。
楊廣開始時還覺得他這氣惱的樣子甚是可愛。但接下來的一路之上,李世民就只是那樣噘着嘴巴不吭一聲,皇帝跟他說話他固然是不搭理,皇帝甚至只是靜靜地觀看他的臉容,他也故意別過頭去只讓皇帝看到他的後腦勺。這下子楊廣就明白到李世民對自己是動了真怒的,也就不再覺得好玩了。但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換作以前,他會伸手捏住李世民的下巴,強行把他的臉龐扭回來對着自己。可是自從二人和解以來他固然是再也沒有做這種公然強迫或調戲這少年的事情,而李世民如今有傷在身,他就更是不敢這樣做了。但要他低聲下氣地求懇李世民原諒他呢,一來他畢竟是做了十年之久還多的皇帝,又覺得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不過是表達自己對李世民的關懷寵愛之情,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了,因此既是拉不下面子道歉、也是滿心的不情願那樣做。二來這時御輦之外隨車而行的滿是近侍的宮人與侍衛,如此公然地當衆道歉,他面子上固然是掛不住,也怕李世民聽了反而只會是更生氣——自己剛纔故意裝作要向他說出個“求”字來,已嚇得他趕緊跳上車來阻止,現在就算自己是真心想向他道歉,恐怕也只會被他誤認爲自己又在故意捉弄他而已。
於是,二人就這樣悶不作聲的坐着御輦一直來到海池邊上。
楊廣急着想與李世民和解,自己先下了御輦,看着魏忠把李世民也攙扶了下來,便命除魏忠之外的所有其他宮人與侍衛都留在御輦旁邊不準跟來,自己向魏忠打了個手勢,讓他繼續扶着李世民,隨自己走上那條通向海池邊上的隱蔽所在的小路。
李世民猜想皇帝要去那大樹下的石墩上與他坐着一邊觀看海池、一邊聊天,卻不覺擔心起柴紹現在這個時候有沒有當值着巡邏班,會不會也進來這個地方——雖然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立政殿的書房裡養傷,柴紹應該會以爲進來這裡是看不到他的,但他只道柴紹每次當值巡邏班的時候拐進來一下是爲了歇歇腿,這樣就算他不在,柴紹還是會進來的。如果柴紹這時毫不知情地拐進來,卻看到皇帝和自己坐在這裡,那該是多尷尬的事情!
他心中一急,不覺頓住了腳步,道:“陛下,別……別進這裡,好嗎?”
“爲什麼?”楊廣愕然,回頭看着他,“這裡面不是有個石墩可以坐着看海池的嗎?你現在身上有傷,不能累着的,在那裡可以坐着休息,不是很好嗎?”
“這……”李世民也知道不能跟皇帝說出自己真正的擔心,只能嚅嚅的道,“……我怕有別人會進來這裡。”
楊廣還沒回答,魏忠已搶着插嘴道:“李侍衛你放心吧,這裡不會有人進來的。”
他心裡清楚得很,這些天柴紹都一直留在立政殿的耳房裡,名爲看守阿琮,實爲要留在離李世民最近的地方。他也早就跟主管千牛衛的備身郎將打了招呼,讓他不安排柴紹值班。只是這些事情,現在當着皇帝面,他是不能直截了當地跟李世民說的,只能如此暗示。果然李世民一聽他這話,已經明白他所說的“有人”就是指柴紹,明顯地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由得他扶自己到那石墩上坐下。
楊廣卻也隱隱的聽出魏忠此言似乎是話中有話,疑惑地向着他一瞪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忠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地答道:“小人的意思是,小人會站在那裡……”他伸手一指那條小路的拐彎之處,“……替陛下和李侍衛看守着,不讓閒雜人等能進來打擾了你們。”說罷,他微微躬了躬身,果真就走到那小路拐彎的地方,背對着二人,眼睛盯着來路,一副全神貫注地監看着以防不速之客闖入的樣子。
楊廣這才釋去心中的猜疑,也在石墩上坐了下來,伸手摟住李世民的腰肢。
可是,當他細看李世民的臉容,見到他又是噘着嘴巴對自己不理不睬,心中不覺焦躁了起來,道:“世民,你怎麼到了現在還不開心?”
李世民擡頭瞟了皇帝一眼,道:“臣不是在不開心,臣是在擔心!”
皇帝聽他在這隻有他們二人相處之時仍是自稱“臣”,心中更是悶悶不樂,道:“你到底怎麼了?你有什麼擔心的?”
“臣在擔心,陛下如此不顧體統朝綱,臣鐵定是要被陛下寵愛成另一個董賢的了。那董賢死的時候是二十一歲,臣去年纔剛滿十五歲,臣現在也只能是指望自己好歹不能比那董賢活得還短命。這樣算下來,臣大概還有六年時間可活。臣剛纔一路之上就在盤算,怎麼才能過好這餘下的六年,不要辜負了爹孃好不容易把臣帶到這世上來,還花了偌大的心血把臣拉扯養大……”
楊廣越聽越覺得一股怒火在心頭升騰起來,終於忍不住喝斥出來:“胡說八道!這天下哪有人像你這樣詛咒自己短命的?”
“臣也不想的呀。可是古人有云:‘愛之適足以害之’。陛下愛臣之心,臣並非不懂。但臣就是太懂了,所以就知道陛下愛臣太深,反而一定只會是害了臣。”
“你……”皇帝只覺心頭的那團怒火化作了一塊大石,壓在那處,也是堵在那處,壓得生痛,堵得發慌,“……你以爲你這只是在詛咒你自己短命嗎?你也是在詛咒我只能再活六年!只要我不死,我會讓你死嗎?”
李世民聽楊廣說得動情,心尖兒也不禁一顫,終於擡起頭來,直面着皇帝,懇切地說:“陛下,我當然是恨不能與陛下長相廝守,一直活到地老天荒的那一日。陛下若真的是有着與我一樣的心願,那就不要再做這種目無尊卑、不成體統之舉,好嗎?請陛下恰如其分地愛我,而不要把我溺愛寵壞了,好嗎?”
“世民!”皇帝禁不住一把將他深深地摟進懷裡,“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從不得意忘形、恃寵生驕。我愛你是對的,你是真正值得我愛的人!可是……可是剛纔我真的只是擔心你重傷初愈,不宜步行太遠,這才一定要你跟我同輦而坐。你怎麼卻只是一根筋地顧慮着漢哀帝與董賢的前車之鑑,半點都不能體諒我對你的心意?”
“陛下,對不起,對不起……”是這樣滿懷歉疚的話語,伴隨着微微的溼意從楊廣的懷中透出,卻是霎時化作如同傾盆的大雨,把他心頭便是尚有殘餘的怒火全數澆滅,那塊沉重的大石也像是被徹底地軟化了一般,消失無蹤。
他一手把懷中的少年的下巴輕輕地挑起,不知道是自認識他以來第幾次觀看着他的臉龐而入了迷,另一手則柔柔地撫拂過他的雙頰,拭去那上面的淚水,道:“好啦,別哭了,爲着這麼一點小事就傷心成這樣子?你忘了尚藥奉御叮囑過你什麼的嗎?這段時間你要保養身體,還要保持心境愉快。”
李世民微微的點了點頭,脣角刻意地翹起,擠出絲絲的笑意。
這含淚的一笑,只看得楊廣如遭電擊,腦子裡“嗡”的一聲,瞬息之間全然迷糊了,伸手用力將李世民的衣領扯開一些,低頭就要往那頸項與前胸交接之處的鎖骨吻下。
李世民連忙以手掌遮擋在扯開的前襟之上,皇帝這一吻便只落在他的掌心裡,道:“不……陛下……”
後記:
1、好萌好可愛的世民寶寶啊啊啊……偶真想穿越進這小說裡化身爲楊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