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367 爲了
367 爲了
“什……什麼?”柴紹大吃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他這既是因爲驚訝得說不出話,但也是因爲突然之間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柴姐夫……”長孫無忌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現在就已經跟世民走得很近,那些反對世民當太子、接大位的人,就會把你視爲世民一黨,打擊世民的時候會把你也打擊進去。但是,如果你故意地與世民疏遠,他們就以爲你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就不會把你也設法剷除,甚至不會對你戒備防範。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支持不下去了,我倒下了,到了那個時候,請你……站出來!你要站到世民的身邊,站到世民的前面,代替我,爲世民遮風擋雨,爲世民擋下那些明槍暗箭,行嗎?你能……答應我嗎?”
“我……”柴紹迎着長孫無忌的目光,渾身升騰而起的,是一種無力感,因爲他深知自己對長孫無忌這樣的“咄咄逼問”只能給出這樣的回答——“……答應你!”
長孫無忌用的還是那一招!那總是能夠把自己治得死死的一招,那自己再怎麼把他的背後私心看得清清楚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低頭接受的一招。
是的,長孫無忌是有私心,他的私心也始終就是要把自己排除在與李世民有親密交往的人之外。可是,他又總是安排得那麼巧妙而正確,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確實都是對李世民最有利的,因此也就是自己怎麼也無法說“不”的。
長孫無忌的臉上泛起了欣慰的笑意,他伸出右手的尾指,與柴紹右手的尾指勾在一起,道:“那……我們就這樣約定啦!爲了世民!”
爲了……世民!
柴紹在心裡重複着這四個字,忽然就釋然了下來。
是的,爲了世民!爲了世民,他有什麼不可以做?有什麼委屈不可以承受?只要真的對世民有利,不要說長孫無忌只是要他故意疏遠世民,就算是要他永遠都不能再見世民,又有什麼關係?兩年前,他不就是懷着這種決心,勸服了楊廣放世民出宮——以承諾永遠不再見世民一面爲代價——的嗎?當時他可以接受楊廣那樣的要求,今天他怎麼就不能接受長孫無忌這樣的安排呢?
還有……還有三年前,當他在那海池邊上,聽着世民說自己至少還有他的時候,他不是曾在心裡暗暗地向天地立誓,不管世民愛不愛他、會不會愛上別的人、或是世民的心有一天會變得與那時完全的不同,他都絕不會對世民生出半分的疑惑與嫉妒,他這一輩子都會全心全意地愛世民、無怨無悔地待世民的嗎?既然是這樣,他又何必介意長孫無忌有否懷着什麼私心而那樣安排一切?他又何必去計較自己是否受了委屈?只要是對世民好,只要是對世民有利,他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應該做!
在長孫無忌的眼裡,看到的是面前的這個自己妹夫的姐夫,突然之間雙眼一亮,目光之中再也沒有了他看着自己之時常帶有的那種疑惑審視的意味,變得是那樣的堅穩鎮靜、氣定神閒。他心中正對柴紹的這突如其來的眼神變化掠過一絲驚異之情,暗地裡揣摩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見本來他那只是由自己被動地勾起的尾指,變作主動地勾緊自己的尾指,用力地搖了幾下,道:“對!爲了世民,一言爲定!”
說罷,柴紹鬆開尾指,不再望長孫無忌一眼,轉身快步往江都宮的方向行去。
東閣寢殿內,雖然還只是下午時分,楊廣身前的幾桌上已經擺滿了好些空了的酒壺,但他仍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臉上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魏忠跪坐在一旁,雙手捧着一個白玉酒壺,見他一口乾完一杯,馬上又給他斟滿。楊廣一仰頭把整杯酒一下子全部往口裡倒進去,但持杯的手已因醉意而顫抖得很厲害,其實有差不多半杯的酒是潑灑在口外,弄得他下頜、前襟及所坐的位子旁邊都被酒水淋得溼答答的。
楊廣放下杯子,一邊看着已變作幾個影子的魏忠給他再往杯子裡倒酒,一邊吃力地挪動着那像是變粗了好多的舌頭,含含糊糊的說道:“世……世民呢?”
“陛下忘了嗎?二郎剛剛纔出去,是到淨房去解手。”
“朕……當然記得啦!但是……他怎麼……出去了……那麼久?”
“沒出去多久啊。”魏忠平靜的答道,“從他出去到現在,陛下才喝了三杯酒,怎麼算久呢?”
“三杯?”楊廣咪了咪眼,竭力想回憶起李世民是不是在自己喝這最近的三杯酒之前的時候出去的,但他只覺腦子裡像是塞進了一塊大石頭,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什麼空間能讓什麼念頭可轉動起來,又像只要一凝神想些什麼裡面就會痛得像要裂開一般。
“是的,三杯呢。”魏忠一邊重複着,一邊飛快地向窗外瞟了一眼,心裡暗暗的焦急:“怎麼還不動手?我好不容易纔把李世民支使開去,得趕在他回來之前動手啊!”
正想到這裡,忽覺窗戶那邊照進來的午後的陽光突然變得耀目刺眼,他心裡大叫一聲:“來了!”耳邊隨即響起“嗖”的一下什麼尖銳之物急速地刺破空氣激射而來的聲音。他趕緊尖叫一聲:“小心!”和身一撲,把身邊的楊廣整個都撲倒在地,然後聽到“嘩啦啦”的幾聲,是幾桌上擺放着的一個空酒壺被什麼撞上了,碎作片片,而它旁邊的好些空酒壺也被它這一撞之力帶得摔下地去,跟着粉身碎骨。
殿內侍候着的幾名宮人都是跪坐在遠處的角落裡,根本沒聽到那尖銳之物飛進來的聲音,直到看見幾桌上的空酒壺碎成一片狼藉,這才嚇得大叫“有刺客!有刺客!”在寢殿外當值的千牛備身和驍果禁衛聞聲趕緊了衝進來,看到的也只是幾桌上的碎酒壺,以及魏忠扶着大半酒意都被嚇成一身的冷汗而清醒了不少的皇帝坐直身子。
“發生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有刺客嗎?刺客在哪裡?”那些近侍親衛有的在殿內、有的在殿外四處搜索,但什麼都沒發現,看來即使是有刺客,眼見一擊不中就馬上跑掉了——準確地說,深知內情的人從殿外向殿內是這樣報告的。
魏忠指示着那些戰戰兢兢的宮人前來收拾幾桌之上和附近地面的酒壺碎片。其中一人撿起一塊碎片,忽然看到其下遮蓋着的一物,不覺驚叫一聲,把殿內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魏忠探頭一看,一如早有所料那樣,見到那是一支鋼製的短箭,箭身上還包着一片薄絹。他撿起來解下薄絹看了一眼,展開來攤在手心上遞到楊廣眼前,道:“陛下,看來那刺客的目的只是要向陛下呈遞這東西。”
楊廣定晴一看,只見那薄絹上寫着蠅頭大的四行小字:事關世民,今夜三更,御苑涼亭一會,勿使世民知之!
這一下,楊廣頭腦之中縱使還餘幾分醉意,也全數盡去。他一手從魏忠的掌心裡搶過那片薄絹,把上面的四行小字反覆地看了幾遍,口裡還念念有辭的跟着讀了幾次,兩道長長的劍眉緊緊蹙起,道:“那刺客……是想跟朕說與世民有關的事情?卻不要讓世民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
那最後的“事”字還沒說出口,魏忠忽然伸手過來,一把將那薄絹搶過塞進自己懷裡。楊廣正奇怪着這殿內監怎麼突然做出如此無禮之舉,卻聽到他說道:“二郎回來啦?”
楊廣心頭一震,擡頭一看,果見李世民正從寢殿的門口進來,一臉擔憂之色,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他身前,道:“陛下,我聽說剛纔有刺客試圖行刺你?”
魏忠搶在楊廣頭裡答道:“只是一場虛驚而已。對吧?陛下!”他後面那句是轉頭向着楊廣說的。
楊廣看了魏忠一眼,發現他本來手上拿着的那支短箭也已經不見了,大概也是及時地藏在懷裡去了。他心下亮堂,知道魏忠是要替自己隱瞞那刺客以薄絹傳信之事,便點了點頭,擺出一副若無其事之色,道:“沒事沒事,是我剛纔喝得太醉了,把這些酒壺都掃到地上,自己把自己嚇着罷了。不過這一來我的酒也醒了,倒是好事。”
李世民看看楊廣,又望望魏忠,他不知內情,也就沒能從他們的臉色上覺察出有什麼異樣,便只是勸了楊廣一句:“陛下最近也實在是喝酒喝得太多了,這樣對身體不好,還是別喝那麼多了吧。”
他其實只是隨口勸一勸,並不真的想要皇帝聽他的話。他深知這皇帝如今已是處於醉生夢死的心境之中,若非這樣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很難麻木得了內心對於自己未來的恐懼驚惶之情。李世民本來也有想過,如果皇帝要跟他行歡愛之事以便忘憂,他會盡力而爲的以這身體侍候皇帝。但這次自他進宮以來,除了第一天晚上楊廣差點又想強要他,以及次日午膳之時玩了一場以發泄出前晚積累起來的慾望之外,此後就一直沒有與他行事。每天晚上,皇帝都只是把他抱在懷裡,甚至沒有要他脫光衣服。二人這樣相擁而眠至三更時分,皇帝便讓魏忠領他去沐浴更衣,之後到旁邊的耳房去睡完下半夜。
誰知這時楊廣聽了他這話,臉上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好好好,我聽世民的話,今天就到此爲止,今晚也不要再喝了,早點休息吧。”
李世民見皇帝竟然真的聽自己的勸,不覺頗感愕然。楊廣也真的在那一天裡都沒再喝酒,晚上一如往常那樣將李世民摟在懷裡,但只睡至將到三更時分,便喚魏忠領他去沐浴更衣,比平日還早了一些。
李世民隨着魏忠剛走到浴房門外,卻見門邊站着一名宮娥,見他走近便深深躬身,道:“婢子奉皇后之命在此等候二郎,請您隨婢子前去覲見鳳駕!”
後記:
1、柴姐夫在歷史上並不是“秦王黨”的事實就是這樣給偶掰成鳥~~
2、哇也也,皇后要見世民寶寶這楊表叔最大的“愛妃”哦~~爆!大家猜猜是爲了啥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