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俊美的臉,浮起一絲溫和的笑:“然兒,你終於來了。”
彷彿他在這墓室中,等待已久。
鳳凌然不可思議的看着走出畫卷的鳳君,他的身子,就像月光做的,虛幻的很不真實。
鳳凌然嗓子有些發緊,黑眸鎖着鳳君虛幻的身影,薄脣微張,發澀的道:“你是,我爹?”
從小,他在東晉的皇宮中長大,東晉的國君很疼愛他,可母妃從不允許他喊國君父皇,小時候,他問過母妃很多次,爲什麼不讓他喊父皇?母妃只是表情痛苦,卻從來不肯告訴他,爲什麼?
現在,他終於知道,這是爲什麼?
母妃,不是他的母妃,國君也不是他的父皇。
眼前這個與他容貌極爲相似的人,纔是他真正的父親。
鳳君點了點頭,慈愛的看着他:“嗯,我是你爹,原諒我,從小就離開了你。”
鳳君眸色有些黯然,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然兒,準備好傳承。”
鳳凌然還想再問什麼,卻沒有機會了,鳳君虛幻瑩白的手指一揮,懸浮在半空中的鳳麟令變成一隻小火鳳,響亮的鳴叫一聲,展開的鳳翅如同被烈火燃燒,飛射進鳳凌然的額心。
鳳君瑩白的手指,隨後就點在了鳳凌然的額心,深深的看着這張他年輕時的容顏,說道:“然兒,這是我留在墓室的一縷神識,存在的意義,便是將鳳族的傳承交給你。
當我的任務完成,我的這縷神識,將會消失。”
強大的靈氣,撞入他的身體,鳳凌然彷彿被定住,他能聽到鳳君說的話,卻不能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
鳳君把神識的最後一絲靈氣,也給了鳳凌然,他虛幻的身影,漸漸的消失了。
混沌,也消失了。
墓室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鳳凌然有些失神,畫卷中的男子不見了,只剩下眸色微垂的極美女子,她拿着手帕,半掩着笑。
鳳凌然恍若明白了什麼,當時他爹,應該是站在他這個位置,看着他娘。
這纔是原本的畫卷。
他們進來之後,看到的其實是他爹留下的神識,現在神識消失了,畫卷中,只留下孤零零的娘。
墓室門口的界線消失。
蕭兮和小七心中一喜,走了進來,看到鳳凌然伸手取下畫卷,拿到案桌前。
蕭兮有些莫名,走過去一瞅,驚訝極了,畫卷中怎麼少了一個人?
鳳凌然的爹去哪兒了?
蕭兮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此時,鳳凌然修長的手指,已經開始磨墨。
“鳳凌然……”你……還沒說出口,蕭兮舌頭繞了一個彎,道:“爹去哪兒了?”
她在東晉已經嫁給了他,來到墓室,也叫過爹孃,你爹和爹,雖然一字之差,但前者叫起來,要生分了許多。
蕭兮擡頭看了鳳凌然一眼,忽然發現,他的額心,多了一個“東西”,若隱若現,她還沒看清,那是什麼?他額心的“東西”就消失了。
命靈。
鳳凌然的命靈出現了。
蕭兮心中狠狠一驚,可惜沒看清,鳳凌然的命靈是什麼?
“他走了。”鳳凌然很平靜的說道。
拿起案桌上的狼毫,鳳凌然猶豫了一會兒,落筆,認真又細緻的勾畫。
蕭兮嬌小的身子移開一些,給足夠的空間他,蕭兮心中知曉,這幅畫對鳳凌然而言,容不得一點細微的錯誤。
蕭兮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作畫的鳳凌然,修長的手指,每一筆勾畫都細緻入微,爐火純青,他專注的表情,也極爲好看。
蕭兮心想,這個世上,除了鳳凌然,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還原鳳君了。
這一畫,大半天過去了。
小七肚子都餓的叫了,他娃娃臉一紅,捂住肚子,轉身走到墓室的角落,心中罵道:該死的肚子,你怎敢打擾主子?不準再叫了。
肚子餓了,豈會理小七?又咕咕的叫了起來。
蕭兮也餓了,但她不像小七,那麼沒出息,餓的肚子咕咕叫。
蕭兮清靈的眸,一直看着鳳凌然在畫上揮灑的手指,明知鳳凌然作畫的功底很深厚,看到他還原鳳君,蕭兮的心中還是充滿了驚喜,他的手就像魔法師,僅看一眼,就能創造奇蹟。
最後兩筆,落在鳳君的眼睛,那瞬間,鳳君彷彿真的活了過來,黑眸柔情的看着身邊的極美的女子。
蕭兮驚喜極了,只差被爲鳳凌然拍手叫好。
“爹又回來了。”
蕭兮興奮的對鳳凌然說道,看到他緊繃的俊臉,漸漸放鬆下來,蕭兮替鳳凌然高興的同時,也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太在乎一樣東西的時候,容不得一絲瑕疵,她太明白,這幅畫卷對鳳凌然的重要性。
待畫卷晾乾。
鳳凌然收起畫卷,蕭兮可以看出,他收起畫卷的時候,動作很小心翼翼,彷彿害怕損了分毫。
鳳凌然把畫卷帶出了墓室。
三人走出墓碑以後,天已大亮,光陽刺眼。
墓碑外,站着許多人,他們將墓碑包圍,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是蕭兮和鳳凌然,還有小七都熟悉的。
鳳二長老看到鳳凌然從墓碑中出來,憤怒又仇恨的指着鳳凌然,罵道:“你這個畜生,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爲了得到鳳族傳承,居然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今天,我就要殺了你,爲爹報仇。”
鳳三長老紅着眼,怒道:“說他是畜生,還是擡舉他了,畜生尚有良知,他卻沒有,他連畜生都不配當。我早就說過,那妖女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生出來的賤種,果然不是好東西。”
鳳凌然赤黑的眸,倏然一變,仿若染了鮮血,變的血紅,幽冷的射向鳳三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