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茯苓被安排在離鳳凌然最近的一間房中,她拿着小藥瓶進去之後,看到房中的陳設,她呆了呆,若不是大牀旁邊放着一個木質圍欄的小嬰兒牀,她差點以爲走錯了哪位主子的房間。
房中的傢俱幾乎全是紫紅木打造,精美絕倫的屏風雕刻着生動的百獸,小到一壺一盞,都是價格不菲的彩釉。
大牀是真絲帷幔,用純金的金鉤優雅的掛起,絲質的薄被整齊的疊着,像一塊豆腐,雖然是純白的顏色,但對熟悉女紅和絲料的蘭茯苓來說,她一眼就看出了這被子的貴重,不知比她在小莊園蓋的被子好了幾百倍。
大概只有皇宮中的娘娘才能享受這般的待遇。
蘭茯苓被眼前的貴重的物質迷惑了心智,覺得受傷的胸口也不疼了,她滿是歡喜的看着房間裡的一寸一物,覺得自己也要享受這人上人的生活。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蘭茯苓一驚,看清是誰的時候,她表情有些詫異。
“你……怎麼會在這裡?”
蘭茯苓看到的是小彩玉,她眼中閃過疑惑和嫌棄。
小彩玉笑着說道:“我跟着馬車到了鳳府,既然恩公不要我做奶孃,我就來做丫鬟報恩啦!”
蘭茯苓皺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小彩玉說的話:“就你?府中的管家怎麼會選上你做丫鬟?”
小彩玉嘿嘿一笑,神秘的說道:“我有秘招。”
她當然不會告訴蘭茯苓,她對鳳府的管家說了報恩的來由,來當丫鬟是不要月銀的,也就是當免費丫鬟,管家這才讓她進來了。
也是正巧,爲了讓蘭茯苓這位奶孃專心的照顧幼狐,給蘭茯苓派了一個打掃和洗衣做粗活的丫鬟。
蘭茯苓雖然是奶孃,但到底也是個下人,鳳府的丫鬟誰肯接這差事?正好外面來了一個免費的,管家就把小彩玉派來做蘭茯苓的丫鬟。
現在蘭茯苓還不知道這件事。
蘭茯苓狐疑的問道:“什麼秘招?”
小彩玉又嘿嘿了笑了兩聲,沒有告訴蘭茯苓,而是說道:“茯苓,以後你照顧小主子,我照顧你,這房間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衣服,都交給我幹。”
蘭茯苓心中哼了哼,聽到小彩玉後面的話,她有點吃驚,腦子靈活的她想到,小彩玉這是來給她當丫鬟了?
蘭茯苓半開玩笑的譏笑道:“你這是來給我當丫鬟嗎?”
小彩玉是爲了報恩進來的,她又是個活躍的性子,沒別的丫鬟那麼多計較和心思,她點頭笑道:“是啊!是啊!”
蘭茯苓微微吃驚,眼珠子微轉,很快,她就猜到了。
蘭茯苓很想笑,她嘴角微勾,頗爲得意,頓時覺得當幼狐的奶孃不委屈了,還很威風。
蘭茯苓很快就指揮上了小彩玉,把手中的小藥瓶伸出去:“你過來幫我上藥。”
她用命令的口吻,儼然成了一個主子。
小彩玉好不容易纔進來的,她不會計較蘭茯苓這種態度,立刻上前去給蘭茯苓上藥,看到蘭茯苓胸口的傷痕,小彩玉吃了一驚。
“茯苓,你傷的好嚴重,這傷是怎麼來的?”小彩玉沒多想,一邊上藥一邊說道。
“還不是給那小畜生喂母汁的時候,被那小畜生撓的?”
“小畜生?”
“可不是?小彩玉,你不知道,那所謂的小主子,就是一隻小畜生,可兇了,爪子還很鋒利,我餵它母汁,它不喝還把我撓傷了,真是倒黴。”
蘭茯苓抱怨道,她忽然擰着眉低叫一聲,胸口好疼,她立刻怒罵小彩玉:“你怎麼給我上藥的?你弄痛我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有什麼用?”
小彩玉哼了一聲:“你活該。”
蘭茯苓頓時暴跳如雷:“小彩玉,你……。”
小彩玉不怕蘭茯苓,丟下小藥瓶,眼睛直衝着她道:“我什麼我?怕是你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既然進了鳳府,當了奶孃,不管自己的小主子是誰,你都不應該罵它小畜生,你這是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去告訴管家?你猜管家會怎麼處置你?”
蘭茯苓嚇的臉都白了,她非常清楚鳳府主人的性格,是多麼駭人,多麼的可怕。
蘭茯苓態度軟了下來,拉着小彩玉的手,祈求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自己的小主子,小彩玉,你就看在我們同在小莊園當奶孃的份上,別去告訴管家。”
小彩玉看到蘭茯苓眼睛都紅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她也知道告訴管家之後,蘭茯苓的下場,她沒有那麼壞,剛纔是看不慣蘭茯苓那樣說小主子,才說出告訴管家的話來嚇嚇她。
“那你答應我,以後可不準再說小主子半點壞話。”
蘭茯苓一喜,點頭如搗蒜:“我的好彩玉,我不說了,保證不說了。”
小彩玉放過蘭茯苓,又在蘭茯苓的好言好語下替蘭茯苓胸口繼續上藥,卻沒看到蘭茯苓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
來日方長,小彩玉,看我以後怎麼整治你,像你這種自以爲很善良的女人,還不配做我蘭茯苓的對手。
上好了藥,蘭茯苓到小七那兒把幼狐抱了過來。
她把幼狐抱回房的時候,把小彩玉叫了過來,刻意對小彩玉道:“這就是我們的小主子,小彩玉,你快來看看。”
小彩玉丟下手中的活,跑了過來,看到是隻小九尾幼狐,她有些吃驚,但很快就眉開眼笑,對着幼狐輕聲輕氣的說道:“小主子,你好,我叫小彩玉,我和茯苓會很用心的照顧你。”
蘭茯苓看到小彩玉沒有受到驚嚇,對這畜生露出嫌棄的表情,她心裡很不爽,又看到小彩玉像傻子一樣在幼狐面前自我介紹,她覺得十分可笑。
蘭茯苓在鳳凌然的房中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導致她沒注意到鳳凌然對幼狐說了那番話,幼狐才肯跑到她身邊吃母汁的。
幼狐歪着腦袋,瞅了瞅小彩玉,但很快就沒了興趣,它把腦袋埋在九條尾巴中,它還是最喜歡孃親。
蘭茯苓見狀,對着小彩玉譏笑的勾了一下脣,頗爲驕傲的說道:“好了,我要照顧小主子休息了,你去幹自己的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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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幼狐在身邊,小狐狸當晚很不適應,到了幼狐吃母汁的點,它就醒了,看看身邊沒有幼狐,而是一隻溫暖的大掌輕輕的撫摸它的腦袋,小狐狸擡頭瞅了一眼鳳凌然。
“睡吧!墨兒會被奶孃照顧的很好。”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小狐狸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莫名的心安,它閉上眼睛,片刻就重新進入了夢想。
另一個房中。
蘭茯苓聽到幼狐的“吱吱”聲,她困的要死,打着哈氣起身,抱起幼狐,就解開衣裳給幼狐喂。
她當然知道幼狐不肯吃,但她很困,她不想擠在碗中再喂,太麻煩了。
“吱吱吱……”
幼狐抵抗掙扎,偏着頭,就是不肯咬。
蘭茯苓哈氣連天,半醒半眯的狀態:“小主子啊!這麼晚了,擠出來太麻煩了,你就將就的吃吧!”
門忽然被推開,蘭茯苓嚇了一跳,睡意也嚇跑了,看到是小彩玉,她有些惱了。
“你瘋了嗎?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你到我房中幹什麼?”
小彩玉走進來,看着蘭茯苓懷中掙扎的幼狐,她直接過去,把幼狐搶了過來:“我睡不着,我在門外給你守夜,就聽到了聲音,進來看看。”
“你幹什麼呀?我正在給小主子喂母汁呢!”蘭茯苓惱怒小彩玉的行爲,伸手想搶幼狐,卻沒搶過來,擰着眉道:“我不需要你守夜,滾去睡你的覺吧!把小主子還給我。”
小彩玉卻道:“哪有你那樣強制性喂母汁的?你想把小主子悶死嗎?”
蘭茯苓這下真的惱火了,這小彩玉只不過是她的丫鬟,也管的太寬了吧!
“我是小莊園最優秀的奶孃,我怎麼喂小主子,還輪不到你一個要連奶孃都不合格,要被送去軍營當軍伎的女人來教,把小主子還給我,要不然我就去告訴主子,你妨礙我給小主子喂母汁,主子會把你亂棍打死。”蘭茯苓厲聲道。
“好啊!你去啊!我正好也有話對主子說,你強行給小主子喂母汁,不管小主子死活,你看主子會把誰亂棍打死。”
“你……”
蘭茯苓沒想到小彩玉這麼牙尖嘴利,正好又踩在了她的軟肋,是的,她剛纔是嚇小彩玉的,她沒想到小彩玉會這麼反擊她。
幼狐擡起頭,無邪的眼睛瞅着小彩玉,眨巴眨巴的,像個可愛靈動的漂亮娃娃,小彩玉低頭一瞅,心都要被這雙宛若星辰的眼睛軟化了。
她是奶孃,孩子生下來,她就沒見過孩子長得什麼樣?
但這隻幼狐,讓她有種抱着自己孩子的感覺,雖然她知道自己只是卑微的奶孃,不配擁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蘭茯苓咬着牙,擠了母汁在碗中,伸手去要幼狐:“小主子餓了,再不吃母汁會影響身體,你把它給我。”
蘭茯苓不想再提之前的問題,她討不到好,乾脆要幼狐。
小彩玉沒把幼狐給她,看到碗中的母汁,她彷彿知道了什麼,她抱着幼狐,走到桌邊,拿起碗給幼狐喂。
看到幼狐咕嚕咕嚕的喝,她有種當母親的初體驗。
小彩玉沒看蘭茯苓很難看的臉色,而是輕聲的說道:“茯苓,這麼晚了,你還要擠母汁,你也挺辛苦的,你睡吧!這種喂小主子的差事就交給我吧!”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是你的丫鬟嗎!這晚上幫你做點事,別人也不知道,以後我還要靠你照拂呢!”
蘭茯苓本來很生氣,聽到小彩玉這麼說,她眼珠子轉了轉,小彩玉沒想搶走她奶孃的位置,只是晚上幫她喂幼狐,算是小彩玉識相。
蘭茯苓也給了小彩玉臺階下,不忘順便整了一下小彩玉:“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了,那以後晚上,你都來照顧它吃母汁吧!,我看它晚上挺喜歡你的。”
那以後晚上小彩玉就不用睡了,白天還要打掃洗衣,她倒要看看小彩玉能撐到幾時?
如果小彩玉晚上累到,白天做不好,她就有理由懲罰小彩玉了。
蘭茯苓眼中閃過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