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徐家兄妹,又舉步往前走去。
無塵邊走邊說道:“李施主,如果撇開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談,你會爲鐵瓦寺主持公道嗎?”
“不會!”我直言道:“我沒有那種能力。”
想給鐵瓦寺主持公道,就要面對整個江湖。
我沒有狂妄到以爲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掀動整個江湖的能力。
也不是那種腦袋一熱,就能挑戰世界,挑戰規則的人。
無塵笑道:“如果,你有那種能力呢?也不願意主持公道嗎?”
我搖頭道:“我不是判官!”
無塵哈哈一笑:“那你爲什麼要放我們出來?”
“其實,你已經是在爲我們討還公道了。你看不慣輪迴司,看不慣虛僞不公之事,你把我們放出來,就是爲了讓我自己去復仇。”
“這不是在爲我們求公道又是什麼?”
無塵長嘆了一聲道:“我們師兄弟成魔,纔有復仇的力量。可是那些連鬼都做不了的人呢?他們或者弱小無助,或者乾脆被打得灰飛煙滅,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啊!”
“世人把公正寄託給地府,地府卻又不管陽間之事。”
“如果,地府能除陽間之惡,人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公了。”
“李施主,你說對麼?”
我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如果人間的公道,只能由鬼神來維持的話,活人不覺得悲哀麼?”
無塵大笑道:“世人相信俠客,相信地府,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有正義之士站出來爲他們主持公道,懲惡揚善。”
“李施主,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術道之巔,你會以天下爲重,爲術道主持正義麼?”
我也笑了一聲:“大和尚,你看得出因果罪孽吧?你看看,我是那種正氣凜然的人嗎?”
佛門中人,能看出一個人身上的罪氣和因果。
我出道以來,一直在刀口上舔血。
殺的雖然都是敵人,卻從沒去分辨過對方該不該死?
我這樣的人做不了俠客,更主持不了正義。
一個連自己都沒擺正的人,還能去跟別人談什麼正道公理嗎?
無塵笑道:“正非正,邪非邪。這世間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
“如果李施主有心,我鐵瓦寺可助施主登臨巔峰。”
“不必了!”我想都沒想便拒絕道:“我沒有那種興趣!”
無塵不以爲意的說道:“李施主,你不覺得,成爲鐵瓦寺之主,是你唯一的出路麼?”
“李施主在河邊的那翻分析,貧僧聽得一清二楚。”
“李施主冒着被術道圍攻的危險釋放貧僧,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貧僧將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貧僧不及李施主聰慧,只能想到兩個破局的辦法,鐵瓦寺相助李施主就是其中之一。”
無塵的話引起了我的好奇:“還有一個辦法呢?”
無塵道:“另一個辦法就在那對兄妹身上。我們可以奉他們爲主,重現江湖。”
“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說,自己從沒打進過鐵瓦寺,而是在太曲山外折戟而歸。”
“這個理由,我想可以瞞得過很多人!”
無塵的話,不由得讓我有幾分心動!
徐家兄妹距離入魔只有一步之遙,一旦他們兩人入魔,正好可以幫我掩飾鐵瓦寺。
走在後面的風若行見我沉默不語,以爲我是在顧忌她的想法,趕緊說道:“李魄,拋出徐家兄妹是目前最爲可行的辦法。”
“像徐家這樣的家族,懂得自保之道,徐玉龍他們一旦成魔,徐家不僅馬上會跟他們劃清界限,而且會出手屠魔,徐家不會有任何損失。”
我沉默了片刻道:“這個辦法可行!”
“不可行!”匆匆趕來的老劉剛好聽見了我的話:“術道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進入太曲山的人。”
“當年鐵瓦寺的悲劇,或許會在兩界堂身上重演!”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往下一沉:
就像是無塵當年遭遇的事情那樣,當整個江湖都說你是魔道的時候,正也邪,俠也魔,更何況我這種邪氣滿身的人,誰會相信,我沒在鐵瓦寺入魔?
心魔李魄也出現在我神識當中:“選擇第一條吧!出去殺!殺他個天翻地覆!”
“反正,也沒有人相信你。爲什麼不跟江湖做個決斷?”
“你怕兩界堂的人出事對嗎?”
“你心裡很清楚,一旦整個江湖都在用大義對付兩界堂的時候,那些跟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就會被逼着離開兩界堂,就算是他們不願意這樣做,也承受不住師門的強壓。”
“你明白身不由己的道理。你也知道,那不是背叛,只是離別。”
“但是,你也一樣接受不了這樣的離別。”
“入魔吧!我幫你入魔,也幫所有人入魔,讓你們一起縱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