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雨。
上官無極等三人從未想過,雨水會如此的冰冷。
就算是雪,是冰,落在人的身上,也不會比這雨涼。
是‘涼’,透徹心扉的涼。
尤其上官無極,他自認可以站在零下六七十度的低溫中,也能光着身子散步,而一點事都沒有。
可現在,他卻在顫抖。
不一會,嘴脣開始發紫,連說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王昃嘆了口氣,指着山麓中的一塊巖壁說道:“咱們進那裡去避避雨吧。”
那裡有一個‘凹洞’,彷彿一塊橡皮泥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出現一個月牙形的彎曲,正好可以形成了一個乾燥的空間。
四個人快步走了進去,三個落湯雞顫抖的抱在一起,試圖用對方的體溫溫暖自己。
但他們還是失望的發現,自己抱着的彷彿是一塊冰。
上官無極顫抖着嘴脣問道:“你……小昃先生,你爲什麼沒事?”
王昃不但不冷,身上竟然一點水都沒有,彷彿根本沒有經歷一場陰暗的雨。
他聳了聳肩膀,笑道:“你們修煉靈氣,是用來幹什麼的?只要釋放的適合,就能輕易的阻擋這些雨滴,自然不會被淋溼了。”
上官無極一愣,隨後暗罵自己是笨蛋。
但他接下來試了半天,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身體裡的靈氣竟然毫無反應,一點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錯愕了。
王昃看到這種情況,也是皺了皺眉頭。
心中跟女神大人討論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只用了一點靈氣,爲什麼他不行?”
女神大人思考了一下,說道:“這雨……好像並不是從天上來的,我的意思是這雨應該是這個山巒所產生的,所以它其中夾帶着很多那種渾濁的靈氣,你的靈氣能用,而無極的不能用,應該是因爲‘靈氣的級別’不同。”
王昃點了點頭,看了看三個快要凍死模樣的人,也是沒啥辦法,反正他們又不是真的會死掉,倒是也不用擔心。
不過……萬幸跟自己來的人都是有修爲的。
要是普通人,受到這種雨水的侵襲,就算沒有當場凍死,也會留下病根,甚至直接引發諸如肺炎之類的疾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隨着身上雨水的風乾,三個人的顫抖慢慢變小了。
而這雨……也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在這種昏暗的彷彿臨近午夜的環境中,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樹葉上,嘩啦啦的不停,看着外面,彷彿是一條美麗的水簾。
地面上已經有了小水坑,雨滴落下,激起一陣漣漪,彈出一個很小的水球,晃動兩下,再落下。
整個世界就在這一片‘喧囂’之中,顯得異常的寧靜。
很矛盾,卻是真真實實的感受。
王昃伸手從‘一’的背後拿出那個包裹,竹筒飯已經涼了,刨開一個,一點點的抓起來吃着,靜靜的等待着。
一時間,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半個小時後,雨終於停了。
而就在最後一滴雨水落在樹葉上,滑倒地面的時候,天也晴了。
就像是誰伸手拉開了天幕,讓陽光透射進來,一切都被明亮的光線渲染的有些夢幻。
站起身,王昃說道:“好了,可以出發了。”
上官無極也從角落裡面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雨水活着塵土形成的泥垢,卻只是徒勞的把它抹成了一片。
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迫不及待的走出洞外,讓陽光照在身體上,感受到一絲溫暖。
繼續前行。
王昃的目標是居中的那座山峰。
這一片山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放倒的‘蔬菜佛手’,最中間最‘粗壯’的部分,橫在中心地帶的,有一條‘裂溝’,就像是有大能在山上橫砍了一刀。
十幾分鍾,四個人就爬了上去,站在這個裂口之中。
王昃不禁再次皺起了眉頭。
因爲他在裂口最深的地方,竟然看到了一些日用品。
一張用粗樹枝搭起來的小牀,上面是麻布牀單被褥,左手邊有一張石桌,上面放着臉盆,還有一些明顯帶有現代痕跡的洗漱用品,右手邊甚至還有幾個泡麪的盒子。
‘一’趕忙走了過去,四下查看,轉頭對王昃說道:“這人……應該剛走,泡麪明顯是剛剛吃完,還熱。”
正這時,叮的一個響動,應該是碎石從山體滑落,碰到什麼堅硬的石頭上,發出的聲響。
王昃趕忙回頭,就看在裂口的最遠的地方,正有一個人費力的從那裡爬上來。
四個人都愣住了。
也都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一臉警惕的看着那身影。
動的……真的很慢,一兩分鐘,那人才徹底爬上來,仰頭倒在地上粗重的喘氣,還小聲笑了幾下。
隨後扶着大腿站了起來,想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走到一半,才猛地愣住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家’進人了。
警覺的退後兩步,聲音有些發顫的喊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到這裡來?這裡……是死路,出不去的,如果你們想過境,要循着這條山麓往難走,那裡有一片原始的林子,穿過去就行了。”
顯然那人把王昃他們當成了‘三黑’之一。
笑了笑,王昃示意衆人把手中的東西都放下。
然後對那人說道:“你住在這裡?”
“是……是啊,這裡是我家,不行嗎?”
王昃點了點頭,說道:“你好象……很怕我們?”
“這裡是黑三角,我有害怕的理由。”
說着又後退了一步。
王昃哈哈笑道:“真的不用,呵呵,那個……你不記得我了嗎?我這張臉,還是挺好認的嘛。”
那人一愣,隨即使勁眯着眼睛,認真的看着王昃,卻依舊是滿臉疑惑。
王昃笑道:“提醒一下,差不多都有十年時間了吧,那時我還是一個普通學生,還被……呵呵,女生打了。”
那人馬上陷入了思索,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猛然眼睛一亮,指着王昃喊道:“王昃!撓了女生的王昃!”
王昃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可不就是我嘛,當時我也是無奈啊,你知道頭髮比臉面重要啊,好久不見,您神采依舊啊,李老師!”
王昃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在這種地方,看到自己當年的老師,李德明。
明德中學數學系主任,七班班主任,正好教過王昃三年。
而那次王昃作爲一個‘學霸’,與學校裡公認的小美女上演真功夫全武行,不但被抓掉一撮頭髮,還把對方小手撓了的這種事件,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記憶了。
只是在王昃快要初中畢業的那一年,這位李德明教師突然辭職不幹了,隨後的三年時間裡,王昃也進行了很多次初中的同學聚會,但所有人都說,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很博學很風趣的老實。
而此時,唯一讓王昃有些奇怪的就是,爲什麼,時隔十年的時間,這位老師卻沒有變老吶?甚至……右眼角還是那三道皺紋,一道不多,一道不少,連位置都一樣。
“您當年辭職了,很多同學都去你家的地址找過你,但你卻搬走了,呵呵,以爲這輩子都未必能見到了,不想卻在這裡……李老師,你是怎麼會想到在這裡住的?”
李德明嘆了口氣,走了過來,坐到那張牀上,拍了拍身邊,示意王昃也坐下。
他說道:“王昃啊,當年你可是好學生啊,如今怎麼……唉,這條路不能走啊,一旦走了,就出不來了。”
王昃笑了笑,發現自己的老師連性格也是當年的樣子,對誰都很關心。
“不是的,老師您誤會了,我纔不會去走私軍火什麼的吶,我是……呃……旅遊,順便來這裡找一樣寶貝,呵呵,如果我說我得到了藏寶圖您信不信?”
王昃想了一下,也只有用這種理由來‘扯謊’了。
反倒是李德明猛勁的點了點頭,說道:“信!我怎麼會不信?我早就覺得這裡肯定有寶貝,哈哈哈……不過看來你父親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你看你,現在出門都有保鏢了!”
“呵呵,是啊是啊,誰能想得到古玩業這兩年會這麼發達?對了,剛纔的事您還沒說吶,怎麼明明在大城市裡面住的好好的,偏生跑到這窮鄉僻壤來,還弄出了一個住的地方?”
李德明嘆了口氣,說道:“唉,這還不是因爲我這個老寒腿?醫生說如果在這個季節住在這種陰冷的地方,反而會以毒攻毒,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也信了,正好有親戚是廣西人,就跑到這裡來看了看,也在這個季節住了兩年,竟然出奇的療效很好,這不,最近幾年我都會過來住一段時間,也不多,十天半個月的,再多了我可受不了,哈哈哈。”
王昃點了點頭,又說道:“剛纔那場雨真是突然啊,差點沒把我凍感冒了。”
試探。
李德明卻是一愣,皺眉道:“怎麼?這裡剛纔下雨了?我怎麼不知道?”
“呃……您沒注意?”
“呵呵,不是,唉,說來還是因爲這裡的鬼天氣,剛纔我是到後山去採草藥了,你看看……”
說着,李德明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很小的腰包,打開來,裡面放着幾根‘草’,顯然就是他口中的草藥了。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放在外面可是能賣好些錢的!叫做……‘決堤子’藥材,聽說很少見,呵呵,我在山裡也算待得久的,還能認得一些……對了,剛纔是在說這裡的天氣,唉,當真是讓人無語,這裡總有一種叫做‘背頭雨’的天氣,正面的山麓上大雨瓢潑,山那邊卻是晴空萬里,也不知道爲啥沒有雨雲還能下起來。”
他在說,自己剛纔不在雨水的範圍內,而且也並沒有看到下雨。
王昃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笑道:“那……這裡的雨可真冰啊,透心涼,你看我這保鏢都是特種部隊出身,都有些受不了,還好找到一塊避雨的地方,要不然肯定要落下病根。”
繼續試探。
李德明有些驚訝,奇怪道:“還有這事?我到也感覺這裡下起的雨很涼爽,但……到不了凍人的地步啊,是不是他們身體也像我一樣,有老病啊?”
王昃選擇相信李德明的話,他實在是不願意去想,一個自己已經猜出來的答案。
他不希望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