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營裡,隊伍剛走過去沒多久,迎面就看到一羣人青着臉從他們身邊衝過去,弓着背在一旁狂吐。
現場一片混亂,比昨晚戰鬥時還可怕,從前方過來的士兵,沒有一個表情正常的。
“你們這是?”
“我……嘔!”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一對士兵想說什麼,話一開口就聞到那股味,當即臉色扭曲,飛一般的步了前面隊伍的後塵。
只來得及在離開前指了指身後,騎兵營的人皺眉。
是不是太誇張了?
他們快步上前,兩名白着臉的士兵擡着一具屍體過來,屍體被蓋住,經過他們身邊時,帶起的風鼓起屍體臉上的枯草,露出半張腐爛的臉。
一羣士兵臉色一變,緊緊捂住嘴。
“這……就是昨晚襲營的龍安百姓?”領隊的小隊長之前有一定心理準備,勉強忍住屍體散發的惡臭,拉住擡屍體的兄弟詢問。
擡屍體的士兵僵着臉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把所有屍體全部堆積在一起,焚燬!”白副將正在指揮將士收拾殘局,場面比較驚悚,饒是他見過不少戰後場面也沒見過這種。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瞪着慘白的眼睛死不瞑目,腑臟到處散落,若此時是盛夏季節,恐怕僅僅這味道就能要人命,白色的蛆蟲在腐肉中竄動,收拾的士兵看到屍體的眼珠子中冒出一隻碩白蛆蟲,前一晚吃的飯全都吐個乾淨。
昨晚和屍體戰鬥的兄弟真是英雄,這種情況,他們看一眼都要嚇半死。
白副將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更別談其他人。如今更重要的是安撫人心,將軍和衛平尚未回來,恐怕是遇到了什麼情況,這讓留守軍營的將領心中不安。
“打掃的如何?”一名中年將領摸了摸鈍痛的脖子,走到白副將面前,他臉上表情十分陰沉。
“所有箭矢已全部回收,屍體稍後一起火焚,過不了多久就到夏季,還不知會不會再出現屍體傀儡,這種情況最容易發生疫病,若是瘟疫一起,後果不堪設想。”
“昨晚是衛陵身邊的那個小子偷襲?”劉易目光陰鬱,脖子都到現在還痛的厲害。“襲擊將領,就是衛陵也保不住她!”
戰場上,衛陵還帶着一個拖後腿的小子,還對其多番照顧,早已讓軍中不少人心中不平。
“昨晚的情況,你看看現場。”白副將指了指堆積在不遠處的斷肢屍首。“若不是她,恐怕死傷不是現在的情況。”
“哼。”劉易冷笑。“還變成了她的功勞?即使沒有她,我們照樣能取勝,不過就是一羣僵硬的屍體罷了!十萬人還怕區區一千死人?”
他說完,沒有多看一眼現場,調頭就走。
“僵硬的屍體?”白副將走至兩名擡屍體的士兵面前查看屍首。
屍首被亂箭紮成篩子,只能分清頭部和大概軀體。
對方人數不多,士兵在夜色中不宜輕易出擊,弓箭隊的弓箭投射,阻礙了這些屍首的行動。
“這是……”白副將目光一定,看到一絲亮色一閃而逝。“把他翻過來。”
“白副將,這些人都死了兩個月,經過昨晚,屍體散的很。”士兵掩鼻,還是把只剩半截的屍首翻了個面。
白副將從屍體下抽出半截黑色的線,對着初升的太陽一看,反射着鋒利的光芒。
“難道這就是提線傀儡使用的線?”另一個士兵見狀,忍不住開口。
白副將一怔。“你怎麼知道?”
“昨晚和這些人戰鬥的兄弟說的,好像是有人說什麼提線傀儡。”
提線傀儡?
白副將立刻想起姜離,怎奈那位一轉眼就不見了,之前她就說這是低級的近程提線傀儡,低級的都這樣?若是來個高級的,他們還打不打仗了?
白副將趕去主將住的帳篷區時,姜離正牽着馬從裡面出來,看樣子正打算出營。
“小兄弟,你這是打算去哪裡?”
“又是你?”姜離調頭,直接無視他。
“你是怎麼知道提線傀儡的?”白副將遠遠喊道。
他的聲音一點也沒有壓低,左鄰右舍的帳篷將士全都往這邊張望,姜離是沒法走了。
她一臉惱怒。“大叔!你有完沒完?不就是踢了你一腳嗎?至於這麼死纏爛打嗎?小爺對老牛不感興趣!”
嗬!
四周一瞬間探出無數個腦袋,兩眼放光的盯着這邊,這次所有的目光全都放在了白副將的臉上。
老牛啃嫩草!
沒看出來,白副將好這一口。
說起來,白副將也是一大好青年,今年不過二十七八,常年呆在軍營,怎麼着也是個俊光棍,在軍營這種地方,一眼望去全是雄性,看多了男人,母豬都散發着迷人的魅力。沒有雌性,一腔熱血對着兄弟耍流·氓解饞也湊合。
白副將一張充滿正義感的臉都紫了,完全是臊的。
“你……你……”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小子還是人嗎?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說這種流·氓話。
姜離懶得理睬他,什麼傀儡不傀儡的,她一時口快說了出來,以後一定不能嘴賤。這件事還是等衛陵回來,全都交給他比較妥當。
“你站住!”見姜離又要走,白凌高喝一聲,趕忙追上去。
“大叔,你看,左邊帳篷的小柳,虎背熊腰,你去找他。”姜離小手一指,指着其中一個帳篷中看熱鬧的龐然大漢。
那大漢臉一呆,冷不防被點名。
“你夠了。”白凌臉色漲紫。
“看不上?那你瞧那邊的小李?弱柳扶風,絕對符合你的口味。”姜離繼續亂點鴛鴦譜。
“我不喜歡男人!”白凌眼見四周的視線更扭曲,狠狠的瞪了一眼悠閒的姜離。
“這裡有母馬。”姜離指了指自己的馬。
白馬甩了甩尾巴,恢律律一陣籲聲,扭頭不屑的看了一眼白凌。
白凌被徹徹底底氣走了,連自己來的目的都氣忘了。
這混蛋小子身邊的馬都成精了!
姜離打個口哨,甚是愉快的準備出營找倒黴催的衛陵和衛平。
他倆八成被扣成人質,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好歹衛陵可是她的金主,別還沒到青彥城,人就掛了。
她正牽着馬,正在掏令牌給守門的士兵,迎面軍營外就看到一個男人牽着一匹馬朝這邊走過來,男人身後的馬馱着兩個血人。
姜離本是隨意一瞥,待看清牽馬的黑衣男人面目,狹眸半眯。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