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撲通！
顧易雲的話還沒說完，響亮的一聲就打斷了他的話。
“小軒！”顧易雲驚叫起來。
李逸軒攀着顧易雲的手一鬆，一時間沒捉牢，這就往浴缸裡摔去，撲了顧易雲一臉水花。
“爹地……”李逸軒在浴缸裡站起來，全身溼漉漉的，閉着眼睛，一副狼狽的樣子，雙手摸索着抱住了顧易雲。
幸好浴缸裡滿滿都是水，李逸軒也沒碰到其他地方，所以沒有受傷，但是樣子看着很可憐。
顧易雲也顧不上自己被李逸軒蹭溼了，把小傢伙抱起來，連忙查看起來，“怎樣？有沒有受傷？”
李逸軒搖頭，看了看自己溼透了的衣服，扁着嘴巴，“沒有。”
“沒有就好了，現在衣服都溼了，剛好，洗澡。”顧易雲說，用毛巾擦了擦李逸軒的臉，便把他的溼衣服脫下來，着手幫李逸軒洗澡。
李逸軒點頭，因爲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把剛纔的話題忘了，已經記不起來剛纔說的是什麼話了，一心只想快點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
今天李逸軒似乎太累了，顧易雲幫他吹乾頭髮，不久後他就趴在顧易雲的牀上睡着了，顧易雲見他橫着趴在牀上，一笑。
“小軒睡着了？”李子寒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幫李逸軒端正好睡姿的顧易雲。
顧易雲沒有回頭，幫李逸軒蓋好被子，“嗯，看來他今天很累。”
“今晚小軒睡你房間？”李子寒問。
“嗯，今晚就讓他睡在這裡吧，明天經紀人就來了，他放學回來應該就看不到我了。”
“你跟小軒說了嗎？”李子寒端着一杯咖啡走進來。
“沒。”顧易雲說，站了起來，指了指房外，示意李子寒到外面聊，免得吵到李逸軒睡覺。
“打算不辭而別？”兩人一同往外走，下了樓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
“夠驚喜麼？”顧易雲一笑。
“是驚嚇，一放學看不到你，他就該愁眉苦臉了。”李子寒放下咖啡杯，勾着腿，看着顧易雲，“對了，小軒今天有問你媽媽的事情麼？”
“他也問你了？”顧易雲看了李子寒一眼，他以爲李逸軒只問了他而已。
李子寒點頭。
“那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顧易雲兀自點着頭，陷入了沉思，皺了皺眉，“我沒想到，他突然會對這件事這麼上心。”
“或許，也不是突然，只是他現在才問出來而已。”李子寒說，“他越是長大，就會越在意的，到時候問的就會更多，你想好要怎樣回答他了嗎？”
顧易雲無奈地看着李子寒，“我能怎麼告訴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媽媽存在，我總不能憑空捏造一個人出來吧？”
沒有媽媽？
樓梯口，抱着枕頭的李逸軒仔細地想了想，也沒弄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疑惑着的時候，打了一個哈欠，很困，睡醒再算。明兒跟司徒俊好好商量！
……
司徒俊這晚也行動了，但是沒李逸軒這麼迂迴曲折，他直接在飯桌上提出來。
“爺爺，爲什麼我從來沒見過我的媽媽？”司徒林沒有回家吃晚飯，只有司徒震庭和司徒俊的晚餐，司徒俊淡定地問道。
“嗯，這個問題。”司徒震庭摸了摸下巴，看司徒俊一眼，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想到媽媽，便答道：“暫時還沒有機會。”
“她在哪裡？”司徒俊繼續問，“我可以去找她。”
司徒震庭皺了皺眉，“不行。”
“爺爺，你知道她在哪裡對不對？”司徒俊盯着司徒震庭，那樣銳利沉穩的眼神，不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該有的。
“不要再問了。”司徒震庭的表情很嚴肅。
“爺爺，你有什麼瞞着我？”司徒俊再次問道，緊緊地看着司徒震庭。
司徒震庭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林嚴。林嚴領會，笑了笑，“小少爺，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問少爺，就算你追問老爺，沒有少爺的允許，他也不會說的。”
司徒俊看了林嚴一眼，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便點了點頭，不再問下去。
當晚，司徒凜回來得比較晚，直接往書房走，一打開書房的門，便看到裡面燈火通明。
司徒俊坐在椅子上，回頭，“爸爸。”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等你。”司徒俊說，站起來，走到司徒凜面前來。
司徒凜低頭看着兒子，“又想跟我說學業的問題？”
“不是。”司徒俊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想跟你談一談我母親的問題。”
“母親？”
“我想知道她是誰，究竟爲什麼從來沒有回來看我。”司徒俊說得清楚，目光追隨着司徒凜。
司徒凜直接在位子上坐下來，見司徒俊表情是認真的，便點了點頭。
“我可以告訴你。”
“真的？”司徒俊面露驚喜。
“但，你必須告訴我，爲什麼會突然想知道媽媽的事情。”司徒凜說。他只是奇怪，一直對媽媽的事情不好奇的司徒俊，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人。
雖然說，孩子總會對自己的母親好奇的，但是司徒俊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媽媽不在身邊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在司徒家裡面，每個人都不提及，那就好像這個人一直不存在一樣，一直以來都是這麼過的，司徒俊也不期待有一天，媽媽會出現。所以，他不提不問，漸漸地，也把這件事忽略過去了。
但是，現在卻重新提起這個人，那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告訴了你，你就會告訴我關於媽媽的事情嗎？”司徒俊說，那目光裡透出一種精明。
司徒凜一笑，“你不信我？”
“這樣，我們定下協議。”司徒俊說，“就像談生意一樣，有協議存在，就有法律保護，雙方都不會做出違背協議的事情。”
“俊，你是在跟我談生意嗎？”司徒凜問。
司徒俊表情不變，點頭，“對。”
司徒凜背靠椅背，忍不住一笑。兒子像他，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
“行。”
就這樣，協議定下來了，司徒俊這才放心，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司徒凜。
“幼兒園裡有個小孩，跟我長得很像。”司徒俊說，臉上依然是沒有表情的，好像說的話只是很平常的，隨處都會出現的一樣。但，跟他長得很像的人，又怎麼會是隨意可以出現的？
司徒凜一下子就想到了李逸軒。
“他叫李逸軒。”司徒俊接着說，印證了司徒凜的猜測。
“我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就像雙胞胎兄弟一樣，但奇怪的是，他有一個爹地，我也一個爸爸，所以，我們懷疑……”司徒俊說，看司徒凜一眼。
司徒凜津津有味地聽着，他沒想到兩個孩子會在同一個幼兒園裡，更沒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兩個孩子已經接觸了，而且，這兩孩子的交情似乎不差。
能夠共同商量自己父母親的事情，儼然已經有了兄弟情深。
“懷疑什麼？”司徒凜追問。
“懷疑，你和李逸軒的爸爸，兩個人中，只有一個是我們的親爸爸。”司徒俊說。
司徒凜卻說：“你爲什麼不懷疑你跟他不是親兄弟？”
“不可能。”司徒俊一臉嚴肅，“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別以爲他們是傻子，這麼相像的一張臉，能不是雙胞胎麼？
司徒凜點頭，臉上倒也沒什麼表情，對司徒俊說出的話並不感到驚訝。他當然不會感到驚訝，因爲他早知道李逸軒的存在。
“我說完了，到你。”司徒俊說，一副生意人的口吻，生怕對方不履行協議義務。
司徒凜看司徒俊一眼，真是越來越像他，當初他跟顧易雲籤協議的時候，也是奉承協議精神的。但，那最終還是被顧易雲打破了，他也沒追究。
“沒錯，你們是親兄弟。”司徒凜說。
司徒凜並不隱瞞，承認得很坦蕩。他猛地想起了顧易雲，不禁有點好奇，李逸軒會不會跟顧易雲說同樣的話，那顧易雲會怎麼回答？
“但是，我和李逸軒的爸爸之間發生了一點事，導致你們兩兄弟分開了。”
“你和李逸軒的爸爸？”司徒俊一下子發現了重點，“那媽媽……”
“沒有媽媽。”司徒凜淡淡道，看着蹙着眉頭的司徒俊，一笑，很難得的踏實沉穩的專屬於父親的笑容，他摸了摸司徒俊的腦袋，繼續說道：“你們沒有媽媽，只有兩個爸爸。”
“誰生我們出來的？”司徒俊不解。
“不是我。”司徒凜淡淡道。
司徒俊繃着臉，沉思了一下，“是李逸軒的爸爸麼？”
司徒凜不答話，把手收回來，“時間不早了，俊，你該睡覺了。”
就這樣，問出個苗頭出來，還沒來得及深入追問，司徒俊就被司徒凜打發去睡覺了。
司徒俊離開後，司徒凜獨自坐在書房裡，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在保險箱裡拿出了一份協議書。
那是當年他和顧易雲定下的協議。
他翻看着，淡漠的臉容上有了笑容。
當年那麼認真乾的事情，現在看來，卻是如此可笑。
但是，如果沒有這份協議，他跟顧易雲或許不會認識吧……
現在，兒子都這麼大了。
司徒凜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關於顧易雲的事情，這麼一想，有點一發不可收拾。到收回思緒的時候，連他自己也有點驚訝，什麼時候開始，顧易雲和他有那麼多回憶了？
而且，是能讓他會心一笑的回憶。
這麼想着，有點鬼使神差一樣，他突然拿出了手機，調出了聯繫人目錄，一直往下翻，最終停在三個字上——顧易雲。
司徒凜盯着好一會兒，最終，指尖一滑。撥出電話。
顧易雲的手機放在牀頭上，突然響起來的時候，嚇了正在收拾衣服的他一跳。生怕吵醒了李逸軒，他趕緊把電話接起來，也沒看那頭的人是誰，壓低了聲音：“喂？”
“顧易雲。”司徒凜直接開口，聲音淡淡的。
顧易雲一皺眉，“是你？”
“嗯，我想跟你談談兒子的事情。”
“沒什麼好談的，小軒是我的。”顧易雲很敏感，生怕司徒凜跟他搶兒子。
“不是小軒，是俊。”司徒凜說。
顧易雲握着手機的手一緊。大兒子麼？
司徒凜這麼說，顧易雲一副心思就被勾引過去了，連忙問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