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李子寒問。
外面的人沒有回答,李子寒看了顧易雲一眼,便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是林嚴。
林嚴對李子寒一笑,“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顧易雲聽到是林嚴的聲音,“林管家,進來吧。”
李子寒看了林嚴一眼,又回頭看了顧易雲一眼,依然攔在門口,沒有讓開。
“林管家是來幫助我們的。”顧易雲說。
李子寒狐疑地看了林嚴一眼,不明白司徒家的人怎麼會幫助他們,但既然顧易雲這麼說了,便讓開了位置,讓林嚴進來。
“林管家是幫我們的?”待關上了門,李子寒才疑惑地看着顧易雲,林嚴對司徒震庭忠心耿耿,怎麼會幫顧易雲。
“嗯,林管家會幫助我們逃出這裡,他會支開外面的保鏢。”顧易雲說,“當然,林管家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李子寒問。
林嚴回答:“等孩子出世之後,把其中一個孩子送回來司徒家,我相信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你答應了嗎?”李子寒問顧易雲。
顧易雲點頭,“嗯,我答應了。”
顧易雲大概告訴了林嚴他們行動的時間,讓林嚴在這段時間內把司徒家的保鏢支開一下,此時的顧易雲,比大多數時候都要謹慎,連大概會出現的一些狀況都列舉了出來,三個人再商量出應對的方法。
半個小時後,林嚴從顧易雲的病房走出來。
他輕輕的關上了門,門帶上的同時,他擡頭往走廊的盡頭看去,一個男人立在那兒,等待已久。
……
醫院附近的一間餐廳裡,餐桌上擺着一壺熱茶,兩隻杯子。
林嚴倒了兩杯茶,擡頭,看着對面的男人,“少爺,你真的不打算出現嗎?其實剛纔你就應該……”
“他的逃跑計劃很完美,不是嗎?”司徒凜一笑,抿了一口熱茶。
林嚴搖頭,“一點也不完美,輕易就被少爺拆穿了。”
“如果不是那天聽到你們談話,我或許真的不會發現。”司徒凜緩緩說道,看向窗外,夜色逐漸深入,天空還不算昏暗,因爲最近的天氣不太好,天空是暗沉中帶一點橘紅色,深淺不一,層層疊疊。
或許是這樣的天空很吸引,司徒凜的目光停留在上面有點久了。
“少爺?”直到,林嚴的一聲呼喊,司徒凜纔回過神來。
“我感覺少爺有很多話要說。”林嚴突然說。
司徒凜看向林嚴,“我嗎?”
“嗯。”林嚴點頭,對司徒凜一笑,很和藹的笑容。
“但我沒什麼話要說。”司徒凜搖頭。
“少爺對着我當然沒有話要說。”林嚴道,也不迴避,“但是對顧少爺,就不一定了。”
林嚴提到了顧易雲,司徒凜不作聲,只是用平靜的目光看着林嚴。司徒凜不說話的時候,兀自就有一種威嚴感產生,這並不需要刻意營造,是與生俱來的。
“其實少爺大可以阻止顧少爺,又或者是阻撓,但你沒有,反倒隱瞞自己知情,還故意挑起衝突,讓顧少爺對你沒有留戀……”
“你覺得他應該留戀我什麼?”司徒凜打斷林嚴。
林嚴並不迴避司徒凜直視的目光,因爲林嚴對司徒凜很瞭解,其他人或者會懼怕被司徒凜這麼直視,但是對於林嚴來說,司徒凜是他看着長大的,司徒凜的目光再冰冷,內心卻不是絕情的。
“你喝醉酒的那個晚上,我看到你和顧少爺……”林嚴說。
那天,從司徒凜進門開始,林嚴就看到了,他見司徒凜喝醉了,本來想下樓去扶他,但是見他和顧易雲接吻,兩人都很投入,便沒有打擾,迴避過去了。
“那次,我喝醉了。”司徒凜冷靜地說,想起那天顧易雲配合的樣子,有點晃神。
“恕我直言,少爺,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林嚴一直覺得那天的司徒凜是很清醒的,因爲就是在那天晚上,司徒凜告訴他聽到了他與顧易雲的談話,並且叫林嚴把顧易雲的安排告訴他,而後來,司徒凜並沒拆穿。
司徒凜搖了搖頭。
“不,我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他更理智一點,更狠心一點,他就應該更堅定地按照合同辦事。但是他沒有,他選擇讓顧易雲去實行他那個荒唐的逃跑計劃,並且替他悄悄地把前面的難關掃平。
但,司徒凜知道,這個結果對誰都是好的。
因爲,這件事本來就很荒唐。
他找了一個男人代孕,簽下一份荒謬的協議,以另一種方式偷走了顧易雲的十個月時間……
“這是我欠顧易雲的。”司徒凜說,握着茶杯的手一緊,“其實,他是應該恨我的。”
林嚴看着司徒凜,把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司徒凜的面前,“這是顧少爺叫我交給你的。”
司徒凜看了那信封一眼,沒有接過來。
“你留着吧。”司徒凜說,放下茶杯,便站起來,“總之,就按照他說的安排吧。”
顧易雲想走,就讓他走。本來,顧易雲就不屬於司徒家。本來,顧易雲就跟他沒有交集。
今晚過後,一切回到正軌,無論是對顧易雲來說,還是對司徒凜來說。
林嚴看着司徒凜篤定的樣子,點頭,“我明白了。”
即便林嚴還存在很多疑問,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解釋不了的。例如司徒凜的那個吻,是源於衝動,還是喜歡……
再譬如,林嚴自己也解釋不了,爲什麼這麼多年了,自己還要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司徒震庭身邊,當這個男人的管家。這個男人英姿不再了,滿頭白髮,思想迂腐,離不開柺杖,而他的背依然挺拔,有心有力,還可以在外面闖出一片天。
但,事情就是這麼發展了,結局好像從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一樣。
司徒凜離開後,林嚴拆開了信封,發現裡面都是司徒凜開給顧易雲的支票,每一張都不是小數目。
……
顧易雲的逃跑計劃很順利,他所預計的會出現的狀況,一件也沒有發生。
隱蔽處,豪華房車內。
司徒凜通過單面透光的車窗,看着顧易雲被李子寒攙扶着上了車,那大腹便便的背影,看着有點笨拙。直到車門關上,那輛車駛遠了,司徒凜的目光依然專注。
“顧易雲,再見。”司徒凜輕說,收回視線。
“走吧。”司徒凜說。
坐在駕駛座的林禮從倒後鏡裡看了司徒凜一眼,“少爺,你是捨不得嗎?”
“顧易雲還不至於這麼重要。”司徒凜淡淡地說,拿起手機,便給顏齊書打去一個電話,通知他明天的例會照常進行。
“我是有點捨不得他的。”林禮說。
司徒凜冷漠地掃了他一眼,“看來你是想跟他一起走。”
林禮笑着搖頭,“當然不是,我誓死爲少爺效力。”
“是嗎?小林管家。”司徒凜眯了眯眼睛,冰冷的臉色一如既往。
“當然!”
“你的任務完成了,明天到司徒集團報道,財務部副部長。”
“謝謝少爺!”
“不,還不行。”司徒凜突然說,難得的表情有點爲難。
林禮追問:“爲什麼?少爺,我已經準備好了,我一定會盡職盡責,不會讓少爺失望的!”
“我爸那邊,還需要應付。”司徒凜突然想到了司徒震庭,意識到前面還有一道坎,需要過。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司徒家就像被炸彈襲擊過一樣,煙火瀰漫。
司徒震庭把全部保鏢集中到一起問責,醫院方面也逃不過,後來發現顧易雲的養父母竟然出國去了,司徒震庭覺得顧易雲是早有預謀的,便要去報警,林嚴和林禮怎麼攔也攔不住。
後來,還是司徒凜來把司徒震庭勸住了。
“我和顧易雲分手了。”司徒凜平靜地說。
“什麼?”司徒震庭很驚訝,“前些日子你不是纔跟我談結婚的事情,怎麼又……”
“突然又不愛了。”司徒凜聳了聳肩膀,語氣隨意。
司徒震庭蹙着眉頭,“你怎麼這麼兒戲!”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你不用糾結有一個男媳婦了。”
“但我的孫子怎麼辦?”
“你放心,我們之前商量好了,孩子我們一人撫養一個。”司徒凜說道。
“我可是有一對男孫!”司徒震庭並不高興。
司徒凜瞥他一眼,“現在孩子都在顧易雲手上,我們司徒家也沒給人傢什麼名分,如果你不滿意,他可能一個也不交出來。”
“他敢威脅我!”司徒震庭一敲柺杖。
“所以,你是不滿意嗎?”司徒凜問。
司徒震庭鬱結,滿腔怒氣也不敢爆發出來,司徒凜說的沒錯,孩子在顧易雲手上,現在他們拿他沒辦法。
“我要嫡孫!”司徒震庭提出要求,板着臉。
司徒凜點頭,“我會把你的意願轉告顧易雲。”
司徒震庭鐵青着臉,顯然不悅,卻不好發作。
林嚴和林禮相互看了一眼,還是少爺有辦法啊!司徒震庭這邊也沒意見了,那事情就完滿解決了。
十天後,一名男嬰被放在了司徒家的大門前。因爲之前就收到了通知,所以孩子剛放下林嚴就看到了,匆匆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
襁褓裡小嬰孩,眼睛骨碌碌的,一轉一轉好奇地看着林嚴。
林嚴一笑,“小少爺,歡迎回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