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別人發現了他的存在,直到被粉絲們包圍了起來,直到她跑過來找自己簽名,靈動的大眼睛裡閃着狡黠又得意的光芒,甜甜地喊他學長。
那時候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慕小蟲,像她的人一樣可愛的名字。
再後來呢?
楊洋捧着咖啡杯輕笑起來。
他知道她是大一的新生,所以在新生報道那一天,他做了一個十分脫線的決定——他要到校園裡去等待那個叫慕小蟲的女孩。
他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
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跟着自己,他喬裝了一番,就像平常的大學生一樣騎着單車出發了。
在校園裡轉了幾圈,終於讓他等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直到現在想起那一幕,他還覺得十分好笑。
那天的慕小蟲和走秀那一晚簡直判若兩人。
一手一隻沉重的拉桿箱,脖子上還吊着一個大大的單肩包,小臉熱的通紅,頭髮有些凌亂,身子彎成大蝦的形狀,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可是她就那樣佔據了他的視線,佔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下意識地,他就衝着她的方向衝了過去。
甚至還惡作劇般的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後收到了一個讓他滿意到了極點的結果——他撞壞了她的拉桿箱!
他又一次如願地製造了和她見面的機會,甚至還自然而然的找人幫她解決了運行李這個大問題。
再然後呢?
楊洋攪了攪手裡的咖啡,嘴角的笑意愈來愈大。
他只覺的自己的做法越來越讓他自己感到無法理解了。
那一天收工回到這裡來,他突然意識到慕小蟲現在應該正在軍訓期間。
他突然很想見她,於是竟然開了車子到學十七號樓的樓下。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去看一看軍訓了好幾天的她是不是變黑了,是不是累壞了,是不是和其他嬌滴滴的女孩子一樣哭鼻子了。
而上天似乎十分偏愛他,那次當他開着車子來到學十七號樓樓下的時候,就在陽臺上看到了他想見到的人,慕小蟲。
那時,傍晚的夕陽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周圍印上一層淡淡的金黃,她的身影就籠在那一層金黃裡,微風吹動着她的長髮,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陽臺上,胳膊肘支在不鏽鋼的欄杆上,似乎在想着什麼令人憂鬱的事情,眉頭微微地蹙着,眼波流轉間流露出淡淡的輕愁。
整個人顯得有些落寞和寂寥。
整個世界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
連帶着他那一刻有些急躁,有些不安,有些忐忑的心,也一下子變得沉靜了下來。
他本來只是想來看一眼就走的,沒有抱着一定會見到慕小蟲的希望,但是卻沒有想到,上天偏偏讓他看見了另一個慕小蟲。
就是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淡淡的愁緒,讓他的心隱隱生出了心疼。
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是瘋狂的,是不應該的,甚至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所以他原本已經打算來學十七號樓轉一圈,回去之後就讓自己迴歸到正軌。
他很清楚,他和慕小蟲本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個體,應該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
所以,即使他曾經答應要還給她一個新的拉桿箱,他也不打算再出現在慕小蟲的生活裡。
可是現在,他眼中的另一個慕小蟲瞬間讓他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每天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就好,他會小心,不會讓她發現他的存在的!
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於是,雖然白天他很忙,忙着上課,忙着趕通告,忙着錄製節目,忙着做宣傳,忙着接受採訪……但是每天傍晚的時間,他卻特意叮囑助理一定要將他的時間空出來。
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他在幹什麼。
即使是每天晚上的這段時間,站在陽臺上卸下自己全副武裝的慕小蟲也不知道。
那麼脆弱又悲傷的她,每天都那樣,毫不遮掩地落在她的男神學長的眼睛裡。
手裡的咖啡有些微涼了,楊洋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窗前站了很久了。
每晚,他都會站在這裡,對着遠遠的學十七號樓說晚安。
但是今晚,他的心情和以往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眼前閃過的,是燈光大盛中慕小蟲那一閃而過的驚慌失措,是那張被淚水衝花了妝的有些滑稽可笑的臉,是喝得微醉卻茫然無措的脆弱的神情,還有當他說他相信她時,那委屈又感激的晶瑩的淚水。
就像一個沒有人保護的可憐的小動物,那樣的慕小蟲讓他的心裡生出了滿滿地保護欲。